京城萧府后院秋圃

“景瑜姐姐、景珊姐姐你们回来了?”一个离萧景瑜较近的小姑娘发现了站在不远处停步不前的萧景瑜姐妹招呼道:“叶家妹妹在讲‘神师’的事,好有趣哦。你们快过来听听。”

听到她招呼萧景瑜姐妹俩,那些围着如花听“故事”的小姑娘都回转过来,对着萧景瑜不住的点头,许多人都附和道:“是啊,很有趣的。你们刚才不在,有很多都没有听到,要不让叶家妹妹一会再给你们讲一遍。”

看着众人兴奋的神情,萧景瑜在心里不住的对自己说,我要忍,我要忍住。今天是我的生辰,我不能在这多人面前失态,让人看我萧景瑜的笑话。我是萧家的嫡小姐,我不能让这贱丫头把我比下去。

强压下心中愤怒的萧景瑜将扯下的扇坠悄悄别入腰间,在袖笼下的小手握紧了拳头,脸上死命挤出一丝微笑,款款的走向了众人。道:“好啊,我倒是正想听听有关‘神师’大人的故事呢。叶、叶家妹子倒是好福气,能有认得‘神师’大人的莫大机缘。”

本就擅于察言观色的如花倒是从萧景瑜脸上的笑容下看到了她摭住的恨色,很是心疑。不知道萧景瑜这丫头又在抽什么风,她离去的时候对自己虽说不上有多和颜悦色,但绝对没有现在的那抹恨色。真是怪了,自己一直在这里安安份份的未曾离开,怎么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罪了这位萧家的宝贝?难道是她与大哥间婚事吹了的事她已经知道了?那就可以理解好怎么这么恨自己了。唉,谁让咱是大哥的亲妹子呢,这点池鱼之秧也是没法子的事。

如花想到这些,便偷偷叹了一口气,罢了,一会还是让娘亲想法子提前离开吧。想好了便道:“没有,我和‘神师’大人不怎么熟悉的。只是住在会元山上总免不了听别人说大人的一些趣事,我刚和大家说的就都是听山上的小道士们说的呢。至于是真是假我可保证不了。”

“妹子能在会元山上一住就是这么些年,想来也不简单啊。要知道很多王侯世家想求之而不得的多了去了,偏就妹子你与众不同啊,是比那些人家还要显得尊贵些呢。”萧景瑜道。

萧景瑜这话一出,园子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大对了。能来这秋圃园子的,大都是与萧景瑜来往甚多的官宦世家的小姐,对萧景瑜的性子都是比较了解的,再加上像她们这等出身的人大都会看人面色,这会谁都知道萧景瑜与这叶如花有点不大对了。

“表姐这说的什么话啊,真是折煞表妹我了。表妹我不像表姐您是个有福气的,从小就健健康康的,而是从小身子就弱。再加上几年前不慎落水,几乎九死一生。幸得‘神师’大人怜悯,出手相救。也没有把身子给治好,幸亏我祖父早年能有恩于明和道长,眼见我可能活不到成年,道长才勉为其难的许我在山中调养。虽说是在山中,但也不过是远远的僻居一处罢了。这些年在山上,其实等若于在苦药中泡了几年,至今也没能大安。如果也能能称为幸运的话,那我宁愿换有个不用常年服苦药的强健的身子,也不愿有今日的这等福气。”如花边说边用绢子擦擦眼睛,将没有泪水的双眼给揉红了,让人看上去觉得很有泪意的样子。

听着如花的这些话,看着如花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刚才听到萧景瑜的话对如花有些妒恨的人都觉得有些惭愧了。楚淑甜和何彩衣甚至走到如花的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只有萧景瑜觉得如花那可怜的样子甚是可恨,在她看来,就是如花在骗人同情,让她觉得很是不屑。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发作,正被气得快要七窍生烟的时候,如花又道:“没什么,这么些年我也慢慢习惯了一天三剂药的日子。”

“表妹真是勇敢啊,”楚淑甜拉着如花道:“好了,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今天怎么说也是景瑜姐姐十三岁生辰的大日子。我们都要过得开开心心的,才不妄我们特地从家里到她家跑的这一趟啊。”

“是了,是了。景瑜姐姐,快过来,我们正在挑‘赛花’用的图样呢。”何彩衣也出声道:“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洛家姐姐和尚家的两姐妹怎么还没有来啊?”

“可不是,虽然大家都回了京城,可像今天这样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多啊,怎么就迟到现在还不见人呢?”一个穿着粉蓝绸衣的小姑娘接道,如花记得楚淑甜有介绍过她是荣国公府司徒家的小姐司徒嘉嘉。

“就是,一会来了定要罚她们。”何彩衣走到萧景瑜身旁道:“景瑜,今天你可是寿星,你倒是说说,她们一会来了,要怎么罚才好。”

“洛姐姐擅于音律,其中犹擅古琴,一会来了,就罚她为我们抚上三首曲子。”萧景瑜瞥了一眼如花,道:“尚家姐妹两也精于书画,就罚她们各出一幅字画。”

萧景瑜的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对,这样罚很好,看她们来了怎么说。”

这十来个小姑娘里,有一个唤时雪琴的官家小姐,平日与萧景瑜最是“要好”。可以说她在萧景瑜的身旁已经完全接替了林玉慧的位置,不然以她家的地位,是没有资格来参加这个小园子里的聚会的。这时她已早看出萧景瑜对如花的敌意,她虽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却不妨碍她讨好在她眼中“有助于提高自己身价”的萧家小姐。叶如花这个药罐子虽是芜州叶家的小姐,但她爹爹曾在家中说过叶家如今势弱,已有日薄西山之兆,与萧家如日中天之势不可同日而语。她要是讨好了萧小姐,难道还会怕一个衰败之家的小姐。想到这里便打定主意要让如花出个丑。

她走到亭子里,抬起手臂提高音量道:“各位、各位,今天是景瑜小姐的十三岁生辰,但也是叶家如花小姐第一次参加我们的聚会。难道她就不应该当众表演一个才艺,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时家妹妹说得对,我这位叶家表妹当年可是她祖母亲自教养的。而她祖母在出阁之前也是出名的才貌双全。想来叶家表妹在琴、棋、书、画上也应是造诣不凡才对。所以表妹今天定当给我这个表姐一个面子,小lou一手让我们瞧瞧才好。”

萧景瑜听了时雪琴的话,便知道她打的主意。这药罐子不是从小就在山上养病吗,想来这些闺中技艺应该生疏了吧。自己倒要看看她今天怎么出丑。哼,她今天出丑的事要是传到宫里,想来贵妃娘娘再怎么想要借重叶家,也不可能让崇业殿下娶她了吧。

想到吴王凤崇业,萧景瑜的心又揪了起来。她也知道萧家与他母家秦家早已是势同水火,但她同样从小就知道在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她总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做他的正妃、甚至是皇后。所以她绝不允许叶如花这个贱人抢了这个应该属于自己的位置。

时雪琴与萧景瑜的话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其中只有楚淑甜和司徒嘉嘉轻皱了一下眉头,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而何彩衣则是别有所意的看了一眼亭中的时雪琴,没有出声相附。

如花当然知道萧景瑜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出丑,但也只是认为萧景瑜是想把拒婚之气撒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家在这件事上虽对萧家没有不妥,但对萧景瑜却是有些亏欠的。自己这么大一个人了,不能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么多,不过总这么闹也挺烦人。于是她想了想,便走到了亭中,在放置乐器的地方挑了一只长笛,旁若无人的吹奏了一曲《良辰美景》。

这些年在山中除了向师父学习医道,这些闺中技艺也不曾放下。倒不是她有多自觉,而是每年回芜州祖母大人都要考较一番的。她祖母大人可是说了,如果她要是不好好的练习,一但让她发现水平下降,那寄放在她那里的“水澜”就给她了,省得她污了“水澜”的名声。天,这“水澜”可是周岁的时候祖母大人送她的礼物,怎么可以又收回去?她闹了好一阵,也没有能让祖母大人改变主意,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按她的话做。毕竟让她放弃“水澜”那么好又值钱的东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这一曲《良辰美景》虽说不上是无上妙音,但也算是相当出色了。要知道近一年她就只练了三支曲子,而这一曲就是其中之一。

“啊,真是不错,想不到叶小姐还有这样一手呢。”

“就是、就是。这比我可强多了。”

一时间对如花这支曲子的称赞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