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朝着留在门口的司徒夫妇挥了挥手,然后放下小驴车的车帘后坐在了叶云嵘的身边。

叶云嵘拍了拍她的小手,对她道:“有点舍不得?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很想见她,等她生下孩子后我再想法子带你来。 ”

如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将闭上眼睛将头kao在叶云嵘的胳膊上。 她需要好好想想,今天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对她的冲击真的很大。

她未想过她还有与楚淑甜再相见的一天,以前她偶尔也会想过她诈死拖身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他们两人的身份都极为敏感,不能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 那么他们的生活必定不会过得有多么的富足,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会不会因为生计的重压而后悔当年的决定。 可今天大哥给自己的这个意外之喜,让她放下了心中的那点牵挂。 那对小夫妻眉目中幸福是骗不了人的,他们的日子或者比起从来要清苦得多,可也比从前要自在满足得多。

再也没有那么多要守的规矩,再也没有那学不完的规矩,能自主的安排自己的生活,这不正是她放弃了的多年愿望么?这世间的得失,真的很难界定啊。 想到这里,如花又想起了靖国公府里久病不愈的老国公夫人。

“大哥,既然是你安排他们在平城安顿的,怎么那次在靖国公府里要瞒着老夫人呢?老夫人不会对淑甜不利地啊?”如花睁开眼睛问道。

“老夫人不会对她不利。 并不代表靖国府的其他人也这么想。 ”叶云嵘眼中闪过一丝利芒:“老夫人如果真的知道了司徒他们的下落,很可能会控制不住的想人来帮她看看。 那样的话,他们的下落很可能会外泄地。 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如果被朝庭发现他们还活着,会牵累很多人的。 那些不想被牵累地人,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变成名副其实的‘死人’。 ”

如花心里其实也明白。 只是想到老夫人那白发苍苍的样子她真的不忍心。 靖国公府的老夫人比自己地祖母楚氏大不了几岁,可她们两人现在的外貌看上去起码差了二十来岁。 估计老国公夫人可能也是因为子孙的事愁成这样的。

“那老夫人的情况你也没有告诉过淑甜吧。 ”如花的这句话并不是问句。 而是肯定。

叶云嵘只是轻叹了一声,道:“有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来得好。 ”

如花很想反驳他,问他怎么能够擅自代别人决定。 可她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大哥的做法也许是才是对大家都好的。 淑甜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早在她“死去”地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是靖国公府的小姐,与那座古老府邸里的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 任何“放不下”都是有着极高风险的,这种风险事关到三家人上千口人的身家性命。 无论是谁都冒不起这个险。 不然他们今天的这次出行不会弄得这么复杂。

叶云嵘又像儿时那样,摸了摸如花地头,语重心长的道:“花儿,大哥今天带你来这里,除了是让你不要再担心楚淑甜他们的事外,也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

如花抬起头,看着比平日要严肃得多的叶云嵘,心中对他将要说的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花儿。 出身在我们这样的人家,其实并不一定比平常的百姓人家要来得幸福。 我们在得到安逸富贵生活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们这样的人家,有我们这个阶层地人所需要守地规矩。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这些规矩很排斥,可也还是在很努力的强迫自己适应这些。 你为地是什么,大哥心里有数。 ”叶云嵘将视线移从如花的脸上移开了。 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道:“大哥知道你是个好女儿,好妹妹,只是你要记住,你始终是大哥的妹妹。 大哥不敢说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可大哥为了你的幸福会竭尽全力的!”

如花的心跳得很快,好像叶云嵘话里隐晦的意思刺激了她。 让她有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的意思。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的幸福也必需像她一样才能得到的话。 ”叶云嵘再将看着如花的眼睛:“那么不要犹豫。 天塌下来了,只要大哥在一天。 就会为你顶一天。 ”

泪水模糊了如花的双眼。 满心的感动让她忽然觉得这小小的驴车里也不再那么冷了。 叶云嵘从小就很疼她,她曾经心中暗笑过他怕是有严重的恋妹情结。 无论是在家也好。 出门在外也好,对自己他总是细心呵护,没有让她受过委屈。 除了那一次她被秦沐阳掳去为凤崇业治病以外。

那一次的事她也曾怪过他,即使她明明知道他也只是按老爹的吩咐去做的。 那一次以后,他们兄妹两虽然还是好像和以前一样的相处,可在他们俩人的心里都知道有些东西随着他们的年纪渐长,已经和小时侯不再一样了。 他们的年纪越大,所需要承担的东西就越多。 特别是叶云嵘又是按未来家主精心培养的,那种以家族为先,对家族的责任感已经深深的铭刻在了他的骨血里。

所以他今天能对自己说出这样完全违背他信念的话,真的很不容易。 这从某一种程度上来看,已经算是一种对家族的“背叛”了。 自己能有他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的大哥,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之一了。

如花只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很大的决定,一种很坚定地表情。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决定对叶云嵘来说所需要的决心。

叶云嵘在很小的时候便明白了自己这一生的责任之所在。 他的将来在他五岁那一年便早早的由祖父及家中的长老决定了。 虽说他是六岁起才由祖父叶清和亲自教导,可实际上他四岁那年父母离开芜州上京时他就已经跟在了祖父地身边。

要说这一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莫过于祖父叶清和了,叶清和对他地影响绝对超过了如花心中的想像。 对一手培养他的祖父,他一直都十分的崇拜。 可以说成为祖父叶清和那样的人,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

可现在,他所做出的这个允诺绝对不是祖父所期望同意地。 祖父这一生都献给了叶家。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叶家的利益为中心。 为了叶家,他不但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入到宫里。 后来还将自己的女儿、嫡长孙女儿也全都送到了那个冰冷而无情的皇宫。 他相信,为了叶家如果有需要祖父以还是会再次亲手送如花进宫的。

看着曾经对自己那么温柔的堂姐,变成现在宫里那个只有怨恨与报复地玉妃,他真的不能接受让自己最宝贝的妹妹也赴上她的后尘,让那个令人绝望的地方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在祖父没有在如花地婚事上给他一个明确表示的时候,他不得不未雨绸缪的先为她做好最坏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叶家在立储一事上的立场已经明显的偏向了吴王凤崇业。 而凤崇业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他对如花的想法。

叶家再出一位皇后,对叶家来说真的有着不小的吸引力,对他也一样。 只是那个入主朝阳殿地人可以是叶氏亲族里任何一个女孩儿,就是不能是他最心爱地妹妹如花。 如花应该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这是他这个做哥哥地最大的私心。 这也是他这一生能为自己的私心所做的极少决定之一了。

近来京城里传回来的消息让他越来越不安,凤崇业已经充分的表明了对如花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不认为家里能在这件在他们看来并不十分重要的事情上再做多少拖延,如果真到了明年出孝的时候,怕赐婚的圣旨也会在那个时候一并下来了。

他对吴王凤崇业这个人接触得虽然不多。 可因为他曾经统管京城暗部的情报所以也算得上十分了解。 他不否认凤崇业是个极出色的男人,只是他认为他并不适合如花。

不错,他是极有可能登上那个最高位置成为一代帝王的男人,只是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好丈夫。 他并不怀疑他对妹妹有情,但是作为一个帝王,无论他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他的身边总是会有太多的女人。 如果他只是一个一般的世家子弟。 那么他并不会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可是他有着一对相亲相爱多年的父母,父亲为了母亲这一生都没有纳妾。 他对婚姻的看法就与平常的世家公子不同,在他的心底总是有着那么一种憧憬。 正是这份憧憬,让他对司徒仲秋与楚淑甜伸出了援手。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如花虽然看似好财,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爱慕虚荣。 他还记得那年在京城书房父亲与自己说过的话,这个妹妹好像并不留恋这个尘世。 既然这样,那司徒他们这种简单的幸福才是她一生所求的吧。

不过最终做决定的还是得她自己,今天他只为了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也许这会是他这个做大哥的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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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独女的某茶真得很羡慕着有兄弟姐妹的人,不过真可以选的话。 某茶希望能有个这样的大哥。 就像小时侯听过的一个笑话一样。 说是父母问小朋友,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那个小朋友仔细想了好久。 最后告诉父母想要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