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感觉着祖父叶清和的目光越发的不自在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叶不负秦”说得真是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如花又想起了那双勾人的凤眼,不由的暗自打了个哆嗦。 还是算了吧……

叶清和是什么人,能执掌叶氏这么个庞大世家门阀二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让如花这种级别的人唬弄过去?如花听到这些事做何感想他就是猜不全也能猜到个七八分的。

平素在所有的孙辈中除了他一手栽培的叶云嵘,最疼的就是眼前这个孙女儿,这种疼爱甚至超过了嫡长孙叶云峰。 如果可能他也不愿意让这个最心爱的孙女儿与秦家人牵扯上什么关系,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清楚叶、秦两家的恩怨情仇了。 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是天意之所向,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如果这世上真有夕月娘娘所提到的那种名为命运的东西,如花打从出生的那日起就注定了这一世的人生吧。

想到这些叶清和看着如花的目光里那种炽热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满是怜惜。

叶清和目光的转变如花自然也能感觉到,可是这种怜惜之意不但没有让缓解她的惶恐反而更是加重了她的不安。 只因为她知道这次,怕是真的逃拖不过被“卖”掉的命运了,只是不知道这种命运是什么时候决定下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叶家上层是何时做出这种决定的于她来说又有何区别呢,反正结局是既定地。 伸头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横竖都要挨上这么一下子知道得早晚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花抬起头勇敢的直视着叶清和的眼睛:“祖父,我要清楚的知道我们叶家与秦家最根源的问题是什么。 ”

如花的实然振作让叶清和不觉在心中加深了对这个孙女儿的欣赏,果然不愧是他们叶氏第二个机缘既定地人选!与寻常的女儿家就是不同。 也许她真能像夕月娘娘所预言地那样,能将秦、叶两家百年来的恩恩怨怨做个了结。

叶清和从堂上站了起来,走到左边青幔后的书架上从最显眼的位置取下一个书匣,然后将这匣书放到装着雪晶昙花簪的红木匣边上。 对如花招了招手。 让她走到跟前来。

“你应该还记得前些日子小库房那边遭窃的事吧。 ”叶清和没有急着打开那个半新不旧的书匣,只是忽然又提到另一件事上。

如花看着书匣上写着《大魏纪事﹡宪帝》几个字。 又听到祖父又提到前阵子地窃案心下便有些揣测这书匣中的东西怕才是那日那些窃贼想要真正窃取的东西。 里边夹着的那些书应该不会真的是《大魏纪事》全本中的“宪帝篇”。 她早先进来这偏厅就有看到那些青幔后的长排书架,不过想到这静思阁本就书房所在地,是叶家存放许多典籍的地方。 各个厅厢之中都置有放置这些典籍地书架也不足为奇。

这《大魏纪事》其实就是大魏自开国以来的典史,每一任大魏帝王驾崩以后关于这任帝王典史便会由礼部在王公贵族中硬性发行。 是的,是“硬性发行”。 因为这些典籍都是要银子的,而且按官员品级高低还设有不同版本,所需的银子也各有不同。 叶家这一套想必正是高价的精装版吧。 这宪帝也就是三代地先帝,当今皇上他爷爷。 所以算起来年代也并不久远,放置在这相的偏厅里也正是合适。

就在如花心中猜测着这匣书里真正的内容时叶清和已经打开了书匣,并对如花道:“你自己看看吧,这东西才是那日窃贼们心中真正惦记的。 ”

如花越发的好奇了,从书匣中取过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里边记载的是宪帝的生母尚皇后的一些情况,与如花以前看过地其他版本并无不同。 便抬头疑惑地看了看叶清和。 只见这位祖父大人只是拈须不语,闭目养神。 她不甘心的将手中地这一本抛在一边,又从中间抽了一本封面上写着之四再次翻了翻。 这次却没有让她失望,她还真的看出了里边的问题。

这书的第一、二页上的确和刚才的第一册一般无二记载的是宪帝朝的事,可从三四页起就有名堂了。 与如花前世见人做弊时一样,记着文字的地方全都镂空了。 镂空的地方也被裱上了另一种纸张。 而这种纸张如花也很熟悉,是那拓本用的那一种。 上面记的字如花一眼就能肯定是拓印的,除了纸张的原因外更重的要是那些记载的字全都是现在汉语的简体文字和阿拉伯数字。 而这些内容无一例外全是从左自右横着看的,与这世上的文字是从右自左竖着来的大有不同。

“时十六年六月15日,晴,今天老头终于答应带我去京城了,也算是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大工夫来哄他。 以前只在历史文献上看过对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大都的描写,从来没有亲见过那种古风盛世。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京城是个什么样?是如唐时长安一样能让自己‘春风得意马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还是像宋时汴京让人一览‘都城左近。 皆是园圃。 次第春容满野。 暖律暄晴,万花争出粉墙。 细柳斜笼绮陌 。 香轮暖辗,芳草如茵;骏骑骄嘶,杏花如绣’的美景呢?真是好期待。 ”

这丫的叶夕月,果然是穿越先辈啊。 不过看看人家那唐诗宋词记得多全,怕不是中文系的就是历史系的,不然昨能记得全那篇所谓她流芳于世的盗版《铜雀台赋》。 想着那名留青史的《铜雀台赋》,如花再看着上面的诗词不禁酸溜溜的想到。 如花又翻看了几页,发现这明显是后世那种称之为“日记”的东西。 看来这叶夕月还有记日记的良好习惯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过呢?

看着如花好像能看得懂上面的东西叶清和心中更是确定了如花就是那个应机缘的不二人选。

“你以后每日可抽取一两个时辰来这里翻看这些手迹,不过这件事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以后来这静思阁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会亲自教导你一些东西吧。 ”叶清和对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如花道:“这雪晶花簪也留下,我会让叶青在这里找个地方帮你收好的。 这里才是叶府里最最安全的地方,收在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 ”

如花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发现同胞的喜悦之中,即使这个同胞早已故去二百多年了,不过却仍然让她有种他乡故知的亲切。 像是多年来心中一直空缺的一部分终于补上了一块,叶清和现在就是和她说什么她都会应来下的。

“不过你要记得,这一匣东西看过后如还有疑问再去问叶青要别的。 不能私自在这里翻东西。”叶清和又叮嘱了一句。

“呃,祖父这类的东西在咱们叶家还有很多?”如花更加惊喜的问道。

叶清和沉默了良久,就在如花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他终于正色道:“有些东西是娘娘入宫前留在府里的,有些东西却是娘娘故去前想方设法送回来的。 这里边有些东西却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所以有些东西你能看,另一些与你无关的东西你就用不着看了。 ”

叶清和的这番话里的意思甚是明确,想来里边还有些一东西确是关系重大,自己知道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只是如果连改朝换代的秘密自己都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自己最好不要知道的呢?不过叶夕月前辈临死前都要找人冒死送回府的东西怕是极为重要,也极为要命吧。 这样说来可能还与她的死有关呢。

如花想虽是这样想,不过她向来性子疏懒又怕死,对那些性命攸关的事情还是打从骨子里敬而远之的。 所以她很是爽快的应下了祖父的要求。 开玩笑,叶夕月前辈确是十分的有才,比她也确是强得多。 可她更是记得这位先辈可是没有能活过三十五岁啊,绝对能称之为英年早逝。 史书是记载的是病死的,可天才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呢。 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凡一生,长命百岁,与这个愿望相比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儿你可以一早就过来。 你一早的功课应该是练琴吧,我今晚会与你祖母商议挪后到晚上。 ”叶清和对如花道。

如花先是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书本放回书匣扣好,听到祖父说明日起可以不用一大早就去练琴心下更是高兴。 可一听并不是不用练琴,而将练琴的时间改在晚上那高兴劲就消了一大半。 她真的不是音乐发烧友,除了笛技颇为精擅以外,其他的乐器她只能算得上还不错而已。 现在每日里的功课除了向嬷嬷学规矩以外,就属一早练琴的那个时辰最难熬。 不过祖父大人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当下便不再辩驳。

今天能看到叶夕月前辈的日子真的是很让她兴奋,只是一想到了解那些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旧事只是为了说服她“心甘情愿”的作为“抵债品”,什么兴奋也都消退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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