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如花最开始预料的那样,当她坐上了叶家的船在大哥叶云嵘的陪同下一起南归后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纷纷扰扰就全消失得干干净净。 与和凤崇业、秦沐阳在一处不一样,那一路上的袭击刺杀就好像一下子变成很遥远的事了。

叶云嵘看着如花紧闭的舱门不由得暗叹了一声,自己这个妹妹自他接到身边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粘他了。 每日里舱房也不迈出一步,只是病厌厌的躺在**看着窗外发呆。 这几天只要船一kao岸,他就会派人去请当地最好的大夫来为她看诊,只是每一个大夫的诊断都大致上差不多,只说她这是郁结在心忧思过重,开出的全都是些安神补气的药方。

眼见着她这样一天比一天没有精神,他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对将绑走她的吴王府更是记恨在心,自己好好一个妹妹,就因为生在了叶家又会点医术就让他们给硬卷到那个漩涡里,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虽然不知道她落水后的那一天两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虽然自己很想知道可也不愿意再揭开她的伤口。 而且就算她什么也没有说,自己也能从她先前那一路上的事猜出些什么来。 明明是个娇惯的小姐,却一路上遭了那么多的罪,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自己会给她讨回个公道的。 只是自己家中欠她的,又怎么还呢?想到这里叶云嵘捏紧了拳头,恨恨的砸在了木墙上。

明天一早就能在京城最近地雍州码头上岸。 估计能赶在京城宵禁前回到家中。 希望到了家里妹妹能在母亲的安慰早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吧。

如花现在之所以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全然不是叶云嵘所想的那样。 她只是觉得有些丧气,有些迷失而以。 从本质上来说她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升斗小民,一生最高理想就是能这上平凡质朴的简单生活。 可天不从人愿,她转生到了叶家这么个显赫世家,从出世地那天或者说从她周岁那天她的名字记入叶氏谱牒起,不管她自己地意愿如何她一生的荣辱就与芜州叶氏一族的兴衰联系在了一起。 这对一个酷爱自己的灵魂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悲衰。

她也想过要逃避这种责任。 她毕竟不同于那些从小就让人洗脑的真正名门闺秀,凡事的考虑一切都以家族的利益为先。 前世地三十年里那种追求自我的意思早已经在她的灵魂上烙上了深深的印迹。 在芜州的那些日子她所有的讨喜卖乖都只为了以后实施自己逃亡的计划做准备。 她不觉得自己真的对叶家负有什么责任,那时在她看来,自己就是叶家保养地工具,只为能用上的那一天。 工具的主人保养工具自然只为利用,那作为工具的自己又为什么要甘心让人利用?本来她以为自己能一直这样坚持下去,直到她全部布置好以后就能松松快快的逃离那种勾心斗角的生存方式。

如果说那年春天绿荷地死让她坚定了这种想法,那在京城中与美人儿娘亲和老爹的相处的日子里她的心思又有了改变。 美人儿娘亲他们出自真心的关爱默默的改变着她对这世的“家人”这个词的看法。 觉得自己那样逃跑的心思实在是让太不应该了。 如果说学医是为了以后好跑路,那学毒就是想自己能多一份一力量来保护呵护自己的家人。 可现实呢……

唉,如花又自怜地看看手中地空药碗开始发呆。

“小姐,嵘少爷说明天我们就能回府了。 ”红蕊小心的从如花手中接过空药碗,一边将装着杏干地小碟递送了过去一边偷偷的看碟着如花的脸色道。

“哦。 ”如花随手拈起一枚杏干放到口里,就闭上眼睛又躺了下去。 好像对一些都不感兴趣。

红蕊看着如花对回府的反应不由的边将薄毯子将她搭上胸口,边道:“小姐明儿回了家,不知道老爷和夫人会有多高兴呢。 小姐你都不知道。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夫人可是天天在老爷面前念叨着你呢。 老爷也是一样,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都没有笑过一次,除了在夫人面前脸上还能有个热度,在夫人看不到的地方啊总是绷着个脸皱着个眉。 ”

是吗?如花心中冷笑。 怕是担心自己有没有能救下凤崇业的命吧。 如果这次自己要是没能救下凤崇业,他们还会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救自己回去呢?

“还好老爷是告诉夫人小姐是让您师父‘神师’大人给接走了,不然还不知道夫人会担心成什么样。 峻少爷会闹腾成什么样子呢。 ”没有亲人在身边的红蕊话语中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原来是瞒着美人儿娘亲的,如花心道。 这还真是他们爷俩的典型作风呢。 一想起美人儿娘亲和可爱的正太二哥,如花就再是幽怨也心中一暖。 至少,那个家中还是有真正疼惜自己的人吧。

翌日傍晚,京城叶府

“快,速去回报二爷和二夫人,嵘少爷和如花小姐就要回来了。 ”

正打算将这最近晚枫苑的东侧门大门给关上,只留个小角门的门房一听这刚从马上下来护卫的嚷嚷声,就赶紧将正要关上的大门给拉开了。 另一个机灵的小厮忙连滚带爬的朝晚枫院去报信了。

得了儿子女儿回家的信,美人儿娘亲赶紧放下的手中的帐册。 让墨菊扶她到正屋去。 她才刚在正屋里坐下。 打发了墨苓去小厨房加几道长子和女儿喜欢的菜式,就听到门外打帘子的招呼声。

叶云嵘与如花正正经经的给坐在堂上地美人儿娘亲行过礼。 如花就让美人儿娘亲拉到了身边坐着。

美人儿娘亲看着如花瘦到不到巴掌大的小脸。 心疼的道:“你师父也真是折腾人,我们家花儿好好的一个闺女就跟他出一趟门,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金贵人物,能让你师父急巴巴的连个准备也没有就拉着你出了远门?瞧你这气色,是不是累病了,不然怎么气色这样的差?”

如花感受着美人儿娘亲抚在自己脸上地手,看着美人儿娘亲眼中发自内心的关心。 自己地心也越发的酸了。 就好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忽然扑在她的怀里哭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 将美人儿娘亲吓了一跳,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好了,好了,花儿在外受了什么委屈都告诉娘,有娘一定会为花儿出气。 管他是‘神师’还是帝师的。 ”边哄着,还边向一旁坐着的长子递了一个问询地眼神。

叶云嵘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能说什么呢?难道真的将花儿出事都原原本本的告诉娘?如果真说了。 让娘也跟着操心那父亲还不得让他拖层皮。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救星也跟进来了。

“听说嵘儿和峻儿都回来了。 怎么——”叶希曜边说边进屋看见的就是女儿在妻子怀中痛哭的场面。 于是他也朝叶云嵘递了一个深意地眼神。

叶云嵘还是报以苦笑,只是这一次还加上了一个几不可见的摇头动作。

“好了,花儿别哭了。 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赖在娘怀里哭,也不怕让人家笑话长不大。 ”叶希曜坐了下来笑道。

叶希曜的声音让如花心中紧,渐渐的平伏了心情。 离开了美人儿娘亲的怀抱,任美人儿娘亲用丝帕来给自己擦眼泪。

“好了。 趁你爹爹也在,快给我们说说谁让咱们花儿受了什么委屈。 ”美人儿娘亲还是没有放弃对如花这一反常举动地寻根问底。

如花偷偷的看了一眼家人的反应。 美人儿娘亲眼中满是心疼,大哥像是有些担心,而老爹果然不愧是属狐狸的,只是稳稳的坐在那里神色不动的喝着茶。

自己能说吗?当然不能,她也不想美人儿娘亲为自己担心。 只得道:“这躺跟师父去了幽州,大哥接我回来的路上经过胶州时正遇到了山洪,差点就回不来了。 今天见到了娘亲,就想到当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

“啊,真是好危险啊,还好你们兄妹两没有事。 ”美人儿娘亲后怕的拍拍胸口,然后不满道:“你师父也真是的,怎么把你带到幽州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还是在这个洪水频发地季节。 ”

“萱儿。 好了。 他们平安回来了比什么都好,不是吗?”叶希曜看着躲闪着自己目光地女儿笑道:“他们也累了。 还是早些摆膳,让他们早点用过也好早些去歇着。 反正他们也回来了,要问什么也不急于这一时。 ”

“还是夫君想得周道。 ”美人儿娘说完就让墨菊去让人将晚膳摆好,就起身拉着如花朝花厅的方向去了:“花儿,娘告诉你啊,你二哥他啊去了……”

如花其实一点味口也没有,她现在只想回房去一个人呆着。 可一见美人儿娘亲那热切地眼神,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垂着头任她拉着走。

看到妹妹跟着母亲先行了一步,叶云嵘走到父亲跟前想要说什么,却让叶希曜抬手制止了。 以叶希曜的老辣,自然是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

“走吧,什么事都等陪她们用过膳再说。 ”叶希曜说完就跟着向花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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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这几章是有些压抑,可也没有办法,这是必要的情节。 明天起就会好起来了,如花也能开始过过松快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