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浩然等随在宋其卿身后步入客厅,立刻便有丫环使女备上香茶和糕点。赵威大口饮下一盏热茶,长吁一口气叹道:“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饮上一盏浓茶,真是享受啊!”

宋其卿招呼孔浩然、胡灵儿坐下饮茶,胡灵儿笑着摇摇头,俏立在孔浩然身后。宋其卿不为已甚,和孔浩然谈起孔浩然应试所作的几篇文章来。宋其卿早年也是名列前茅的进士出身,所以和孔浩然谈起文章来自然津津乐道,谈到兴起处竟然摇头晃脑,高声颂读出来,直将孔浩然羞的面红耳赤,连道涂鸦之作不值一提。宋玉书、赵天龙亦是通过了乡试、省试的在籍举子,他们对宋其卿颂读出孔浩然的文章大加赞叹,直呼不愧是老大,当真是天下无双聪明卓越文武全才的盖世英杰。

孔浩然顿时觉得,天下间最厉害的武功便是无穷无尽的称赞了,让他这个修为已达到“出窍”期的修真者都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才好。全身不由的被两位义弟夸赞的羞出一身冷汗,面色也是变得如樱桃一般红润,直欲滴下汁水来。宋其卿和赵威见到孔浩然的窘相,哈哈大笑起来,胡灵儿也是抿嘴笑个不停。

直到宋府管家前来,说客房已经备好,胡灵儿告退去整理房间和行李,厅中欢畅的气氛才缓和了下来。赵威惟恐宋其卿接上话又谈起诗文经词,连忙向孔浩然问起有关武学上的话题。这下轮到宋其卿直眨眼了,赵家父子和宋玉书立刻展开讨论,什么少林派罗汉拳应当如此如此施展,什么五虎断门刀应该那样劈砍,什么青城青云剑法应该怎么怎么刺削等等。孔浩然早已由武入道,境界修为超过宋玉书、赵天龙、赵威何止一筹半筹,打个比喻就如同壮汉之比初生婴孩。孔浩然并没有直接介绍各派招式上的优劣,却是谈起一番自然之道,动静阴阳之理。

宋玉书、赵天龙本已达到先天境界,原本也勉强算得上是跨入了修真之门,所缺者唯悟道而已。现在孔浩然的一番言论,立时让他们俩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连忙守住心头的一点领悟闭目进入修炼之中。

赵威虽然未达到先天境界,可是修炼威猛刚烈的“三阳真气”也有数十年之久,加之他曾上过沙场经历过生死的历炼,其实内力修为距先天境界也只差一线。此时经孔浩然一点拨,立刻真气流转直冲任督二脉,欲搭天地之桥,慌得他也赶忙盘坐椅上静下心来指挥真气冲关。

宋其卿不会武学,但却寄情与书法绘画,初听孔浩然所言还不觉什么,谁知越往后听便越觉得含有无穷无尽的深奥玄机,仿佛孔浩然所说的言论深合书法绘画之道,就这样一时听得入迷就此陷入深思之中了。

孔浩然微微一笑,他用“佛焰光明经”中记载的佛门顿悟的法门,配合上道家自然玄机之理,点化宋其卿、赵威、宋玉书、赵天龙四人。眼见四人都进入修炼或沉思之中,显然自己耗费了部分真元所施展的奇术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至于他们四人能由此而领悟到什么,就要看各人的机缘和领悟能力了。孔浩然端起茶盏,低首饮了一口香茶,目光却又瞥到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中,时不时的点头或摇首一番,似是在评价着此幅山水画卷的优劣之处。

为了大家畅谈无拘束,宋其卿并没有让丫环小厮随侍左右,只有需要添加茶水时才摇动案上的一柄铜铃。此时,无人打搅之下,宋其卿等四人尽情的领悟天地玄机。也不知过了几时,宋玉书、赵天龙全身一震,头顶隐现三朵真气构成的莲花状物。孔浩然面上一喜,人在字画处忽然身形一闪便来到宋玉书、赵天龙身边,两只手掌各按在两人的头顶处,运转真元帮助他们二人将真气转化为修真者的真元,口中凝声喝道:“遗形忘体,恬然若无;损心去意,废伪去欲!”

宋玉书、赵天龙二人,一人周身青光闪烁,一人周身金光闪烁,隐隐露出几分仙佛的气势。孔浩然手掌一收,含笑立在一旁。宋玉书、赵天龙周身青光、金光一敛,三朵气花也由他们的百汇穴遁入体内,两人长吸一口气几乎同时睁目醒转过来。两人眼见孔浩然站立身旁,心中激动万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修真者的境界了,这一切都是面前之人带来的。宋玉书、赵天龙眼角微红,起身站起袍襟一撩便要拜倒在地,口中已是语不成声的道:“小弟小弟等太感谢感谢大哥了!这份恩情小弟等粉身碎骨亦难以难以报答啊!”

孔浩然含笑拉住两人,做出敛声的动作,用眼睛朝宋其卿、赵威瞥了一瞥,低声道:“我们兄弟之间的情谊,还需要说感谢吗?”

宋玉书、赵天龙含泪而起,朝各自父亲看了看,问道:“大哥,他们他们怎么啦?”

孔浩然拉着宋玉书、赵天龙坐在椅上,压低声音告诉他们,宋其卿和赵威也进入了顿悟之中,如果悟到了什么玄机将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宋玉书、赵天龙收敛声息,惟恐打搅到自己父亲的这种难得的机缘。

过了半晌,赵威忽然气息变得沉重起来,全身散发出一股炎热的雾气,面色也红光闪闪像是阳气太盛的模样。赵天龙惊道:“大哥,我爹怎么这样,难道有什么危险吗?你可要救救我爹啊!”

孔浩然道:“这大概是赵伯父早年杀人过多,以致打通任督二脉时,忽然心魔生起变为魔障。贤弟且放心,待我助赵伯父一臂之力!”他运转道家真元化为真气性质,手掌按在赵威背后命门穴上,立时将自己的真气和赵威的真气融成一体,助他收敛运岔的气息直冲任督二脉,口中沉声道:“无念方能静,静中气自平,气平息乃往,息往自归根,归根见本性,见性始为真!”

那声如暮鼓晨钟般的震撼人的心神,赵威面上红光又闪了三闪,猛然全身一震,散发于体外的炎热气息顿时化为春风一般轻柔,面色也瞬间恢复了正常。孔浩然轻轻一笑,身形已经坐回到木椅之上,端起应该凉上很久此时却热气腾腾的香茶,轻轻嘬了一口。

赵威骨骼一阵脆响,收功醒转过来,只觉得全身先是感觉到一阵舒畅,然后又感觉到全身粘瘩瘩的,像是有浆糊一般的东西将自己身体和衣服粘在了一起。他刚想说话,却又感觉到面颊上一阵奇痒,连忙用手掌向脸上抹去,只见从他的脸上飘下无数皮屑,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

宋玉书、赵天龙眼见赵威用手掌往脸颊一抹之下,漫天皮屑翩翩起舞,露出了色呈紫红的新嫩肌肤,顿时年轻了七、八岁开外,乍看之下还道是赵天龙的哥哥一般。宋玉书、赵天龙相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猛然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用手掩住口,那幅忍耐不住引起阵阵急咳的模样直让赵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愣道:“你这两个兔崽子是怎么啦?为何这般模样?”

赵天龙急咳了一阵,好半天才止住,压低声音道:“爹,您老应该是跨入先天境界了吧!所以连相貌也年轻英俊了不少!”

“啊!”赵威只感觉到此时内力奔腾不息,各种感官均有不同,莫说能清晰的听清周围二、三十丈内的各种声音,就连寻常所见的木桌木椅,此时仿佛也能看得清各种条理木纹,就如同自己已经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般的和谐自然。他又取下盔甲上的护心镜,拿在手中急忙看去,却见到镜中出现了一张光滑新嫩,色呈紫红的年轻面庞,比之他自己饱受风霜色如古铜的老脸已是英俊了数倍。他面现惊讶和懊恼之色,护心镜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发出“叮啷啷”的脆响。他只是怔在一旁,喃喃道:“这,这让吾如何面对老妻和一众将士啊!”

宋玉书见护心镜从赵威手中滑落,一惊之下连忙运转真元一吸,却已是来不及,那护心镜摔在地发出了脆响。宋玉书惟恐惊扰了尚在沉思悟道中的父亲,怕替他带来什么伤害,连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孔浩然,见他悠闲的嘬了一口茶微微摇了摇头,自己心头的大石才放了下来。

宋其卿被护心镜摔在地上的脆响所惊,顿时回转了清醒。他耽眼瞥见面色紫红,年轻七、八岁上下,变得英俊潇洒数倍的赵威,先是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啦?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宋玉书见父亲并无关碍,遂笑道:“赵叔叔得大哥点拨后,真气冲破任督二脉,搭成天地之桥,现在已是脱胎换骨步入先天境界了!这,相貌变得如此年轻英俊,自然是步入先天境界所带来的好处之一了!”

宋其卿手指指向赵威,大笑道:“不想赵老二有朝一日亦能变得如此年轻英俊,只怕弟媳同你站在一起时,他人却要误以为是你老赵家又多出一房子肆出来了!哈哈哈”

赵威扯着头发,满脸都是懊恼之色,耳听宋其卿的打趣却也无心反诘,只是喃喃道:“这,这让吾如何见人啊!”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跑到孔浩然面前,恳求道:“好贤侄,你乃神仙下凡必有仙术,只求你能让吾再变成本来面目就好!贤侄,请你帮帮吾,好不好?”

孔浩然忍住笑意,为难道:“不是小侄不肯帮忙,只是小侄把人变得年轻英俊倒是容易,想变成原来模样却是万难!”

赵威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孔浩然道:“赵伯父,依小侄看,不如将赵伯母也变得年轻漂亮一些,便正好能配得上现今伯父的这幅容貌了!”

赵威想了想,无奈道:“那,那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