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见那人一直不理会自己的话,不由喟叹一声,幽然说道:“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好些了,多谢陛下关心。Www,QUAbEn-XIAoShUo,cOM”那人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听在萧统的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哦。”萧统应了一声,“那朕就放心了。”

“陛下难道不想知道另一件事?”那人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颇为玩味的问道。

“朕,在等你自己告诉朕。”萧统淡淡说道。

“唉,你还是这样,一点点都不肯让。”那人也叹了一声,“他没死,事实上也不可能死,不过,他的伤势比我重,那是肯定的。”

萧统听了,沉默不语,只是他的神色却有些不好看。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那一次是杀不了他的,我们计划虽然精确,可是……你知道的,他的武功在我之上,就算他完全不防备,我也不可能一击必杀,而事实上,他不单一直防着我,连他的父亲祖父,他都防着的。”

“这些,事先朕都知道,而且朕也和你说的很清楚。”萧统徐徐说道,“而且,朕答应过你的,就一直有效,除非朕离开了这个位置。”

那人也沉默了一下,道:“陛下,自打山那天以后,父亲说,他就看不懂你了。”

萧统听了,心里微微一颤,可是嘴上还是淡然说道:“为君者自然会刻意去营造些什么,你父亲也是几朝老臣了,自然也知道。”

“有些事情,你我皆知,何必如此呢?”那人继续说道,“陛下,能和你这么说话,不用时刻谦卑。甚至低三下四,不得不说这是你的恩赐,可是你也很精算。你这样,只会让人更加敬畏你,而不是坦然和自在,因为,你毕竟是天子。”

萧统咬了咬下唇,道:“如果说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朕真正看得上眼的,那么你和你的父亲,都算得上是一个,还好。你是忠于朕的。”

“可是,你也怀疑过我,而且至少有两次。”那人却是毫不留情面,直接说道。s

面对如此僭越犯上的言论,萧统也不恼怒,只是付之一笑,没成想此人却接着说道:“你身为天子。又怎么可能不在意不怀疑呢?你此时无所谓,恰恰心里最是介怀。”说到这里,那人却又自嘲般一笑,道:“还好,你还给了我一尚方宝剑,可以揣测圣意,不然不知道我死了多少回了,对吗?”

“对。”萧统也毫不掩饰,干脆说道。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萧统会如此坦率,一时居然无语。萧统却趁机说已道:“既如此,事情毕,你……你还是回来吧。“我,还需要再等等。”那人的回答倒也利索,“我还有事,先走了,陛下你也多多保重。”

说罢,只听一阵风声,斯人便已仙踪渺渺,不知所去。

萧统却像石化一般。一直在原地坐着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睡着了呢。可是,良久以后,萧统却缓缓站起,小心地环顾了下四周。还使劲的嗅了嗅。然后背着双手,散布一般走了出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没人看见小皇帝到底去干了些什么,只有萧统自己知道,他手上,却是多了一个东西。

翌日的结果,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安丰升官了,加兵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被紧急调回台湾,在保留武职地前提下,又加授左都御史,并且知台南府,这一决定,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

虽然,圣旨里反复强调,这完全是正常调动,可是,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却把安丰打回台湾,这说明了什么,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不言而喻的么?很明显,安丰是失宠了。

可是,等到圣旨读完,萧统一句“此事已定,无需再议”,就直接堵住了众人之口,而给安丰的命令也很严酷,立即上船,不得拖延。更加意外的是,萧统明确表示,不会给安丰送行,这样一来,众人看安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很多人都试图从萧统的眼色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是萧统淡漠的眼神,似乎说明了些什么,可是好像有啥也没有。

不论如何,安丰几乎是被逼着一般,当即就登上了三桅船,正如预见的那样,来送行地很少,场面很冷清,甚至有些悲壮,安丰只是淡淡的给少数几个来送的人点了点头,然后昂首转身,登上了大船。

同一天,司马玄的誓师大会却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虽然由于安丰的缘故,萧统出于公平也没有出席,可是众人却都“自发”的来给司马玄捧场,当然,那司马玄毕竟不是凡人,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一直神色严峻,谨慎的很。看来,他也多多少少有兔死狐悲之感呢。

大都城里,就在这一日,忽必烈当殿宣布,不再对文天祥予以容忍,定于腊月八号这一天在西市明正典刑,并且明诏天下,以求震慑之效。

不必说,消息一出,自然是天下震动,而其中自然也是经过了一番争吵与讨价还价,毋庸置疑这一次,真金还是力劝忽必烈,最多把文天祥软禁终身,可是,却被忽必烈大肆呵斥一番。

大牢里,真金与文天祥相对而坐。

坐下来后,真金主动给文天祥斟上酒,红着眼睛看了文天祥一眼,朗声道:“文先生,干!”

文天祥倒是一点也没有惊惶畏惧之色,而是慨然举杯,仰脖而尽。

真金也不说话,马上再斟上一杯,道:“先生,再来!”

就这样,二人来喝了十几杯,脸上都有些发红地真金才把酒杯朝旁边一扔,有些含混说道:“文……文先生,真金……真金无能,真金对不起你……”

文天祥却是淡然说道:“几年来,文某人多谢阁下相助照拂,虽然文某人不能为阁下效力,不过,这份情,文某人总归是记着的,真金,你没有对不起我。”

“不,不是……”真金使劲的摆着手,“真金给先生许过诺,不论如何,一定保住先生,可惜……可恨真金……真金愧对先生啊……”

说着说着,四十多的汉子,眼中居然泪花闪动,“文先生,多年来,承蒙先生不弃,曾教诲真金良多,真金感念在心,没想到今日,真金却……却保不住先生……”

“无他,我本宋臣,既不降,唯有死罢了。”文天祥坦然一笑,说的坦然。

“要不……”真金犹豫了一下,紧紧抓住了文天祥的手,“要不,你先假意投降,真金保证,绝对是假的,真金负责保密,只要你松个口,其他事情真金来办,真金去父皇那里要到保证,大不了……大不了你隐遁便是……”

文天祥淡淡看着真金,摇摇头,道:“不,文天祥永远不会投降,而且也绝不说假话。”

“先生,事情已经很紧急了,通变行权的道理,先生该比真金明白啊。”真金看起来意思很实在,确实没有炸文天祥的意思。

“不,绝对不可能。”文天祥坚定说道:“如今文天祥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这碧血丹心,昔日在伶仃洋的时候,文某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真金听了,颓然地坐了下来,苦笑道:“先生,你还是那么执着……”,说完,真金端起酒葫,对着嗓子一顿倒,咕嘟咕嘟喝完后,真金一把把酒壶扔到一边,迷糊说道:“先生,你……你若还是有什么心愿,真金帮你解决,真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文天祥沉吟了一下,问道:“我还有多久?”

真金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文天祥,伸出一只手掌,道:“五天,父皇选在了腊八……”

“哦。”文天祥丝毫不感到奇怪,“那么,要怎么杀了我呢?千刀万剐,还是斩首?或者五马分尸?”

真金咽了咽口水,道:“先生,真金无能,只能为先生争取到绞架……好歹,好歹留个身子……”说到这,真金居然哽咽起来,而文天祥,却是若有所思。

良久,看了看还在抹眼泪的真金,文天祥淡淡说道:“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真金听了,马上就精神了,“你说,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

“这事情,却有些棘手。”文天祥很是犹豫,神色似乎还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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