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的南面和东面临海,所以这里的人对海都不陌生。海很大,天更大。那么比天和海更大的是什么,当然是人的心灵。

不是有那么个说法吗?胆大包天!

云天学院的学生们今天才算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胆大包天”。教学楼的大门被踢开,任紫苑拖着江少陵走了出来。江少陵被打得满脸是血,有些地方还残留着玻璃碎片。刚才,很多人都听到楼上有玻璃爆裂的声音。不过,没有人想到这次挨打的是江少陵,这个学院里公认的公子哥,没人敢惹的大人物,竟然会让任紫苑这个无名小卒修理成这个样子。

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以至于大家对于任紫苑这个貌似已经神经不太正常的人,都敬而远之,远远地围成了一个圈。

把江少陵往地上一扔,任紫苑伸手掏出手机。手机是新买的,当然又是从路边的小店买的水货手机。他现在还不太习惯大手大脚地花钱。

“喂,信子,”

“什么事情?”

任紫苑咧开嘴,微微一笑:“帮我个忙,去超市买三桶食用油,要大瓶的。”

“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这个……自有妙用。对了,再给我买一盒香烟,要最好的那种。”

“看你那架势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我把东西弄齐全。”

风信子招了招手,原来她就在不远处。

任紫苑把手机收起来,说:“我十分地相信你。”

江少陵的清醒一些,刚想爬起来。任紫苑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他的肚子上,位置十分准确,既让他疼痛,又不是什么要害地方,踢上一次两次,弄不出人命。

风信子皱了皱眉头,今天的任紫苑根本不像她熟悉的那个人。现在的他简直比黑社会的老大还要厉害。不过,她还是听话的转身去办事了。

任紫苑揪住江少陵的头发,左右开弓给了他三个耳光。

江少陵一瞪眼,骂了句:“你他妈的敢打我!”

这句话换来的是任紫苑的第四个耳光,然后任紫苑推了推眼镜,嘴角翘翘的,像是在微笑。

“你可以再说几句。”任紫苑挑衅似的说。

“你……”江少陵刚说出一个字。

任紫苑的手又一次甩了出去,这一次耳光响亮。

“你真是卑鄙,有本事等我身体好的时候再动手,我们一对一。”

任紫苑又给了他两个耳光,江少陵的嘴角冒血。

“你应该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很卑鄙的人,也不在乎别人说我卑鄙。”任紫苑把他往地上一扔,江少陵被打得动都动不了。

任紫苑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然后,脚上微微用力。江少陵的喉咙里发出微微的呻吟声。

任紫苑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说:“告诉你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什么时候都不缺卑鄙无耻的人。很不巧,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这样。”

人群里忽然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这个人好大的胆子,没想到还有人敢对紫领带干这种事。”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哪个?”

“就是那个跟流氓似的人。”

……

这些话听起来都极不顺耳。他环视四周,然后高声说:“我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叫任紫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了就是做了。”

江少陵浑身颤抖着站起来,任紫苑可没有那么好心,又是一个膝盖上去,江少陵这次算是彻底起不来。

风信子回来了,她的手里没有拿什么食用油,而是拿了四个大可乐瓶子,瓶子里黑乎乎的,显然不是饮料。

“我觉得这东西你更需要。”风信子把瓶子递过来。

任紫苑笑笑说:“没错。”

他接过瓶子,打开盖子,哗啦哗啦地洒在了江少陵身上,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充斥四周。这次他的脸都吓白了。

“喂、喂,你要干什么?”江少陵大叫着,“风信子,你快劝劝他,别做得太过分了。”

任紫苑没有回答他,利索地倒掉了两个大可乐瓶子里的汽油。风信子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什么也不说。

任紫苑冲着风信子一伸手:“香烟。”

风信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精装希尔顿,抽出了一根递给任紫苑。任紫苑把烟叼在嘴上,然后又冲风信子要火。风信子掏出个打火机,给任紫苑点上。

“你要干什么?”躺在地上满身是油的江少陵怕得如同见鬼。当然,如果任紫苑把烟头扔下去,他就立刻见鬼去了。

“没什么。”任紫苑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个烟圈,烟头上火光一闪。

任紫苑把烟头从嘴上拿了下来,放在江少陵眼前一晃,说:“江少陵,你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吧?”

江少陵还在迟疑,没有回答。

“这么说,你不相信我真的敢这么做?”任紫苑把烟头朝着地面,就要扔下。

“我信!我信!”江少陵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

任紫苑嘻嘻一笑,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笑。不过对于那些经常让我头痛,让我不痛快的人,我是不喜欢,而且我这个人就如同你说的那样,是个相当卑鄙的角色。你当然可以找人报复我,不过你要明白,你要是下次再把我惹烦了。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宽恕你。”

任紫苑把烟头拿下来,塞进江少陵的嘴里。江少陵有些惊慌失措,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咬住了烟头。

任紫苑又点着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然后把另外两个可乐瓶子提起来,打开盖子。

“信子,和我一起走吧。”

风信子点点头。

任紫苑叼着烟头,边走边把可乐里的那些汽油倒在地上,倒得很均匀也很缓慢,当瓶子里的汽油倒完时,一条长长的油线画了出来。

忽然,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这个就是任紫苑啊,我记得了,那个被称为‘笑面虎’的任紫苑。”

风信子低声说:“怎么,你还有这么一个外号?”

“是那些无聊的人给我起的。我也不记得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外号了。不过可能是那次干得有些太过分了,所以才被那么多人记住。”任紫苑把手里的两个空瓶子扔掉。他没有说那次干了什么。不过,应该坏事。

人群中还有人在说:“你们不知道,这个姓任的干过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我听说,他曾经靠着十几个人把一个城市里的黑社会大哥给打残废了,真的,那件事,在那个地方很轰动。”

风信子忍不住笑出声:“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不知道我们的爸爸听说这件事情后会有什么感想。”

任紫苑却说:“没什么,那次是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会出现那种状况。毕竟我也不是崇尚暴力的人。”

风信子看着地上那道油线,问:“这是干什么?”

任紫苑把嘴上叼着的香烟拿下来,说:“干这种事情的。”

说完,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地上的汽油被引燃,霎时间形成了一道火墙。直冲着江少陵而去,幸好,已经有两个人跑到江少陵身边把他带走。当然,任紫苑扔下烟头时留给了那些人有足够的时间去解救江少陵。

看着那张白脸被吓得已经泛出死灰色的江少陵,任紫苑伸出右手,做了个拇指向下的手势,拉着风信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