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寂静在天亮的时候竟守不住贞节了,在阳光的诱惑下,她竟是那样的浮躁不安。

几个女人偷偷的又干起了老本行。天没亮那些女人就溜出窑去场里装车,开始有人以为她们来的早,后来知道其中的奥妙,村里一些男人就骂,骂得特别难听。她们不敢再来这么早的干活,她们早早的出来躲到山上,等上班的人来了,她们就偷偷地插进人群。她们晚上在窑里挣了钱,白天还有人给她们装车拉车,她们也可以像犁花一样不劳动,站在一边说闲话了。村民们刚来场里的那种稀奇劲没有了,她们学会了偷懒,学会了怎样招惹场里的职工,把他们使得团团转,又使他们高兴。有人在磅上想出了主意,她们把重车放在磅上,脚踩在地上,偷偷的撑车辕加重量,或者站在磅角添重量,过磅的是老枪,这是老k给他寻的好活儿,他坐在这里和场里的职工每月挣一样多的钱。有些女人熟了,放下车子到磅房来,热了她们解开衣扣子,敞开胸露出耀眼的大**,看得老枪心里痒痒的,有胆大的就说:“小弟弟,渴不?嫂子这里有水水……”他知道她们和他开玩笑,就去抓她们的**,有人拉车来了,她们就不敢再骚情,她们这样的逗他玩,只想让他给她们多记些分量。

憨二老婆是这里最骚的女人。犁花长得很漂亮,自然有人给她拉车装车,不出力也能挣下钱,她长没长相,身上又少了很多女人的味道。以前她晚上找他们,那是他们饥不择食,现在场里来了这么多女人,比她年轻漂亮的多得是,相比之下,她就失去吸引力,她得靠自己的力气挣钱,她嫉妒她们,骂她们,照样没有男人给她帮忙干活,她瞅准了双拐老枪,她想在这里捞到更大的便宜,只要老枪给她使了心眼,她一天不干活照样能挣钱,她们跑得再欢,也没有老枪的笔尖欢。

老枪是这里最年轻的职工,听说也是花花案,她想犯这种案的人有几个能沉住气的?如果能沉住气,就不会呆在这里了。她又去找老枪,她要换衣服,给老枪说:“不要看,我要换农服。”老枪就不看她磨磨蹭蹭半天换了衣服说:“好咧”老枪不看,他没那份儿心思,就是那些小姑娘在这里换衣服他也不看。她们在这里换衣服,存东西是对他的信任,他怎么会做那种下流之事。

憨二老婆见没招,就穿着单薄的衣服蹭他的肩,说:“我这里痒。”老枪就把手塞到她背上去抓,她说:“我前面痒。”他就在她的胸上抓,他对她决无非分之念。

憨二老婆说了:“你猜我多大,你比我小不了多少,最多小五六岁。我面老,其实我才三十出头,正是女人的好时候。”

老枪看着磅不和她说话,他对工作极认真,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不论她怎么说,耍什么花招,他注意力都放在这磅上,他也和她开玩笑,但过分的玩笑他不开。

有人眼里钻了东西,跑过来让他吹让他取,他小心的帮忙,从来不敢冒失一步。他越是这样,那些大胆的娘们就越爱和他开玩笑,时间长了,他喜欢她们到这里来存衣服,放东西,聊天。憨二老婆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让他帮忙的事也稠了,她说:“我胸口慌得很,你摸摸,像有啥病?”

老枪就摸了说:“没病,有啥病?”

她就笑。她趁老枪看磅时就偷改她名下的重量数字,老枪翻脸弄得她很难看,就没趣地走了。

他知道她还会来,她在他面前很骚情,也怪他,他给她吃了几个肉夹馍,她说很少吃这么肉香的食物,她吃了老枪的馍,就认为老枪想要她,老枪给她翻脸使性子,她从来不生气。她趁换衣服时偷亲过老枪的脸,老枪捏着她的脸蛋闹,她就告枪说:“你不嫌弃我,我晚上到你窑里去。”老枪听了就脸红,觉得很耻辱,推她一把说:“你以后少在我跟这丢人事,我恨你们。”她感到奇怪,后才知道,老枪在这方面受过刺激,这事似一块的铁块,他不敢触摸。以后就很少有人在他面前提这事,只要这事,他可以和她们随便的开玩笑,女人们摸着他的脾性,就和他在一块嬉笑取乐。

“你不要怕她们,你越怕她们,她们就越爱和你开过分的玩笑。”黄妹给他说。

老枪说:“没事!我知道。”在这些人中惟有黄妹不和他开玩笑,他更喜欢和她多呆一会儿,黄妹每次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跟他说话就脸红。

黄妹说了话就走,长辫子一甩没了人影,他把头伸出窗外看她,要过磅的人过来就喊:“看,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是犁花嫂子,他看了刻度喊:“1050”。

“咋这么多?”

老枪说:“你看你装了多少。”

犁花跑进磅房来看说:“你喜欢黄妹,我给她去说。”

他说:“咱这样谁能看上?”

犁花说:“甭急!有空嫂子给她说。”

老枪脸一红说:“不用,不用。”

犁花走到磅窗口说:“给嫂子多记些,嫂子给你实行三保,保成,保娶,保生儿子。”

老枪脸色臊红说:“我不谈,你说了我也不谈。”

犁花骂他:“没出息的东西!”

黄妹又来了,给他手中塞了件软软的东西,她说:“你甭看,等我走再看。”

他听她的话就没看,手在抚摸却要看。黄妹把长辫甩在身后跳出磅旁拉车跑了,他打开一看,是一个软垫。上面绣着几朵梅花,两只相思鸟坐在梅枝上窃窃私语,他抚摸着舍不得把它坐在屁股下,他把它放在窗台上,压在胳膊下,细细地品看,细细地琢磨。

黄妹不再进来,几天没和他说话,低头把车拉上磅,又低头拉,车走。他心里慌乱,黄妹已好久没来他这里了。一些女人来了,他再没心思和她们逗趣,她们看见那幅绣着梅枝小鸟的垫子抢着要看,他抱在怀里,她们就抢过去互相传看,笑他。黄妹拉车来了,他感到很羞愧,想抢回来却无能为力,几个女人就追问他,“谁绣的?谁绣的……”

黄妹把车拉上磅,还没等他报重量就拉跑了。

憨二老婆说:“怪不得你这几天鬼鬼祟祟,对嫂子们越来越淡了。”

“没有的事。”

她们不放过他,一定要他说出眉眼来,他不说,他们就抓他的痒痒,他笑傻了,流了泪就是不说那绣花的人,黄妹拉车过来,有人喊她过来帮忙,脱老枪的裤子,黄妹吓跑了,她们都笑了。

憨二老婆问:“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们真敢脱你的裤子。”

老枪说:“饶了我吧,我不能说,人家送我,我咋能出卖她呢?你就是真把我裤子脱了,也不顶用和你男人一样,没啥好看的。”

有人真动手要脱。他不笑了说:“来,我来脱,让你们看个够。”

她们觉得没了兴趣说:“算咧,算咧,我们也不想看你那黑。干活走,少拉一回,这吝啬鬼也不会给咱多记。”

老枪说:“给你们每人多记一斤。”

她们说:“把那一斤留给那女人吧,我们不沾你的光。”

她们走了,黄妹来了。她说:“她们那样整你,你就说了怕啥?”

“我不能说,我咋能出卖你?”

她问:“……你咋不坐它呢?”

“我……舍不得。”

“你要喜欢,我再给你绣一个。”

老枪说:“不、不要咧,你白天干活,回家就晚了,再给我绣这,太苦你了。”

“那是尻子底下垫的,不是看的。”

他说:“我舍不得坐它。”

黄妹说:“你真傻。”

晚上,他失眠了,他枕着这绣着梅花小鸟的软垫怎么也睡不着。那是他当上过磅员不久,一个姑娘羞羞答答地站在他的磅房里,手里捧着一身洗得干净的衣服,她低着头说:“这是你的。”

他接过一看是自己的,他问:“你在哪儿拣到的?”

她说:“那天晚上,你送我……”

他突然想起藏在床下的那个小女孩,他不相信眼前的姑娘竟是那个女孩,他说:“你……你不是……”

她说:“我就是。我叫黄妹,是你和那个老头救了我,我一来就认出了你。”她讲得坦然,没有一点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