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泽眉头皱了起来,不悦的斥责:“死奴才,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大事,朕就将你砍头!”

内侍太监不停的磕着头,被瑞泽吓得结结巴巴的道:“回……回禀皇上,刚刚大长公主殿下府邸的秀玉姑娘来报,说……说……”

“说什么?”瑞泽眉头皱得更紧,脸上不悦的神色变得更浓。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再不敢拖沓,一股脑儿全部说了出来:“说安王爷叶大人今天一早就带着刑部的人闯入驸马府,说是奉皇上圣旨,查大长公主殿下谋反一事,还把大长公主殿下抓了起来,现在……现在……”

“现在如何?”

“现在还在率人搜索驸马府,说是要找大长公主殿下谋反的证据!”

“啪”一声,瑞泽把手中的玉碗摔到了地上,吓得屋里的人跪了一地也不管,怒极反而说不出话来,这个叶思忘到底是什么意思?昨晚明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他秘密行事,为何他今日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去皇姑姑的府邸?真是该死!勉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瑞泽吩咐:“摆驾大长公主府邸,朕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皇上!”

“不行!皇上此刻哪里也不能去!”

瑞泽刚要走,太后在崔三的搀扶下,飞快的走了进来,丰韵犹存的美丽面孔上满是严肃认真,神情凝重中带着坚决。

“孩儿参见母后。”瑞泽见到太后,连忙施礼,把太后迎到上座,自己才在一旁坐下,道:“孩儿政事繁忙,今日还未去向母后问安,孩儿真是不孝。”

“皇儿政务多,哀家能够理解,皇儿还是要多多保重身体才好,只有皇上龙体康健了,我天朝的江山才能永固。”太后温言相慰,瞟了周围的人一眼,淡然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要与皇儿叙一叙母子之情。”

“是,太后!”一众宫女、太监、侍卫连忙施礼退出,崔三也跟随着退了出去,只是一双精明的眼睛在皇太后和瑞泽之间来回扫了一眼。

在一干人都退出去之后,太后眼中射出厉光,问瑞泽:“皇儿这是准备到你皇姑姑府邸做什么?阻止叶思忘捉拿叛逆,尽臣子之责;还是要保护长乐,惘顾君王威仪,陷忠心耿耿的叶思忘于不义之地?让天下人都说他冒传圣旨,借机铲除异己?”

“母后,朕……”瑞泽叹了口气,心中颇感为难,面对敬爱的母亲,他并不愿意说谎,但是,长乐公主一事事关重大,他不能轻易透露,最好只有他与长乐公主两人知道就行,否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看叶思忘的态度,似乎已经隐约察觉,又似乎没有任何头绪的只是按照一贯的思路分析,这样的态度,让他一直摸不透叶思忘的虚实,虽然长乐公主的方法是好方法,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打鼓,虽然已经引导叶思忘去做了,但对于结果如何,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叶思忘的威名是靠别人的血与泪建立的,他很清楚,那并不是虚名,叶思忘也不需要虚名。

太后看瑞泽叹气的样子,心中一软,拉起瑞泽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九儿,你是娘最疼爱的孩子,难道娘还会害你吗?现在的时候,你绝对不能去,否则,对你的君威将是一个巨大的伤害,就算你相信你皇姑姑不会谋反,但是,在一切未明之前,你绝对不能表现出你的真实想法,而是应该秉持着一个君王的身份和威严,让叶思忘查明之后才行,帝王,并不是只要仁慈智慧,有时候还需要让人惧怕的威严才行。”

“母后,孩儿受教了!但孩儿还有一些内情想向母后禀报,请母后帮孩儿一起参祥。”瑞泽听了太后的话,心情才稍微平和了一些,想了想,决定把长乐公主的计谋说与太后听,让她知道他对叶思忘的忌讳。

“皇儿,你糊涂啊!”

当瑞泽说完,太后只是脸色惨然的说了这么一句,满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沉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叶思忘有着那么厚的依凭,为何还想去招惹他?难道你以为叶思忘那样的人,是被人招惹了也不会还手的好相与人物么?”

“母后,朕不想像先皇一样,做个被权臣压制,有志难伸的君王,朕要做的是能够大展抱负的有为君主,关家也罢,姑姑也好,叶思忘也罢,朕都不想被他们压制,叶思忘有再多的臂助又如何?朕才是这天下的主人,这江山,终究是朕的,一切,都是朕说了算!叶思忘,如果他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也不过沦为乱臣贼子之流罢了,不足为惧!”瑞泽说得慷慨激昂,激情彭湃,看似豪言壮语,但在久经宫闱的皇太后看来,不过是些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冲动言词罢了。

“就算叶思忘真的沦为了乱臣贼子,但皇上你现在有能力把他消灭吗?量力而为,皇上难道不知道吗?是,先皇是被权臣压制,有志难伸,但是先皇心中清楚知道,作为一个君王,什么时候应该忍耐,什么时候应该妥协!因为在先皇的背后,是天下的安定,天朝江山的稳固,只要先皇行差踏错一步,葬送的不止是他个人的英名,而是整个天朝的锦绣山河。九儿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忍人所不能忍,看准时机,一击制敌于绝境!这才是一个有大抱负的君王应该有的胸襟和眼光,叶思忘位高权中,可是他对皇上的旨意,从来没有阳奉阴违过,为皇上办事也是尽心尽力,反观长乐公主,时时刻刻想的不过是如何把皇上紧紧的掌握在手中,如果不是叶思忘,皇上的一切政令能像现在这样通畅无阻吗?只怕早已被人拉下皇位,而母后也只能落得三尺白绫裹尸了。”

太后说得情真意切,犀利直接,没有任何掩饰,说至后来,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一脸哀凄的样子,让瑞泽心酸不已,都是他这儿子不孝,不能让母后安享晚年,反而要为他担心。

“母后,孩儿明白了!请母后放心吧。”

“这才是母后的好孩子!”太后欣慰点头,低语道:“皇上就算忌讳叶思忘,也不能现在动手,在时机未到之前,皇上都必须忍耐,现下,是瓦解长乐对北军影响力最好的机会,让叶思忘与她斗个两败俱伤更好,皇上要做的,就是看准机会,做应该做的事情,万万不可再冲动行事了,否则,我们这孤儿寡母,哪里是人家的对手,恐怕连一丝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消灭了。”

“多谢母后教诲!孩儿明白该怎么做了!都怪孩儿年轻气盛,差点就做下了错事,幸亏母亲当头棒喝,把孩儿拉了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请母后放心,朕今后再不会妄动叶思忘了,在没有合适的机会之前,朕会小心不惹叶思忘疑心,一步步撤了他的权,把军权彻底的夺回来的,绝不会再让母后为了孩儿委曲求全。”

年轻的瑞泽及时反省自己的错误,向敬爱的母亲发下重誓,默默地等待着夺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的机会,一个一击制敌的机会。

且不说宫里的一切,只说叶思忘,他确实丝毫不顾及瑞泽的嘱托——要他私下秘密行事,而是大张旗鼓的,浩浩荡荡的带着人到了长乐公主府,直接就拿出以前先皇赐予的玉牌,宣读了瑞泽的口谕,要核查长乐公主谋反一事。

长乐公主也不反抗,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叶思忘,雍容淡定,从容不迫,似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样子,任由叶思忘处置,反倒是一旁的秀玉急得跳了出来,不准叶思忘对长乐公主无礼。

虽然已经知道了长乐公主要谋反,但秀玉并不明白其中的内情,见叶思忘气势汹汹的带人前来不说,脸上还是一脸可恶的幸灾乐祸样儿,笑容刺眼得想让人把他碎尸万段。

“大胆叶思忘,不许对我家公主无礼!我家公主可是当今的大长公主,深得皇上敬重,只凭你几句话就可以在这里放肆了吗?奴婢奉劝叶大人还是谨慎一些为好,省得皇上知道后怪罪下来,叶大人你担待不起!”秀玉挡在长乐公主身前,就像保护小鸡的母鸡似的,张开了并不强壮的翅膀,让心中已经存下死志的长乐公主冰冷的心房一暖,这世上,总算还有一个全心护她之人。

叶思忘挥挥手,让手下退开去搜查,偌大的厅中,就只剩下长乐公主、秀玉,以及叶思忘三人。

叶思忘好整以暇的端坐椅上,悠闲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一派死不正经的样子,差点气得秀玉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银牙咬得咯吱作响,恨不得当场就把叶思忘杀了。唯有长乐公主还是一派安静,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反而像叶思忘一般仪态万方的在椅子中坐下,默默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