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叶思忘表情和语气都露出悲伤之意,许龁知道这是因为叶思忘忆起了先皇,在感念先皇的隆恩,也不禁微微一叹,道:“是啊,先皇英明,只可惜为奸人所害,真真可恨!”

两人同时唏嘘不已,叶思忘红着眼圈,道:“小王身受先皇知遇之恩,全心辅佐幼主,竭尽全力为皇上分忧,唯有如此,才能报答先皇隆恩于万一。”

“王爷请节哀,先皇在天有灵,看到王爷如此忠心,定当瞑目了。”许龁见叶思忘悲伤,连忙出声安慰。

两人真真假假的感伤着,叶思忘被许龁迎入正厅中,分宾主坐下之后,叶思忘神色略带忧虑的道:“虽然对日泉一役,我军获得空前胜利,但是,只解决了当前一小部分隐忧,且不说还有哈克、辽国虎视眈眈的外忧,内忧就颇为严重,百姓安定,天下就安定。而百姓安定就需要解决他们的吃、穿、住、行四大问题,许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许龁连忙附和,虽然心中早已知道他会来讨债,甚至预先设想了许多叶思忘会用的阴险手段,但怎么也料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说,难道他要用苦肉计?

叶思忘微笑着看了不动如山的许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道:“皇上登基不久,虽然表面上天下安定,但我等身为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解劳,以不负先皇所托,因此,即使是这些隐在的问题,也要在没有爆发之前就为皇上准备好治理的办法,许大人以为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王爷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实在是为臣子者的典范,下官实在惭愧,下官应该向王爷学习才是。”许龁滴水不漏的回答着,心中的戒备却更加的高涨,这叶思忘的难缠是朝中都知道的事情,他把话题扯得越远就越让他不安,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叶思忘听了许龁的回答,显得很高兴,击掌一赞,道:“很好,许大人果然忠心耿耿,本王一定要告知皇上,让皇上知道许大人的忠心,或许这能让皇上一展眉头,稍解忧虑。唉,许大人,你是不知道啊,皇上近日来忧虑非常,眉头紧锁,让本王这为臣子的都不忍,实在惭愧不能为皇上纾解忧虑。”

叶思忘露出惆怅的表情,许龁看了叶思忘一眼,回想近日见过瑞泽时的情况,并未如叶思忘所言一般,不禁奇道:“不知皇上近日为何忧虑?”

“唉,还不是户部库房空虚吗?堂堂库部库房,居然欠条比现银还多,皇上身为一国之主,自是忧虑非凡,严令本王一定要追回欠款,以让皇上能放开拳脚,解决内忧。”叶思忘终于把话题绕到欠款的事情上来了。

许龁表情一冷,心中暗道叶思忘还真能废话,终于说到正题了。冷淡的看了叶思忘一眼,许龁道:“这么说来,王爷今日登门来访的目的是?”

还装蒜?

叶思忘挑挑眉,微笑着道:“本王上任户部尚书一职之后,答应皇上一定会追回欠款,以解决皇上的烦恼,尽到为臣子者应尽的本分!查阅了欠款名录之后,才发现原来许大人也在其中,许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武官之首,又对皇上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坐视皇上烦恼,日渐消瘦吧?”

叶思忘二话不说,语气虽然婉转温和,但一顶大帽子却不动声色的就给许龁扣了下去。许龁目中闪现出怒火,明白过来,原来叶思忘说这么多废话就是为了给后面追债做铺垫,打一开始,他就打算用大义的名分来扣他。

叶思忘对许龁的怒火视而不见,优雅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施施然道:“军中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急皇上之所急,忧皇上之所忧,本王想,许大人身为兵部尚书,武官之首,军方重臣,应该更是其中翘楚才是,因此,本王首先就来找许大人,希望许大人能为所有欠款的官员们做出一个表率才是,以维持军方一向的光荣传统,许大人以为呢?”

叶思忘俊美的脸庞,配上优雅自持的笑容,显得更加的风度翩翩,俊美亲切,不过许龁看这个笑脸,却只有可恨,怎么也无法在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到一丝讨人喜欢的地方.

“王爷可能要失望了,下官不是不想为皇上分忧,为王爷出力,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爷不知道,前几年柳智清那奸贼在职时,一直克扣军饷,薄待官兵。军中的官兵身负保卫家国的重任,自不能薄待他们,下官虽然身为兵部尚书,但奈何柳贼权势遮天,下官无能,无法为官兵们争取应得的军饷,只能出此下策,从库部借债,贴补军费开支,不是下官危言耸听,如不是下官从库部借款,我天朝恐怕早就败于柳贼之手。下官这里还有下官从库部所借银两的开支帐簿,其中标明了一切款项的去向,下官自会呈给皇上,请皇上定夺!因此,今日王爷恐怕白跑一趟了。”许龁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叶思忘还款的要求,叶思忘用大义的名分扣他,他也同样用大义的名分把叶思忘给挡了回去。

叶思忘微微笑了开来,道:“想不到其中还有这等缘故,看来本王只能回去了,一切就等许大人见过皇上之后再说吧,本王告辞。”说完,叶思忘就站起身,准备离开许府。许龁连忙送客,歉意连连的表示让叶思忘白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叶思忘面上一直挂着和蔼的微笑,表示没有什么,到了门口,叶思忘突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正灼灼施放热量的太阳,笑着朝许龁道:“许大人,你看这太阳日正当午,似乎不可一世,万物无法抵挡,但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太阳终究会落的,世间可是有白天黑夜之分,太阳再猛,到了夜晚,也只能乖乖地落下去,不敢有半点怨言。”

说完,叶思忘哈哈笑着上轿走了,许龁表情阴霾的看着叶思忘离开,一点也没有把来追债的叶思忘挡回去之后的喜悦,心情反而更加的沉重了,叶思忘这人,从来都没有让人看透过。

叶思忘懒洋洋地靠在轿中,一边扇扇子,一边让轿夫抬着他到百里清府去,他倒要看看这个百里清怎么说,华贵中和许龁,一个干脆不见他,一个以大义的名分不让他插手,直接绕开他去找小皇帝,意图用一本似是而非的帐簿赖了欠款,先看看小皇帝的反映再说吧,许龁嘛,等玉小苋的情报到了再收拾他。

到了百里府,百里清倒是很爽快的把叶思忘请了进去,甚至开门见山的主动向叶思忘提起欠款的事情,但与许龁一样的理由,所有的欠款都拿去贴补雪师的军费开支了,根本就还不出欠款,如果要还,只能从雪师的军费中扣出来还,但这样一来,雪师能不能保持以往的威猛善战,他就不敢保证了。

叶思忘静静地听着,俊美的面上挂着微笑,坐没坐相的靠坐在椅中,以手支着下颚,虽然如此,但仍显得仪态从容,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低劣。

叶思忘微笑着看着百里清,堂堂的兵部侍郎,武将出身,但这个百里清给人的感觉,反而斯文气息比武者气息浓重了许多,虽然身材高大,肩阔腰圆,但白净的面皮,沉静内敛的表情,睿智的眼睛,给人感觉他更像个军师,而不是武将。

“百里大人修习的是霸宫的武功吧?看百里大人的气色,恐怕已经达到了精华内敛的程度了?”叶思忘又离题了,居然问起百里清的武功来,理也不理百里清刚刚和他说的欠款问题。

百里清虽然奇怪,但表面上并未露出半点异样,依旧是一副沉静的样子,有礼的道:“下官修习的正是霸宫的武学,多年前,家父无意间救了一个垂危的男子,得到了一本秘笈,其中所载就是霸宫的武学,王爷真是见多识广,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下官的武学,但下官还未达到大人所言的境界,差得还远呢。”

叶思忘只是笑了笑,道:“二十年前,霸宫一夜之间被人所灭,宫中所有的武功秘笈全部丢失,本王以为霸宫武学已经失传,料不到还有百里大人会,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家父所救那男子就是霸宫的幸存者,想不到王爷连这等武林幸秘都知道,真真让下官惊讶。”百里清不卑不亢的回话。

叶思忘连连摇手,笑道:“这没什么,本王的妻子中,有百花宫的少宫主,在一次与本王议论天下武学的时候,曾经听她随口提起过而已,天下间,能瞒住百花宫的事情并不多,是不是?百里大人。”

“是的,王爷,百花宫乃是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武林有言,只有百花宫不想知道的,没有百花宫不能知道的。百花宫的少宫主,王爷的王妃更是聪慧过人,智计绝伦,芳名传天下,与王爷真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