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作为长篇连载的小说,最终话总是会出现一些诸如超展开啊、超展开啊、超展开啊之类的东西。

虽然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长篇连载到最后,非得出现意外啊?”这样的问题,但很显然是一定会被无视的。

连载一百七十万字都没出事,偏偏快完本的时候得了肺炎,连这种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啊拉……或许我应该用“连穿越都能成为现实”之类来作为比喻吧?但始终觉得上面一种说法比较有说服力。

意外地有说服力呢!

或许吧……

目前的情况是:我呆呆地站在过去的戏剧部——或者叫SOS团——的活动室里面,看着浮在空中的发光卡片,正准备伸手去抓。

距离我大约一步的地方,不知道算是幽灵还是怨灵又或者生灵地缚灵之类的名叫伊吹风子的怪异少女,因为自己的戏份用完,已经遗憾地从“关键的剧情人物”退化成了“不会活动的布景”。

而身后不远处,我进来之后顺手关上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怎么看都是拼命跑过来——或许跑了很长时间——的春日正不安地看着我。

“这算什么情况?”我冷静地问,“意味着中午的便当口味要改变吗?”

“不要碰那张卡片!”春日紧张地说,“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很糟糕的事情?

我注视着那张漂浮在空中的发光卡片。

“会发生‘连载一百七十万字之后,落魄的作者终于因为熬夜的时候受凉,患上了严重的肺炎,结果到死都没能完本’这样的事情吗?”

即使是春日,也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那……似乎……有点难度……”

“不是这样的话……又或者是‘连载的网站机房发生大爆炸,所有小说资料全灭’?这样的悲剧吗?”

“请不要设想会给辛勤码字的其他人添麻烦的事情!”

“那么,会出现‘其实你已经怀孕了,是因为某次我的酒后乱性’这样的事情吗?”

“才不会呢!”

很好,春日总算恢复了生气。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终于可以言归正传,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有那么一些事情,”我说,“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是你认为我不该知道而不让我知道的,是我现在觉得我很有必要知道而你始终假装不知道的,对吧?”

“拉姆斯菲尔德……”春日小声地抱怨。

“请不要转移话题。”我很认真很严肃地说,“作为隐藏得很深的幕后人物,直到最后才露出真面目,你不觉得到这个时候,有义务满足鄙人全部的好奇心呢?动漫也好小说也罢,BOSS不都会先将一切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然后才领便当的吗。”

“且不说便当的问题,至少‘全部’是不可能的吧!你一定会把话题转到色色的地方去!”

……不得不承认,春日果然是很了解我呢!

其实我正准备在问话的间隙中询问她目前的三围,以及自.慰的时候幻想的对象之类。

好吧,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既然被猜中了心思,那么就堂堂正正地战斗吧!

“首先,关于这张卡片。”

她叹了口气,走过来捏住浮在空中的发光卡片,拉开风衣的领口,塞了进去。

她拉开领口的动作稍稍大了一点,以我们身高的差距,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衣领里面的风景,细腻的雪白和隐约的嫣红,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已足够诱人。

这算是免费大奉送杀必死吗?

“这张卡片是我的。”她说。

言简意赅!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她开始装傻。

好吧,或许我得推倒她一两次,才能让她说实话……

“春日啊,春日。”我效仿着歌剧演员的语调说,“我可以推倒你吗?”

“啊?为什么突然会发展到这种剧情?”

“不是有句谚语说‘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吗?”

“工口书的内容禁止!”

几分钟后,经过一番言辞交锋,完全没有能够占到上风的春日,无奈地坐在活动室的长桌前,愁眉苦脸地看着我。

春日平时也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但这次她的先天立场就有问题,说话又藏藏掖掖的,所以虽然提出了很多理由,但都莫名其妙,完全站不住脚。

“真是不解风情!”她低声抗议,“难道你没有听说过‘有秘密的女人最美丽’这样的话吗?”

“但那个秘密显然是和我有重大关系的吧。”我指出她的错误,“这些明信片是寄给我的,那张书签也是送到我手上的,我觉得这应该是我的秘密才对。”

“那就算是我们共同的秘密吧。”春日试图将话题转移掉,“有共同的秘密,这也很浪漫呢!”

“双方都‘知情’,才谈得上‘共同的秘密’。但现在的情况是,你知道一切,而我一无所知。”我说,“这是不对的,这不公平。”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嘛!”

“但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种秘密。”我凑到她的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强迫她和我对视,“这件事困扰了我和我的家人很多年,但你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我……”

“我很难过。春日,我真的很难过。”

她终于不再狡辩,陷入了沉默。

我松开双手,让她好好考虑。

我相信春日不会骗我。

仔细回忆一下,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明确说过“我不知道这些明信片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谁都没想过她居然知道真相,也就根本没问过她,我只是经常和她就这些明信片来历讨论一番,对照着找来的神秘学资料研究一下。

而每到这个时候,她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却从来不曾下过什么定论。

这些明信片的来历,本来就没有定论,所以我也从来没有产生过怀疑。

如果我能够早点觉察的话……

希望,现在还为时未晚。

过了好一会儿,春日深深地叹了口气,拿出了那张明信片,放在桌上。

“对不起!”她没有抬头,我看不清她的表情,“瞒了你这么多年,真的很抱歉!”

“我相信你肯定有苦衷。”我温声说道,“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告诉我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

啥?不想说?

我注意到她的用词。

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

“不能说”我可以理解,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不想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可我也不想再故作若无其事了。”她继续说道,“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说着,她将明信片推到我的面前。

“你可以选择真相,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一切;你也可以选择我,忽略一直以来困扰你的问题。”她似乎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和平静,但话音却微微颤抖,“选择吧,只能二选一。”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选择‘了解真相’,就会失去你?”我吃了一惊,差点没跳起来,“不会吧!”

她沉默不语。

看起来……她是认真的。

看她的表情,简直就像法庭上已经认罪,等待判决的犯人一样。

喂喂!事情有那么严重吗?甚至于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我叹了口气,抓起那张明信片。

“我很生气。”我说,同时看到她的脸色黯淡了下去,“你竟然要我在‘真相’和你之间做出选择……难道你认为这两者可以等价吗?你认为在我的心目中,自己的价值就那么低吗?”

说着,我抓住她的手掌,将明信片放在了她微微颤抖的冰凉掌心。

“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让你为难,那么我不问就是。”我说,“但我相信,你迟早会愿意告诉我一切的,或许是一两年之后,或许是一二十年之后,或许更久……”

“我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等一辈子都没问题。”

言语不足以形容春日此刻绽放的美丽,甚至连泪珠都犹如最璀璨的宝石一般,连夜空的星辰都为之黯然失色!

那个秘密或许很重要,或许在这些明信片之后,隐藏着我不为人知的一段过去,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它们会比春日更加重要!

我会等下去,等到春日觉得这个秘密已经可以告诉我的那一天。

一年也好,一生也罢,无论如何,我相信她!

……

……

……

“上杉和也先生,你愿意接受凉宫春日小姐成为你的妻子,无论贫穷或者富贵,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无论快乐或者忧愁,永远爱她吗?”

我看着春日。

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显得心神不宁。

这是传说中的“婚姻恐惧症”吗?记得我们的朋友浦岛景太郎先生结婚的时候,也是整天心神不宁,夫妻俩在婚礼上洋相百出,着实让观礼的宾客们笑得乐不可支。

看人洋相是很愉快的,可自己表演洋相那就很糟糕了!

春日啊春日,你可千万别在一生一次的婚礼上出岔子哦~那样的话我会嘲笑你一辈子,还会把这段录像拿给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看,并且作为家族的珍宝流传下去哦~

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大声说:“我愿意!”

春日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拜托啊!虽然你今天没化妆,可哪有新娘子在婚礼上流泪的啊!

嗯,等将来我一定要向孩子们好好地说说这件事!

“凉宫春日小姐,你愿意接受上杉和也先生成为你的丈夫,无论贫穷或者富贵,无论健康或者疾病,无论快乐或者忧愁,永远爱他吗?”

春日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喂喂!高兴一点啊!你希望将来孩子们问“妈妈,为什么别人婚礼上都很高兴,只有你很伤心呢?”这样的问题吗?

“我很幸福。”她答非所问,“今天,此刻,我很幸福。”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你是否得照顾一下牧师先生,他要维持那个严肃的表情,而不像宾客们那样笑起来,是很辛苦的啊!

“每个人都要负起自己的责任来,对吧?”

我呆了一下,点头。

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农夫要种田、司机要开车、医生要治病救人……”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飘到了遥远的天际,“那么,神应该做什么呢?”

神?!

我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犹如有一群野牛正在撞击栅栏,想要冲出来一般。

“聪明过人,什么都会;身手矫健,体育万能。”春日微笑着,说起奇怪的话来,“无论容貌或者家务,我都很有自信;无论什么样的愿望,都必定成为现实。”

“我是凉宫春日,我心想事成,因为我是神。”

啊?!你在说什么啊?

“还有,我绝对负责!”

话音既落,不等我回过神来,周围的一切骤然定住。

下一瞬间,犹如海浪前的沙子城堡一样,教堂里面的人、所有的器具、乃至于教堂本身、以及教堂外面的世界、我们脚下的地面、头顶的天空……所有的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浪潮冲刷殆尽,无影无踪,只剩下我呆呆地站在虚空之中。

“欢迎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急忙转身,我看到不知何时剪成短发的春日站在那里,周围却变成了一座空荡荡的城市,温暖的光芒充斥于每个角落,让这个空旷孤寂的城市中,别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换班而已。”她说,“某个家伙觉醒之后,发现自己犯了很多错误,所以逞强一一弥补,最后累垮了,只好回去睡觉,于是就换班了。”

“拜托,请说我听得懂的话!”

“你很快就会懂的,因为世界的重塑和协调,即将完成。”

这句话说完,原本空荡荡的城市里面突然布满了行人和车辆,喧闹之声犹如浪潮,瞬间将我们吞没。

这个城市……似乎有点不同……

“重塑世界其实挺简单的。”春日向我走来,“可是她居然刚一觉醒,就强行侵入了你们过来的那个世界,将那些已经归去的灵魂一个个拉回来……这是一件大工程呢!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够做到……”

我没有回答。

很多的记忆,一点一滴地从心头浮起。

是的,我想起来了。

在这个世界十几年间经历过的种种,一次又一次的冒险,连场大战,还有……

“春日她……去了我们的世界,把那些死去的穿越者们拉回来了?”我惊讶地问,“你们不是不能干涉穿越者吗?”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付出那样做所需的代价。”她苦笑着说,“只要愿意付出代价,其实倒也不是真的不能……”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要影响穿越者,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之前佐佐木说不能干涉穿越者,也不能起死回生,是因为她不愿付出这些代价。

而春日愿意付出这些代价,所以她就能将已死的穿越者再复活过来。

“复活了多少?”

“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多,但也颇为可观呢。”不知道该叫佐佐木还是该叫春日的她回答,“结果她就累趴下了……唉,好歹也替别人想想吧!我还没休息够啊!”

面对着正在抱怨的少女,我笑了。

“我该叫你什么?佐佐木吗?”

“在考虑称呼之前……见到阔别多年的妻子,不应该更亲热一点吗?”她俏皮地笑起来,“当初在冬木町的时候,你明明很热情的呢~”

我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我记得你说过,一旦成为‘凉宫春日’,就不记得‘佐佐木’时候的事情了……”

“说谎是女人的特权。”她脸色微红,扭过头去。

“那春日怎么样了?”我又问。

“放心吧,她没事,只是累坏了,正在睡觉。”她说,“大约需要休息很久吧……不过没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

她走到我的面前,牵住我的手。

“回家吧,再不回去的话,我怀疑有人会提着大剑来砍我呢……”她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婚礼的话,我觉得应该挑一间足够大的教堂。”

“婚礼?”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好好地讨论了一下。”

“讨论什么?”

“就是关于……分配的问题……”

哦……原来我还在另外一个世界,你们就把我当战利品给瓜分了……

“讨论稍稍有一点激烈,不过我没动过手哦!”

我相信,你动手的话可能就不用讨论了。

“我只是在她们把地球打爆的时候帮忙修了一下——对了,你不觉得那两个玩电的女人太暴力了一点吗?我认为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后半生哦……”

“请在诋毁她人之前,先告诉我讨论的结果。”

被我戳穿了小心思,新任女神尴尬地笑了笑——看起来她还是很讲道理的。

“总之,我们讨论了很久,但谁都没能说服别人退出,所以最终只能妥协……讨论的结果……咳咳……我想你也该猜到是什么了吧?”

我开始流汗。

“和也啊,你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男人哦!”她说,“我们去沙特阿拉伯吧,入籍手续之前就办完了,婚礼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这个主角了。

……或许,其实那个只有我和春日——现在她是沉睡的佐佐木了——的世界,反而更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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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颜说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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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别走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