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欢而散

“嗯?”Anne对上萧落的眼睛,唇边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萧落,你的眼睛很漂亮。”

萧落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外貌特点,尤其是眼睛,充满异域风情,曾经也有不少人把她认成混血儿,但被一个这么精致的女人夸奖,心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Anne的性格比易泽然容易亲近很多,她漂亮,却不张扬,像只温温柔柔的小兔子,教人瞧着就心生欢喜。

金发女郎却完全不赞同她的说法,“我和艾伦都觉得很像,缘分真是太奇妙了。”

Anne笑笑没搭话,目光流转落在被堵在人群中的易泽然身上。

易泽然微微侧头听身边的男人说话,眼睑低垂着,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猛然掀起眼皮,恰好和角落里那个一袭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撞在一处。

漆黑的瞳孔猛然一沉,他眼中的星辰被风暴搅碎化作一片幽深的潭水,风波四起,硝烟弥漫,无数复杂的情绪袭来,最终又在女人甜美的笑容里归于平静。

易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阻止了身边喋喋不休的男人,推开人群大步走到女人面前。

注意到紧靠着吧台站立的萧落,他的眼眸闪动一下,很快又落在了女人身上。

时间又一瞬间的凝固,易泽然的手指在空气中滑过一道弧度,耳边传来他清冷又克制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若不是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萧落肯定会以为他像不欢迎自己的父亲一样不待见这个自称为妹妹的女人,可是,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激动很多。

Anne收起脸上的笑容,仰头静静地看着她:“听说你回到了M国,我代父亲来看看你。”

“你不知道……”易泽然眯起眼睛,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今天我能出现在这里,全是拜你父亲所赐?”

Anne的脸色陡然僵住,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蛋逐渐泛白,乌黑的双眸一垂,遮掩下所有的悲伤,“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也是,她从来都是温室里成长的花朵,少年时被父母呵护在掌心,长大后又嫁给M国最出名的青年才俊,哪里有机会体会这些人性的险恶。

易泽然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谢谢你来看我,不过没必要,这个场合也不是你能呆的,请回吧。”

说完,男人不顾在场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直接折身向酒吧伸出走去,那里亮着彩色的小灯光,五颜六色的洋酒被照得微微炫目。

Anne咬了咬唇,将目光落在萧落身上,“请替我向哥哥道歉,对不起。”

萧落重新坐在了吧台的凳子上,静静地注视着女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有些狼狈,出门时高跟鞋还崴了一下脚,哪里还有精致优雅的气质。

她过得并不好,萧落看得出来,一个人伪装得再好,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站在易泽然面前时,她的目光完全不像妹妹看着哥哥,更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通过眼神换起男人的同情心。

萧落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易泽然,男人正背对着她,腰背直挺,手上却握着酒杯仰头往喉咙里灌。

Albert成了聚会的主人公,站在舞池中央邀请一个又一个女人跳舞,气氛又一次被带动起来,所有人都似乎忘了那个小插曲。

金发女郎再次坐到了萧落身边,浓重的妆容下依旧是那副热情的笑容,她手里拿着杯刚倒好的洋酒,直接塞到了萧落手里。

“是不是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萧落下意识地捏紧了杯壁,防备地看她一眼,点点头。

金发女郎像得到了鼓励,继续和萧落聊天,三句话里有两句都离不开易泽然,当然,全都是在叙述易泽然曾经取得的成绩。

说话时女人神采飞扬,眉眼中流露着得意与骄傲,好像在像别人炫耀着自己的所有品。

萧落神情淡淡的,女人的话她并没有完全听懂,尤其是提到某些奖项,但她不笨,还是轻易地读出了女人言语之中的含义。

尤其是在金发女郎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后,*味顿时变得很足。

“林小姐在哪个领域工作,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

萧落心情郁郁地喝了口酒,度数很高的洋酒辣的喉头发热,“服装设计,抱歉我想去趟卫生间。”

很难受的感觉,她不怕有别的女人喜欢易泽然,比如之前的程萧筱、黎菁,因为那时候她身后站了个可以给他依靠的男人,可是到了M国一切都变了,她读不懂易泽然的表情,也无法从容不迫地见招拆招。

因为听起来,别人都是在陈述事实,而她对别人所描述的世界一无所知。

去洗手间的路上萧落才发现易泽然早就不见了,空空的吧台前只剩下半杯没有喝完的酒。

她来不及想太多直接提着包包往出口处走,里面太吵了,她要和易泽然取得联系。

紧闭的大门推开一个缝,夜晚干燥的热风吹在她的脸上,两遍的脸颊有些发烫,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出来。

黑暗里突然传来男人暗含怒气的声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落瞳孔骤然紧缩,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看到了花树下两个朦胧的黑影。

Albert讨好地拍了下男人的肩膀,“我发誓我真没有通知她,估计是哪个多事的女人故意找她来砸场子的,这件事的确是我的疏忽。”

长久的沉默,有汗水顺着额头落下,萧落眨了下眼睛,夜色里又传来易泽然低哑的声音:“今天这种情况我不想再遇到第二遍,回去吧,自己叫的人自己送走。”

Albert笑嘻嘻地答应了,“今天的费用包在我身上,你带着林小姐回去吧。”

萧落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往回缩了一步,来不及开门直接闪身到黑暗之中。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看着屏幕上亮起的易泽然三个字,萧落眨了下眼睛,竟有些不知所措。

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她终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按下接听键,“喂。”

“我在酒吧门口等你,出来吧,我们回去。”

萧落点了下头,半晌才想起对方看不见,等想要回答的时候电话已经被切断。

酒吧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

萧落注视着他黑沉沉的眼睛,没有动作,一直到他发现了她,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她才慢腾腾地将手掌放入他的掌心。

易泽然应该喝了不少酒,掌心的温度热得烫人,清冷的脸颊也泛出两抹不正常的红色。

萧落默无声息地跟在他的身后,Albert叫了个大胡子白人司机送他们回酒店。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沉默到可怕,萧落困倦地靠在车窗边打盹,喝了酒的缘故,她脑袋昏沉沉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朦胧间男人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浓重的酒味与滚烫的体温包围着她,萧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男人坚毅的下巴,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下车的一瞬间萧落就醒了,可她不想动,放任男人抱着她回到卧室。

房间里的灯打开又关上,一阵脚步声之后彻底归于平静,围绕在鼻端的酒精味逐渐散去,萧落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房间里的窗帘忘记拉上,古老的大钟迟缓地转动着,时间像被它笨重的移动拉长,每一秒都变得异常难熬。

她下了床,慢腾腾地走到紧闭的房门旁,手掌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勇气打开。

像是和自己赌气一样,她跪坐在地板上,凉意顺着膝盖一直蔓延到整个腿部。

有灯光骤然亮起,是客厅的灯亮了,接着是闷闷的敲门声。

有人进来了,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她听不到外面的人在交谈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聊了很久,大钟的指针都快要转了一轮,耳边突然传来易泽然怒气冲冲的声音,突兀的一句话,接着便被他刻意拉低了音调。

萧落揉了揉发麻的小腿,扶着房门慢慢站了起来。

地板太滑,刚迈出一步就重新摔了一下,她迟钝地在地面上躺了一会儿,来不及爬起来,门就别人突然推开。

突如其来的灯光照得她立刻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她已经完全落在男人的怀里,“怎么起来了?”

宽厚的大手落在**的腿部,一片冰凉,男人的眉毛重重拧起。

萧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是个很年轻的华人,坐姿懒散又随意。

察觉到卧室里的目光,那男人冲她露出一抹笑容,没有攻击性,却让她浑身不舒服的笑容。

门又被易泽然大力地合上,他把萧落放回到**,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两只胳膊强势地将她的双腿揽在怀里,同时扯住被子一脚替她盖上。

“醒了为什么不叫我一声?”

萧落靠在床头,盯着窗外转动的钟摆,哑着声音道:“渴了,想出去倒杯水。”

男人曲起她的双腿,向捕猎的猛兽一般突然靠近,“为什么喝酒?”

萧落静静地看着他,“别人给了,没有办法推辞。”

或许男人眼中的锋芒有些刺人,萧落偏了下头,解释道:“其实也就喝了一口,没办法,酒量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