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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正常

陆沂南很快跑了过去,他可不能让穆皎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出了事儿,他可是答应了贺言恺要保护穆皎的。

几下子就将向兰控制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事情。

穆皎沉了口气,虽然生气,但是看着向兰,却没有再说什么,做什么,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转身。

“皎皎。”

抬眼,就见贺言恺坐着轮椅过来,穆皎急忙走了过去:“没事了,有陆南沂在呢。”

贺言恺脸色低沉,恩了一声,握了握她的手说:“那我们先回去。”

“好。”

穆皎答应下来,贺言恺又交代了陆南沂两句,他们便先离开了。

穆启高与他们一同离开,许邵平直接开车去了老房子,送穆启高回去,车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路沉默,到了家里,穆启高就回了房间,过了会儿,才出来。

已经换了一件衣服,这才坐下,对他们说:“你们想说什么,想问什么就说吧。”

穆皎低敛着神色:“爸,怎么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您怎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一声,这件事还能做了吗?”穆启高说的没错,她一定会阻止他做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至少不会让贺家又一次走上风口浪尖,但是,她不能这样做,这是穆启高的权利。

“当年的事情,你们也都已经知道了,我比起岑云,看起来更像一个受害者,他们三个人虽然没有合起伙来对付我,但也差不多了,我被向兰戴了绿帽子,又被岑云设计入狱,而他贺煜霸占着我的妻子,快快乐乐这么多年,我穆启高,难道真的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他稍稍有些激动,这些年来,他从未将这些事情说给穆皎听过,哪怕是被冤枉的事情,都是穆皎从向兰那里听说的。

那样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也像是得到了解脱,可以将事情说出来。

两个人沉默着,贺言恺似乎没有什么立场说什么,他的父母,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穆皎,也终究只是沉默,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承担。

穆启高看他们都不说话,面色低沉,笑了下,说:“皎皎,你不需要多想,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之前的那些事跟你就更加没有关系,若他们追究,我会一力承担,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也没有什么理由来追究我。”

穆启高嗤笑了一声,讽刺道:“说起来,应该追究的人是我才对,岑云她设计我入狱,也可是犯了罪的,有什么资格还来追究我。”

他说的没错,似乎做的也没有任何的错,善恶终有报,说的就是这个理吧,穆皎默了默,抬眼看了眼贺言恺,又收回目光,低声说:“爸,事情闹得还是很大的,段时间内,您不要再做什么事情,若您真的想要追究,也不要轻举妄动,毕竟……”

“毕竟他们家人多势众,我一个人寡不敌众。”穆启高抢断她的话,自顾说着,说完后,又看着贺言恺说:“不过我想,言恺应该不会让他们家的人再对我怎么样了吧。”

“叔叔,这是自然的,贺家对您有愧,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情,我会处理。”

“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追究岑云的责任,我也没有什么要求,皎皎既然跟你在一起了,我不希望有人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

穆启高从一开始就想的明白和透彻,即便与穆皎的父女感情一向不很深厚,但她到底是无辜的。

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

“当然,您放心。”

贺言恺极为笃定的回答,之后,穆皎与穆启高又聊了些事情,贺言恺则接到了魏叔打来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面色不悦,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穆启高就没有让他们逗留:“你们有事就去办吧,我自己在家,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放心。”

穆皎沉吟了下,不知道贺言恺接了电话是什么事情,但想必也是跟老爷子有关的,只好开口嘱咐穆启高:“爸,也许她会来找您,您不要与她硬碰硬,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回来处理。”

“知道了。”

穆启高起身,穆皎也跟着起身,推着轮椅走到门口,穆启高拍了拍贺言恺的肩膀,又看了看穆皎,嘱咐道:“你既然想和贺言恺在一起,有心做他们贺家的儿媳妇,就不要什么事都跟他们对着干,硬碰硬,好好的。”

穆启高其实从未这样嘱咐过穆皎,这么些年,他们说是父女,但实际上感情不深厚,早年更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都是怨恨。

不过穆辰离世以后,这样的状况改善了,可穆皎也没有奢求过,他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关心她。

穆皎一时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点了点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闷声说:“我知道了,您放心。”

“那我们就先走了,叔叔。”

贺言恺握了握她的手,像是给她力量,穆皎便推着他的轮椅出了门。

穆启高并未送他们,走后,便将门关上,这个老房子,是他和向兰结婚后住的房子,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在这里。

不过,从今天以后,就会全部结束了,这个房子给他所有的情绪,都会化作烟云。

“穆先生,今天下午有两个看房的,您有时间吗?”

“有时间,来看吧。”

挂断电话,他便到洗手间,拿着拖布,打扫卫生。

穆皎和贺言恺上了车,许邵平开车,贺言恺则对穆皎说:“是老爷子的事情。”

穆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便关切着问了一句:“什么事情?是醒过来了吗?”

贺言恺蹙了下眉头,偏头看向穆皎,神色有些严肃:“检查出有体内有毒素,除了高血压引起晕厥,还有可能跟体内的毒素有关系。”

闻言,穆皎心下一沉,老爷子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贺家所有的吃穿用,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有毒,食物更是重中之重,别说自己家有农场,种植都是新鲜的食材以外,就算是吃了些外头的东西,也都是经过检查的,怎么会有问题。

如果说,这样都会有问题,那么……

“言恺,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穆皎和他已经十分默契,中毒这种事,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不然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贺言恺眯了下眼睛,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但是他没有现在就说。

到了病房,此时治疗已经基本结束,体内的毒素也已经排出,穆皎和贺言恺已经问过医生,到的时候心里也有数。

只是推开门,大家投过来的目光,还是叫穆皎蹙了下眉头。

他们看着她,带着审视探寻的情绪,那种怀疑的目光,让穆皎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什么。

下一秒,就听岑云开口:“言恺,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你爷爷……”

“我知道老爷子体内有毒素的事情了。”贺言恺淡然的开口,波澜不惊的看着她。

她冷哼了一声,瞥了眼穆皎:“那你应该也知道,咱们贺家对老爷子的重视程度,不可能让他出现这种情况的,就连厨师都是最好的厨师,完全不会出现体内有毒素的情况,所以……”

“所以您有了怀疑的人选?也觉得这件事是人为的?”

岑云一开口,贺言恺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由着她说,到好看看,她能说出来什么。

是不是还要引起纷争才好。

老爷子还没苏醒,他们在外头的小客厅里,说话的时候,也都刻意压低声音。

贺言恺只看着岑云,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岑云也就没有忍着:“刚刚你不在,我们都问过了,家里头的人是不会对老爷子做这样狠毒的事情的,能够这样做的,一定是外人。”

“所以呢?”

“大哥,我也是,我也是猜测,因为之前老爷子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自从喝了从望江苑拿回去的茶以后,每天的精神状态就不必以前的,我不知道是不是那茶有问题,还是咱们家的水有问题了。”

岑云一个眼神过去,叶汐就磕磕绊绊的说了出来,刚才她就是这样说的,大家也就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望江苑,望江苑的谁呢。

当然是穆皎了。

穆皎也早就料到,没有想象中那样惊讶,甚至淡定的站在那里。

太坦然了,目光凌厉的看向叶汐,叶汐便低下了头。

“贺家的水当然不会有问题,要是水有问题,咱们这些人可都有问题了。”谭秋也没闲着,也说了一嘴,更是将矛头直接确定给了穆皎。

穆皎倒是镇定,并没有因为她们说这些话,而怎么样,据理力争。

也许是太过镇定,扰的岑云并不开心,直接看向穆皎:“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痛痛快快的承认就是了。”

穆皎抿了下唇角,手从轮椅扶手上拿了下来,淡漠的说:“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

她说的坦然又淡漠,是真的和这件事无关,才会这样坦然吧。

“茶叶我压根就没有碰过,能碰到那茶叶的只有李妈,但我相信,李妈也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穆皎很平静的说着这些事实,但显然她们是不会相信的,贺煜在一旁,甚至也是用一种怀疑的眼光在看着穆皎。

穆皎从来都知道这样的目光是什么滋味,她从来都知道,这些人对她一直都是这样,巴不得她不好,巴不得她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可她不是,不管怎么样都不是。

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过那样的事情。

贺言恺伸出手,牵住她的手,已经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可岑云被这样的举动气到,低声怒斥:“你就会这样装,整个贺家已经被你毁的不成样子,你还有脸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你不就是为了报复吗?现在你得逞了,你该高兴了吧,谁也管不了你了,治不了你了。”

穆皎张了张口,她真想马上就回过去,就解释,就反驳,可是,突然就想到了穆启高对她说的话,她迟早要做贺家的儿媳妇,是不是真的要乖顺一点。

可是,她该如何乖顺,他们总是这样对她咄咄逼人,总是要将她逼上绝路,她该如何表现,才能做到乖顺?

可她当下没有开口,贺言恺脸色却已经铁青铁青,沉声喝道:“行了!没有确切的证据就乱下结论,这就是你们喜欢做的事情,这件事,我相信不是穆皎做的,这个家里头,你们自己扪心自问,穆皎伤害过谁,谁也没有伤害过,都是你们和我,在伤害她而已!”

他话落,大家都有些怔愣,这些年,谁又真的考虑过穆皎,没有人会为她考虑,哪怕是现在,他们会怔愣那么一瞬间,但下一秒,就不会了。

下一秒,所有的人对穆皎的恨意,还会回到原来的那个高点,也许还会更深刻。

“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谁做的,早晚会水落石出,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谁也不准再去怀疑穆皎,也不准做出过分的事情,我不会再姑息任何一个人。”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不管是岑云,谭秋还是叶汐,还是贺妤沫和贺煜,没有人逃得过他的双眼。

所有人都会成为怀疑的对象。

老爷子体内的毒到底是哪一个居心叵测的人下的,早晚会水落石出。

话毕,他微微偏头:“老爷子这边有情况,魏叔你就告诉我。”

“知道了,大少爷。”

贺言恺恩了一声,便嘱咐穆皎离开,他们出了病房,就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不少,穆皎轻叹了口气,说:“我没事的,你留下来照顾老爷子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再怎么样,也要送你回家。”贺言恺抬起头,面色温和的说:“今天事情太多,我不送你,不放心。”

穆皎表示理解,很多事情都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然发生的,谁也无法断言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贺言恺说过,再也不想让穆皎受到伤害,那么就要时时刻刻的去保护着她。

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档口,贺煜从病房出来,贺言恺想到什么,便对贺煜说:“爸,今天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我会处理,但是应该不会处理的太干净,已经过去挺长时间,网络上应该会有一些声音和视频了,想要全部删除是有些困难,不过我会尽量,您公司那边要发表一个声明出来,和向兰到底怎么解决后面的事情,您自己处理好。”

贺煜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不能让她迁怒你和穆皎。”

贺言恺抿了下唇角,沉吟了下,才又开口:“爸,不是担心会不会迁怒我和穆皎,而是我觉得这件事您可以处理好,毕竟事实摆在这里。”

“皎皎,我们该走了。”

穆皎恩了一声,朝贺煜示意了下,便推着贺言恺离开。

回到望江苑,李妈已经焦急的等在门口,她已经听说了老爷子体内含有毒素的这件事。

是魏叔打电话过来询问的,她战战兢兢的回答了几句,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所以只好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穆皎见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是吓到了,微微笑了下,说:“李妈,你推言恺到客厅,我上楼送下东西。”

李妈哎了一声,推着贺言恺到客厅,又给他倒了水,放到手中,贺言恺微微低头:“李妈,您不用紧张,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那茶叶是您在云南的朋友送过来的,我只是泡茶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些,平素都是放着不动的。”

“我知道,你拿出来一些,给外头等着的许邵平送过去,他知道要怎么做。”

李妈立马就去做了,许邵平拿到东西也就立刻离开去办事了。

穆皎从楼上下来,见他抱着个杯子在认真的喝水,李妈已经去做事了。

“你晚上在家吃饭吗?”

“当然在家吃饭,魏叔那边没来消息,就先不过去了,免得事情多。”

贺言恺将杯子递给她,又伸手:“拐杖给我。”

穆皎放下杯子去拿拐杖,他就拄着拐杖起身,穆皎就扶着他上了楼,换了家居服,两个人就没有下来。

毕竟贺言恺现在行动多有不便,就不楼上楼下的折腾了。

贺言恺还有工作要处理,就先去了书房,她为他倒了杯水放到旁边,就下楼去了厨房。

可手机又放在身边,贺言恺随时召唤,就随时上楼。

趁着帮忙的空挡,她宽慰了李妈几句,她是老实本分的人,被人冤枉,还是这么大的事情,可真是有些承受不起。

穆皎安慰两句,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过了会儿,贺言恺电话过来,她便上了楼,之前才告诉他,有了要紧事才叫她,她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情。

上楼以后,却发现他正老神在在的看文件。

“什么事?”

“你过来,坐我身边。”

贺言恺拍了拍旁边的小椅子,穆皎无奈的笑了:“什么事情挪过去的,就叫我上来陪着你啊。”

“对,我见不到你,还是有些想的,所以你就坐在我身边。”

贺言恺弯着唇角,淡淡笑着,眉眼都是温情,穆皎心里一暖,也就随了他,过去坐下,趴在桌子上看着他。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眼睛又挪到文件上。

就这样多了几分钟,贺言恺突然喟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看向穆皎。

穆皎挑了下眉头:“怎么不看了?”

贺言恺伸出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像是很无奈一样:“我觉得你这样更加打扰我,余光老是想要看你,都没办法工作。”

穆皎暗暗翻了个白眼,推开他的手,说:“那我出去好了,你事情好多啊。”

穆皎作势要起身,他却又拦住她:“可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比较好,过来,让我亲一口,今天还没亲呢。”

最后只好被贺言恺亲亲抱抱,两个人温存了会儿,穆皎终于从书房出去,头发已经有些散乱,她理了理,回到卧室,给穆启高打了电话,向兰没去找他,他也在家里很安然的待着。

她就放心了。

晚饭好了,他们下楼,正吃饭的时候,许邵平的电话打了过来:“总裁,已经检查过那些茶叶,没有任何有毒的成分,根本不可能让老爷子体内含有毒素。”

挂断电话,贺言恺将话告诉穆皎,穆皎暗了暗神色:“我知道这件事跟咱们望江苑没关系,是他们在搞鬼。”

是谁?

贺言恺和穆皎对视一眼,冷冷笑了:“他们总是喜欢自以为是。”

饭后,两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贺言恺也顺便给美国那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他最近情况如何?”

“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

贺言恺眯了下眼睛,意味深长的说:“好好看着他,有异样就跟我讲,容不得半点差池。”

“你就放心吧,言恺,我办事你不用担心啊,我的人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他,就算是上厕所,都知道他上多久。”

“行了行了,少贫,办好正事。”

贺言恺揉了揉鼻梁,将电话挂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贺子淮在美国一切正常,这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可是,真的一切正常吗?

当那位朋友挂了电话以后,贺子淮正好从他对面的马路走过,朋友还颇为自信的说了句,能有什么事儿,天天过的跟苦行僧一样。

贺子淮转眼,就进了一家酒吧,这家酒吧,在这一带是很有名的,一为什么有名,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或者说每天都在发生着一些,触及法律底线的事情。

而且酒吧要会员才能进入,贺言恺的朋友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从来不出入这种地方,当下只是派了一个手下进去。

但里面人员流动大,又很黑暗,想要找到一个人很难。

更何况,贺子淮是故意进来的呢,是故意的想象甩开他们呢。

以为一切正常吗?

不,一切都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