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色起义

自下而上,先从各县扩充农军,健全组织,开展武装斗争,打垮豪绅民团势力,形成右江各县连成一片,包围重镇百色……

——邓斌为百色起义指明了方向

影片档案

拍摄年份:1989年

黑白/彩色:彩色

出品:广西电影制片厂

编剧:候育中、朱旭明

导演:陈家林

摄影:刘建魁、蔡小鹏

剪辑:吴光灿

主演:卢 奇 饰演 邓小平

郭绍维 饰演 俞作柏

于德安 饰演 俞作豫

唐汤民 饰演 李明瑞

张玉春 饰演 雷经天

孙其龙 饰演 韦拔群

许道临 饰演 蒋介石

荣耀

《百色起义》荣获广电部1989—1990年度优秀影片奖,第十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主角奖。作为一部反映重大革命历史的鸿篇巨制,它为建国四十周年献上了一份厚重的大礼。

人物:邓小平·李明瑞

邓小平

邓小平(1904—1997)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要领导人,邓小平理论的主要创建者。

邓小平原名邓希贤,四川广安人。1904年8月22日出生。1920年参加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后改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旅欧支部),1924年转为正式党员。

1929年邓小平同志远赴广西化名邓斌,担任中共广西前敌委员会书记。在此期间,由他主持并发动了百色起义,并且创建了红七军和右江革命根据地,出任红七、红八军政委和前委书记。

李明瑞

李明瑞(1896—1931)广西北流人,原名瑾瑞,号裕生。1918年考入云南讲武学校韶州(今韶关)分校炮兵科学习。北伐战争时,任国民革命军第七军旅长、师长、副军长。

1929年起李明瑞任广西绥靖司令兼国民党军整编第十五师师长,广西编遣分区办事处主任。同年12月和次年2月,参加领导了百色起义和龙州起义创建了左右江苏区,任红军第七、第八梁军总指挥。193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历史背景

1929年夏,广西形势的变换,为中国共产党在该地区的创建红军提供了有利条件。俞作柏主政广西后,想借助共产党的力量在广西开创一个新的局面。中共中央和广东省委抓住这一机会,相继派出邓小平、贺昌等40余名党员干部赴广西,与广西的共产党员雷经天等人一起,积极开展革命工作。很快,共产党人掌握了一定的军事权力,广西的共产党组织和农民运动迅速恢复发展起来。

1929年,共产党派邓小平等在广西百色领导起义。10月上旬,俞作柏和李明瑞通电响应张发奎的反蒋行动,结果失败。俞作柏出走香港,广西形势恶化。11月底,广西前委决定在广州起义两周年纪念日在百色举行起义,建立红军第7军,并将广西前委改为红7军前委。

12月11日,前委在百色召开大会,宣布警备第4队等部起义。起义部队改编为红军第7军,军长张云逸,政治委员邓小平,并且决定起义于12月11日发动,参加起义的有广西警备第四大队、教导总队和右江农军。起义后,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七军,张云逸任军长,邓小平任前敌委员会书记兼政委,并成立了以雷经天为主席的右江苏维埃政府。

光影故事

1929年,蒋桂战争爆发,双方对峙于湖北长江一带。同年4月,由于俞作柏策动前线指挥官李明瑞阵前倒戈,新桂系全线溃败,李宗仁、白崇禧和黄绍竑相继出亡香港,南方形势出现了错综复杂的变化。

蒋介石坐在大办公桌后面,批阅公文。侍从室副官郑介民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举手敬礼,毕恭毕敬地说:“校长,介民奉命来到!”蒋介石少见地露出一丝笑意,说:“介民,坐,坐嘛。”郑介民挺胸端坐,双手扶膝。蒋介石说,“你这次参加倒桂活动做得蛮不错,我是满意的,满意的。”郑介民说:“全靠校长运筹帷幄,亲自指点。”

蒋介石说:“这次又派你出任广西,是我亲自指定的,知道吗?”郑介民起身说道:“感谢校长栽培,学生……”还没等他说完,蒋介石就打断了他的话:“俞作柏这个人过去是高唱亲俄亲共的,并不安分。你要严密监督他们的行动。李明瑞是个将才,举足轻重,都不能掉以轻心。”

郑介民谦卑地说:“学生一定尽力!”蒋介石说:“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我报告嘛。”郑介民挺身站起来说:“是!”

邓小平推门进了一间陈设简朴的小屋,放下手中的糯米饭团,动作麻利地为自己冲了一碗茶,然后就拿起饭团子很有滋味地吃起来。他翻看了一下报纸,接着又放下,走到地图前查看着。“小平!”周恩来推门走了进来。邓小平起身相迎,唤道:“恩来!”周恩来说:“准备好了吗?”

邓小平指着墙上的地图笑说:“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不,我已经旅行一大圈啰,不过,只是神游。”周恩来把带来的书刊材料交给邓小平说:“六年前我到过广西,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就是偏远闭塞些。眼下虽然是俞作柏邀请,可那里形势还很微妙,你人地生疏,困难是可以想见的。”

“是啊,情况复杂……”邓小平点燃一支香烟,率直地说,“我干起来恐怕只能相机行事了。”周恩来打量了一下邓小平说:“我能理解你的困难。”邓小平点点头:“我想到广西后就用邓斌这个名字活动。”周恩来赞赏地说道:“好嘛,文武相济,大有作为!”

周恩来目光深沉地望着比自己年轻的学友和同志,动情地说:“小平,我们在法国时就情同手足,共同奋斗,我了解你,这次你只要大胆谨慎,多谋善断,抓住时机,我相信你是能在广西开创出一个新局面的。”邓小平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南宁邕江北岸小渡口,雷经天、龚鹤村和俞作豫引颈眺望着江面,一叶小舟缓缓向岸边划来,站在船头的邓斌发现了岸上的人。小船靠岸,俞作豫和雷经天忙迎上去。邓斌敏捷地跳下船,龚饮冰随后。雷经天和两人握手说:“我是雷经天,都喊我雷大胡子。”邓斌说:“我们是同庚,1904年生人。”雷经天一听不禁惊奇地“噢”了一声,接着介绍说:“这是俞作豫同志。这是龚鹤村同志,公安局长,您就暂住他那里。”

龚鹤村说:“住我那儿稳当。哪个野猫敢来舔老虎鼻梁。”邓斌风趣地说:“只是别关我的禁闭啊。”大家听着都轻快地笑了起来。

俞作柏正为邓斌接风洗尘,作陪的有李明瑞和俞作豫。俞作柏不动声色地问说:“邓先生,今日之中国,内战不断,争夺纷繁,究竟谁能得益?”邓斌侃侃言道说:“军阀混战,战火连年,受害者,中国民众;渔利者,帝国主义列强。那些你杀过来我打过去的大小军阀,不过是前台演员。为政者如不看清这一点,跳出军阀混战的圈子而想得益,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邓斌停顿了一下,深沉地说,“只有使民得益者,己方能得益啊。”

俞作柏说:“我何尝不想为民众做些有益的事?可广西地瘠民穷,黄绍竑丢下一个烂摊子,府库空虚,社会混乱,眼看薪饷都要发不出了,可还有人趁火打劫……”俞作豫见俞作柏欲言又止,干脆快人快语捅破说:“不就是有人往你耳朵里灌风,说共产党要打倒你!”李明瑞急忙制止说:“豫弟!”邓斌从口袋里掏出传单,直言不讳地说:“是嘛,传单上就是这么写的。”

俞作柏看了看李明瑞,想不到邓斌竟如此率直。“不过,这不对嘛。我就不赞成!”邓斌说着,将传单揉作一团,扔到一边,略带讥讽地说:“奉劝那些人还是不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为好。”俞作柏端详着邓斌问道:“就不知你们共产党里谁说了算?”

“我!”邓斌直截了当地说:“在广西我说的算正式的。当然,民众,包括我们党内一些同志对蒋介石反动派的义愤,我想俞主席也是能够理解的。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对于真诚的朋友,我们共产党人是以诚相待的。俞主席这次请我们来广西工作,大家都在一条船上,要是把船弄翻了,我邓斌也逃不脱挨淹啊!”

俞作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李明瑞说:“听说邓先生在冯玉祥将军的军队里做过政治工作?”邓斌说:“那是刚从苏联回来,“四一二”以后,就被礼送出境了。”李明瑞看了看俞作柏高声说:“他礼送,我们欢迎!”俞作柏也说:“对,欢迎。”邓斌赞许地点点头,举起酒杯说:“好,为我们的真诚合作,干一杯!”俞作柏也大声说道:“为同舟共济,干!”俞作柏一饮而尽,又为邓斌斟上一杯,问道,“邓先生,你对广西时局有何高见?”

邓斌放下筷子,扳着手指分析说:“概括起来十二个字:先倒桂,定广西,求发展,再反蒋。倒桂已告成功,现在就需要利用这个有利时机,积极发展自己的力量。”俞作柏说:“可目前的广西,内忧外患,危机四伏,我这个省主席不好当啊。”邓斌说:“是啊,蒋介石派了个钦差大臣郑介民坐镇南宁。李宗仁、黄绍竑也没有偃旗息鼓,随时想卷土重来,国民党的其他派系也在大肆活动。南宁不算大,倒确实热闹得很啊!”

李明瑞迫切地问道:“依邓先生之见?”邓斌说:“我们家乡人常说:管它红中白板,先把屁股坐稳当再讲。”俞作柏说:“有道理。”李明瑞钦佩地点了点头,对俞作柏说:“邓先生讲得好,我看当务之急是部队的整训,要加紧进行!”

不久,邓斌主持党内会议,他说:“……农代会开得很好,各县代表回去以后要充分发动农民,健全农会组织,建立农军。兵运方面,要选派更多的同志到军队中去,发展党的组织,多吸收新党员。抓住这两头,这盘棋就越下越活,直接掌握武装……”

话未说完,冯达飞神色紧张地说:“编遣公署特务连突然包围了公安局。”龚鹤村说:“来者不善!”雷经天说:“真舔老虎鼻梁来了!”龚鹤村走到窗前,拨开窗帘往下望去

说:“郑介民的副官带来的,是个黄埔生,我去顶一下。”

一排持枪的黑衣警察拦在门里,神色惊惶。一整排士兵端着上刺刀的步枪,还架着两挺轻机枪,气势汹汹。曾副官骑马立在街心,掏出怀表看了看,大声向特务连长下令说:“给我冲进去!”龚鹤村从门里大步走出来,镇定地问道:“干什么?”曾副官翻身下马走上前来。

龚鹤村盯着他笑问说:“曾副官,这不是大水冲到龙王庙来了,为什么?”曾副官盛气凌人地说:“龚局长,兄弟奉命前来搜查,请包涵。”龚鹤村说:“是俞主席还是李主任的命令?”曾副官说:“是政治部郑主任手令。”龚鹤村说:“对不起,没有俞、李二公手令,谁也不能进我公安局胡作非为!”

曾副官拉下脸来说:“既然如此,先礼后兵。今天叫搜也要搜,不叫搜也要搜!李连长,给我缴械,胆敢反抗,格杀勿论!”李连长猛地从盒子里抽出双枪,咔嚓一声顶上火,大吼道说:“放下武器!闪开!”士兵们也都举枪瞄准,场面一触即发。十几个警察面对强敌,面面相觑,眼看要交枪让路。

就在这危急之际,冯达飞突然跃步扑到曾副官身旁,左手勒住他的颈项,右手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怒不可遏地喊道说:“谁个敢动,我就先敲了他的沙罐!”

龚鹤村意在拖延时间,倒显得轻松地拍着白手套说:“曾副官,这才叫先礼后兵,我公安局人手虽少,可也不是吃斋的!”说话间,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两边踏板上站着四个卫士,“吱”的一声在门前刹住。李明瑞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扫眼一看,厉声说:“闹什么名堂?都把家伙收起来!”双方服从地收起武器,不敢出声。

这时,曾副官抢先一步,敬礼报告说:“李主任,据报暗杀俞主席的刺客躲在公安局……”“荒唐!”李明瑞瞪了他一眼,“公安局不缉拿刺客,反而窝藏?”龚鹤村上前敬礼说:“报告李主任,这完全是捕风捉影,颠倒黑白,事实上正是公安局在全力缉捕李黄余孽。”

李明瑞不作正面回答,严厉地看了双方一眼说:“政局初定,军警两方本应齐心协力,维护社会安宁。如此兵戎相见,闹得人心惶惶,成何体统!都给我马上撤走!”说完昂首走进大门。龚鹤村跟了进去。邓斌见到李明瑞说:“多谢裕公亲自解围。”李明瑞说:“事出意外,实在照料欠周。公安局并不安全,就请邓先生屈驾暂住敝寓吧?”邓斌笑道说:“盛情难却,多谢了!”说着,他们立即向外走去。

蒋介石靠在睡椅上,似乎闭目养神,郑介民在一侧垂手侍立,不敢出声。蒋介石睁开眼斜睨了郑介民一眼,坐直腰,不悦地说:“广西叫我失望呀!释放政治犯,启用共产党,私自扩充队伍,建立警备大队,现在公然支持农运,滥发枪支,这不是明目张胆对抗中央,搞赤化嘛!”郑介民惶然说:“学生无能失职,辜负校长栽培,非常……”

还没等他讲完,蒋介石就站起来说道:“讲这些没有用的!一定要赶快解决。”郑介民小心建议说:“可否调陈济棠鲁、涤平两路夹击,趁俞李羽毛未丰……”

“不行!不行!”蒋介石打断他的话,挥手说道,“不能逼俞李铤而走险,要抓住要害,在黄权、吕焕炎、杨腾辉这三个师长身上下工夫,没有军队他就成不了大事。”蒋介石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西北方面冯玉祥阎锡山虎视眈眈。南方张发奎附从汪精卫谋反中央,蠢蠢欲动,湘赣边境朱毛又死灰复燃,真是多事之秋。所以,对广西要力争,要叫俞作柏明白,他只有听命于中央才混得下去。”郑介民说:“是,学生牢记教诲。”

这时,蒋介石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叮嘱说:“记住,逼俞李就范,要在钱字上下工夫,钱!钱能通神!”

1929年10月1日,俞作柏、李明瑞在南宁举行反蒋誓师大会,宣布就任南路讨蒋军正副总司令,广西军政形势风云突变。一个漆黑的夜晚,陈豪人在昏黄的电灯下与张云逸密谈。李谦推门急步走进屋焦虑地说:“又来电话了,敦促四大队做好上前线的准备,怎么办?”

张云逸看看陈豪人,沉稳地说:“老陈刚刚带来了邓斌同志的指示,要千方百计把部队留在南宁。”陈豪人补充说:“邓斌同志一再说,抓住兵运和农运,下一步我们就可以放开两脚朝前跑。这就要靠你们了。”

李明瑞从容镇定地审视着作战地图。卢明珠疾步进来敬了个礼:“报告,截获敌电。”李明瑞说:“讲!”卢明珠说:“蒋介石任命吕焕炎为广西省主席兼第八路讨逆军副总指挥,免去……”

“无耻!”俞作柏猛击桌面,手里的铅笔折成了两段,大骂道,“吕焕炎,这个黑良心的狗杂种,算我瞎了眼,来讨逆吧!来讨我个……”看了看卢明珠,他总算没有骂出口。卢明珠吐了吐舌头,转身退下。俞作豫走进屋劝说:“七哥,值不得生气,表哥早就说过这种人不可靠!”

李明瑞说:“只要蒋介石给钱,他连祖宗都会卖。”俞作柏懊恼地摇摇头,少顷又亢奋地大声说道:“马上把五个警备大队都编入黄权建制,开赴前线!”俞作豫说:“张云逸不是向你面陈过,队伍刚训练三个月,还不能拉上前线吗?”俞作柏说:“现在不是叫人拉走了一个师吗?”俞作豫说:“都拉上前线,南宁怎么办?”李明瑞沉吟了一下,审慎地说:“是欠妥。”俞作豫见状忙建议说:“反正南宁也要留队伍,不如就让张云逸率领,留守后方。”

李明瑞见俞作柏投以征询的目光,首肯说:“行。张云逸老成持重,办事稳妥,在队伍中又有威望,就委他为南宁警备司令,以免后顾之忧。”俞作柏说:“就这么定吧。”俞作豫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李明瑞一眼,只见他双眉微蹙地说:“我担心杨腾辉……他至今按兵不动,如果他也有变……”

俞作柏觉得有理,忙问参谋说:“柳州接通了吗?我要亲自和杨腾辉通话。”参谋说:“电话中断,电报也联络不上。”这时陈豪人匆匆走进来说:“俞主席!刚刚获悉,杨腾辉通电拥护中央请俞、李下野,蒋介石己任命他为第四编遣公署主任……”俞作柏站不住了,身子摇晃起来。俞作豫忙扶他坐下:“裕生,怎么办?”

李明瑞神色严峻,没有出声。俞作柏说:“只剩下黄权这个师了,他要……”李明瑞冷静地说:“我马上去桂平一趟。”俞作豫立即反对道:“不行!情况不明,实在是非常危险!”李明瑞苦笑,喟然长叹一声说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随着“立正,敬礼”的号令声,李明瑞手执马鞭,走进黄权师部,黄权忙迎上去说:“裕公!”李明瑞开门见山地问说:“威远,南宁的命令收到了吗?”黄权说:“收到了。”李明瑞说:“那为什么还不行动?”黄权说:“眼下的形势您比我清楚,我就真是老虎头,也不能往狮子嘴里送呀。”

李明瑞耐心地开导说:“威远,飞机大炮军舰,你我不是没见过,多少次面对强敌,冲锋陷阵,转败为胜,你就忘了?拿出当年北伐的气概,为主义舍生忘死,我们就一定能打败陈济棠,打倒蒋介石!”黄权说:“裕公,眼下军心不稳,黄权无能,恐难负此重任。”

正说着,一个参谋匆匆跑上报告说:“广东的飞机又来轰炸了!”李明瑞欲走到窗前观看,黄权急忙上前拦护着他说:“裕公,危险!”随着几声炸弹爆炸声,窗外不远处升腾起一阵烟雾,传来了士兵惊乱的喊叫声。黄权对沉思不语的李明瑞表白说:“裕公,但有一线希望,我能不听你的吗?这仗实在没法打了呀!”

这时卫士长走进来,在李明瑞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只见他血涌上头,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陡然一变,逼视着黄权说:“你我情同手足?”黄权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连声诺诺说:“我一向视裕公如父兄。”李明瑞说:“你真是想为我保住队伍?”黄权说:“一片忠心,上可对天,下可对地。”

“无耻!把你屋里的光洋搬出来!”李明瑞再也压不住内心的憎恶,怒不可遏地将太师椅一拎,“哐”的一声掷向墙角。“哎呀!”黄权一声惊叫,急忙闪躲,他的卫士立即持枪拥进护住他。“你们要干什么?滚!”李明瑞怒视,吓得黄权的卫士慌忙退下。他瞥了黄权一眼,痛心疾首地说,“想不到你和吕焕炎、杨腾辉一样,几个臭钱就把你打倒了!”黄权还欲分辩。

李明瑞痛心地挥挥手,稍稍平静地说:“人各有志,老虎头,我只可惜你这一员猛将,半世英名!竟不愿为人愿做狗!”说完他猛一转身走了出去。

俞淑仪跑进来通报说:“阿爸,表叔回来了!”俞作柏精神稍振,忙冲到花厅门口,迎着走进来的李明瑞,激动地叫了声:“裕生!”一行热泪潸然淌下。李明瑞也很激动:“表哥!”俞作柏感系万千地说:“你可回来了!”李明瑞悲哀地说道:“要不是共产党人以死相救,你我兄弟就只能相逢于来世了。”

李明瑞动情地说,话锋一转,“听说表哥要免张云逸的职。”俞作柏说:“你不在,没和你商量。”李明瑞问:“为什么?”俞作柏叹了口气说:“我只能让自己人掌握队伍了。”

“自己人?而今这个世界谁算我们自己人?吕焕炎?杨腾辉还是黄权?”李明瑞说着激愤难抑地站起身说道,“什么信义,什么袍泽之谊……都不如光洋、条子和港币,这旧军队我算看透了!”

俞作柏带着内疚地挥挥手劝慰说:“过去的就别提了,我们重打锣鼓另开张。”李明瑞痛心地反省说:“当初要听共产党一句,何至于此!”俞作柏颓然坐到椅子上。杨副官走了进来:“报告,邓先生来了。”俞作柏心绪不安,为难地看了看李明瑞。李明瑞急忙说道:“快请!”

李明瑞吩咐完杨副官,转脸对俞作柏解释说:“我已经把免张云逸的命令取消了。”

俞作柏松了口气,连声赞同说:“好!好!”邓斌在俞作豫陪同下走进花厅,他一见俞作柏立即热情地伸出了手:“俞主席!”“邓先生!”俞作柏握住邓斌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绷着脸的胞弟,懊悔地说,“真是悔不当初呀……”

邓斌大度地一笑说:“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现在黄权的十五师已直逼南宁,我们决定派俞作豫同志率五大队护送俞主席去龙州。”俞作柏感动了,连声说:“

谢谢!谢谢!”转脸对俞作豫和解道:“豫弟,原谅我太糊涂。”俞作豫握着哥哥的手说:“七哥,也怪我太冲动了!”

10月14日,俞作豫率领第五警备大队陪同俞作柏、李明瑞离开南宁前往龙州,俞作柏旋即转赴香港。李明瑞决定留下来。

10月17日,邓斌亲率军火船队,离开南宁,溯江而上。而此时张云逸率领警备四大队和教导总队大部官兵由陆路掩护船队开往百色,威武雄壮地踏上了新的征途。10月20日,邓斌、张云逸率领部队到达桂西重镇百色,全力投入起义前的准备工作。

邓斌正主持召开前敌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张云逸、陈豪人、龚鹤村、李谦和袁任远在座。张云逸正在发表讲话:“……关于整肃部队,各连尽快建立士兵委员会的议案,一致通过了。对于极少数拒绝改造、旧习不改的旧军官,我看可以采取礼送出境的办法,不伤和气。”邓斌赞同说:“很好,毕竟跟我们来一趟百色,也不容易了。”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邓斌看了张云逸一眼说:“下面我提一个建议,近日恩隆奉议的豪绅民团,依仗熊镐闹得很凶。砸农会,强征税捐,甚至于暗杀农会干部。是不是从四大队抽调300名士兵,由李谦、冯达飞同志率领,下乡村宣传我们的主张,发动群众,训练农军,杀杀豪绅民团的威风。”

张云逸也看了他一眼说:“300名?差不多一个营了。”邓斌风趣地伸出三个手指,“这也是为扩充队伍做准备,一箭双雕。今日借你300,明日还你3000,这个生意划得来哟!”张云逸笑道:“这么一说,是划得来!我赞成。”陈豪人说:“最后一个议案,也是最要紧的,关于起义的安排部署,请大家议论。”李谦愣愣地打头炮说:“首先不要再打国民党的旗号,赶紧改旗换装!”

袁任远说:“不错,士兵们普遍存在这种心理。改旗换装有利于振奋民心,越快越好。”龚鹤村笑道:“不过暂时披着这身老虎皮,旧瓶装新酒,避免引起敌人注意,有利于各项准备工作的进行。”陈豪人补充道:“我看对各县人事委派,政令施行,右江督办的四方大印还是很起作用的。”

张云逸理理胡子说:“这么说,我这右江督办暂时还不能下台。”龚鹤村笑道说:“还要再抖几天督办大人的威风呢!”几个人望着张云逸一阵好笑。邓斌点燃一支烟,这才有条有理地说:“自下而上,先从各县扩充农军,健全组织,开展武装斗争,打垮豪绅民团势力,形成右江各县连成一片,包围重镇百色……”

继消灭三大队和恩隆、奉议两县民团武装之后,邓斌、张云逸又指挥部队配合农军攻占东兰,连克凤山、奉议恩隆、恩阳、果德、思林、向都、镇结等县,革命风暴席卷右江地区,造成了武装割据的局面,为百色起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战斗开展得非常顺利,最后农民军冲上县政府楼顶拔掉国民党旗,插上犁头红旗。在后方的指挥室内,邓斌在地图上某处画了一圈,与张云逸相视而笑——红水河畔。

正是在红水河畔,农军把旧县府的木牌猛掷于地,韦拔群摸须大笑,他兴高采烈地挂上“东兰县革命委员会”的新木牌。只见一块块旧县府的木牌纷纷被摘下,或被踩裂,或被砸碎……

蒋介石略显烦躁地看着地图,他用红铅笔在桂西右江地区画了一个圈,随手打了个大的惊叹号,掷笔于桌,转身看看毕立不动的郑介民说:“我早就嘱咐过!俞作柏反复无常,过去就接近苏俄共党,在广西要特别注意赤祸蔓延。”

郑介民连连自责说:“都是学生没把事情办好,学生无能。”“江西尚未解决,广西又赤化了一片!”蒋介石看了看懊丧的郑介民,不觉轻轻地叹了口气。问道,“李明瑞在哪里?”郑介民说:“俞作柏出走香港后,他滞留龙州。”蒋介石警觉地瞥了郑介民一眼,忧心地说:“要是共产党把他拉过去,那就如虎添翼,遗患无穷啊!”

郑介民小心翼翼探问道:“校长的意思……”“拉住他。”蒋介石果决地说,“只要他不上共产党的船,过去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军长,省主席,还有钱都可以给他!李宗仁、黄绍竑卷土重来,再次拥兵作乱,抗命中央,固然要解决,但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是共产党,共产党!找他,要派人去找他,把我的话传给他。”

俞作豫高兴地说:“表哥,好消息,邓斌同志来电,请你尽快去百色,共商大计。”“共商大计?我……”李明瑞百感交集,“我也正想找他。”

只见百色起义的前委指挥室内,四张方桌接成的长桌两边,分坐着张云逸、龚鹤村、雷经天、韦拔群、黄治峰、袁任远、李谦、李朴、冯达飞和覃日昌等四个士兵代表。龚鹤村说:“请大家举手表决。”代表们一致举手通过决议。龚鹤村扫眼一看,严肃宣布道,“前委扩大会议一致通过,决定12月11日广州起义两周年纪念日,举行百色起义,建立红七军。”

龚鹤村看了看邓斌,接着说:“下面中央代表、前委书记邓斌同志有件提案,请全体代表议决。”邓斌点燃了一支香烟,慢慢说道:“这件事不仅有关起义,而且还牵涉到红七、红八军的将来……”代表们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等待着。邓斌神情庄重地说,“我建议任命李明瑞将军为红七红、八军总指挥。”所有的代表都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刚刚来到的李明瑞一身军装站在窗前,作为非党员,他未参加这次重要会议。

“报告!”韦副官走了进来,双手呈上字条,“邓代表给将军的。”李明瑞略显困惑地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十六个工整的钢笔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快乐事业,莫如革命。”

李明瑞立刻明白话中之意,抬起头来,望着庭院中那几株已经猩红夺目的雁来红,心潮澎湃。

邓斌站在桌前,慷慨激昂地大声说道:“同志们,我不想多讲他在北伐时的赫赫战功,在南宁时为我党所做的工作,也不想谈他做人的品德。我只想讲一件事情,不久前,蒋介石还派国府高参颜德忠携带巨额支票和委任状,委任李明瑞为广西省政府主席兼十五军军长,硬是想把他拉过去!”

人们听后一阵窃窃私议,神情已由惊讶变成敬佩。

李明瑞站在院子当中,手里还握着那张纸条,心里重复着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看到并感受到分量的八个字:“快乐事业莫如革命,快乐事业莫如革命……”忽然,他听见前面正厅里传出一阵鼓掌声。只见会场上,代表们眼光里流露出钦佩和振奋,举起右手。龚鹤村庄重宣布:“前委扩大会正式通过邓斌同志提案,任命李明瑞同志为红七红八军总指挥……”

1929年12月21日,广州起义两周年纪念日,中国红军第七军在百色宣告成立,第二天,由雷经天担任主席的右江苏维埃政府也宣告成立。百色起义胜利成功。

点击点评

历史巨片·红色经典

《百色起义》是一部反映中国革命的历史巨片,生动真实地再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发生在广西百色地区的一场伟大的革命斗争。它把纷繁复杂的革命历史清晰详尽地展现在银幕上,既表现了在白色恐怖下残酷的斗争形势,更突出了以邓小平为首中国共产党人的无私无畏的斗争精神与革命精神,以及巧妙果断的斗争策略。

作为中国红色经典电影的代表作,影片不是将人物为电影发展的主要线索,而是将事件作为影片表现的主线;不是将人物塑造得如何高大完美,而是追求历史的真实和再现。

在表现历史时,影片的编导者遵循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不是将人物为电影发展的主要线索,而是以社会历史的发展为主线,极力追求历史的真实和再现,对矛盾复杂、头绪众多、事件纷繁、人物庞杂的史实,做到了理丝有序、详略得当,比较准确地把握住了那个时代的气氛。从而真实地再现了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回望精彩

《百色起义》有一种恢弘庞大的气势,热烈昂扬的情绪。因此,精彩的片段也是接连不断、随处可见,现在就让我们顺着流动的文字来再次回味一下精彩的银屏故事。

本片中,俞作柏在受到蒋介石的百般挤兑后,想借张发奎等地方军阀纷纷起来反蒋的形势,也起来反蒋,从而摆脱蒋介石的控制,自立为广西的土皇帝。当他把这个打算告诉邓小平时,邓小平马上指出:“虽然各地军阀纷纷反蒋,但根本谁都顾不上谁,蒋介石在力量上仍占优势,如果公然反蒋,只会输掉老本”。而俞作柏一意孤行,所以他认为共产党在广西的活动也要转移方向。此时中共中央正受左倾错误的影响,广西的某些党员认为,干革命就要轰轰烈类,如果到山沟沟里去,“扔颗地雷都听不到”。

针对着这种情况,邓小平说:“干革命不是为了一时的冲动,我没有翻天覆地,颠倒乾坤的本事,到我知道八个字——随机应变,实事求是!”后来有同志提出,如果不按照党中央的指示,这个责任由谁来承担?邓小平又一次站出来:“我是党派到广西的代表,这个责任由我承担!”

邓小平审时度势,为广西革命指明了道路,又敢于承担责任,充分展现了一代伟人的超凡智慧和博大的胸怀和气度。

星光:陈家林

陈家林,1943年生于南京。1955年因主演影片《罗小林的决心》开始了电影生涯。1979年开始担任导演,代表作品有:《鸟岛》、《飞来的仙鹤》、《谭嗣同》、《末代皇帝》、《百色起义》、《努尔哈赤》等电影。

陈家林善于驾驭复杂的剧情和人物关系,尤其对拍摄历史巨片情有独钟。他擅长把纷繁复杂的历史线索和人物个性熔于一炉,使作品既厚重深沉,又简洁凝练,张弛有致,引人入胜。

《百色起义》把纷繁复杂的革命历史和主要人物的个人命运巧妙地结合起来,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影片前半部重复描述邓斌面前的错综复杂的斗争形势,纪实的手法,叙事简洁明了。影片后半部激情地描绘了如火如荼的工农群众大革命的斗争场面,气势磅礴,排山倒海,描绘出壮丽的史诗画面。观看这部电影,今天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大革命年代热烈而又真实的气氛,从中感到到大美与崇高,达到一种精神的升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