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妄眉头一挑, 看见桑榆放下手机，戴上耳机转身又投入到了训练中。
他抿了抿唇，往后懒散地靠在电竞椅上。
看着桑榆训练约莫十五分钟后, 迟妄发现她的训练过程枯燥又乏味。
虽说完全是按照费耿给她制定的训练表来的，也许桑榆刚来训练室也没多久，于是先是从最简单的身法。
比如侧身跳、疾跑拉满绕桩练习或者快速开镜, 压枪等等。
这对桑榆来说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每天早上必先练基础再去匹配实战。
但说实话, 她的基础已经很扎实了，而且桑榆目前为止最大的缺点并不是枪法和身法。
手机弹出一个微信电话, 在桌上疯狂震动起来，把迟妄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来，刚要接起佩姨的语音通话，对方却没耐心地挂断了。
迟妄只好进微信给佩姨回了两条消息，等再抬头时，发现桑榆退出了训练场。
她的鼠标移动到了开始游戏上，眼看着就要点下去, 迟妄连忙打断桑榆。
“你待会儿有时间么？”
桑榆下意识地摇摇头，“没有。”
迟妄嗯了一声, “那你下载一个叫《人间地狱》的游戏，我们一起玩两把？”
桑榆眨了眨眼，神情有些不解, 还没回复迟妄便补充道。
“新出的fps游戏, 还只有抢先体验版。”
“好。”桑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此, 迟妄也没多说什么, 起身下楼吃早餐去了。
门被他顺手带上, 训练室里再次归于沉寂。
桑榆抿起唇，在绝地求生的大厅待了一会，然后转去Steam上找到迟妄说的这个游戏下载。
《人间地狱》是今年六月新出的一款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为背景的fps游戏。
目前还只有抢先体验版，没出正式服。
该游戏每局最多能容纳100名玩家，进行50vs50的多人开放战斗，而玩家们可以在步兵、侦察兵、突击兵、狙击手、指挥官等兵种进行角色选择。
两边在游戏战场上建立资源节点，巩固己方阵地，需要玩家们通过团队合作，突破敌人防线，然后取得胜利。
桑榆看完游戏的介绍和视频，花钱买下后点击了下载。
她不知道迟妄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他多久回来。
下载好人间地狱后，桑榆坐在电竞椅上等了不到两分钟，闲不住，于是先打开了人间地狱。
进入游戏，桑榆自己熟悉了一番。
她本想先玩一把，但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酸痛，桑榆拧起眉，不得不停了下来。
可能是她每天训练太久，加上之前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她的手腕使用过度，从昨天晚上痛到现在。
桑榆原本以为休息一晚上，今天就会好一些。
可这会又开始了胀痛了……
桑榆唇角紧抿，她松开握住鼠标的手，轻轻揉着她的左手手腕。
按摩不过三分钟，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股冷风瞬间蔓延了进来，桑榆收回自己的手，淡淡地看了迟妄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已经下载好了。”
“嗯。”迟妄点头，“我现在上线。”
-
荣柏旬睡醒起来后，已经是正中午十一点半了。
他昨晚训练到凌晨四点才睡，这会醒了也依旧没什么精神。
他洗漱完，跟纪星洋到楼下吃完午饭后，两人才慢悠悠地上楼到达训练室。
还没推门进去，荣柏旬便听到两个低声交流的声音。
他探头一望，透过门口看到他们的队长迟妄坐在电竞椅上，和桑榆在玩着一款什么射击游戏。
总之不用看都知道不是绝地求生，那画风根本就不一样。
荣柏旬开门的动作一僵，缓慢地偏头望向纪星洋，问：“这什么情况？”
“问我，我也不知道。”
纪星洋耸了耸肩，接着说：
“我也就比你早起半个小时，来了一趟训练室。我来的时候迟队跟桑榆就已经在玩这款游戏了，好像是叫什么……”纪星洋皱眉回想了一下，“人间炼狱？还是地狱？”
“人间地狱吧，最近新出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这我倒是听说过。”
“嗯对。”
纪星洋说，“妄哥还叫我在电脑上下载了，说有时间我们四个可以一起玩一玩。”
“有时间？我们？四个？玩一玩？不可能吧。”荣柏旬一脸震惊，“妄哥这是搞什么？之前不是恨不得我们烂在PUBG么？每天除去个人训练时间，就在四排了，大有一副明年我们不拿冠军就打死我们的既视感。”
纪星洋撇了撇唇，赞同地点点头。
确实。
自从桑榆进一队后，他们的训练时长比之前要长了不少。按道理来说，全球总决赛才刚结束，下个春季赛也要三月去了。
这会还有三个月，必要的磨合是需要，但也用不着那么高强度的训练。
“进去看看情况吧。”
荣柏旬说完，便伸手开门走了进去，纪星洋也紧跟其后。
坐在位置上的迟妄看了他们一眼，就扭头继续玩游戏了。
他这把选的是侦察兵，队伍里有很多外国人，就连指挥官都是讲着英文，所以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没时间跟荣柏旬他们打招呼。
而旁边的桑榆依旧玩的是突击手，两人不在一个小队，队长自然不一样。
她的队长是个俄罗斯人，为了方便大部分时候他会说英语，但有时候着急激动时会冒出两句俄罗斯语。
也不影响。
因为桑榆只需要听懂他指挥的话就行。
他们这局的指挥官战略很好，几十分钟后便带领着他们走向了胜利。
桑榆看着最后胜利的屏幕，微微吐了一口气。
她偏头看了迟妄一眼，这会也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玩这个游戏了。
人间地狱比绝地求生更直观的一个感受就是——
这个游戏不仅画面真实，兵种多，玩法多，而且可选择性多。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团队意识。它需要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更需要剩下的所有人一起配合，才能获得胜利。
如果在绝地求生中，桑榆可能不会意识到团队有多重要。
她玩游戏向来都是一个人，哪怕是四排只剩下她也还是能玩下去。
而人间地狱不行。
所以迟妄这是换了一种方式教她，赛场上好团队的重要性远远大于个人能力。
桑榆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十二点二十四了。”
迟妄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他转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起身，朝着桑榆说道。
“走吧，一起吃饭。”
桑榆点点头，没拒绝，跟着他走了出去。
沿着走廊下楼，两人并排走在一起，相顾无言。
迟妄身高算职业选手里偏高的，桑榆跟他站在一起只到他的肩膀。
桑榆始终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走到一楼时，她忽然抬头望向迟妄，开口问道，“下午训练我能当指挥么？”
“当然。”
迟妄笑了笑，补充着：“其实指挥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至少不需要像人间地狱那样管好几个队，你需要做的就是摸清楚三个队友的优劣势，然后根据场上不同的情况随机应变。”
桑榆皱起眉，停顿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忍不住反驳：“这很难。”
“很难么？”
迟妄抿唇想了会，侧过身问她，“根据你的观察，荣柏旬的优劣势在哪？”
闻言，桑榆倏地抬起眼。
她唇角绷直，眉头紧蹙，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
迟妄见桑榆这副纠结的表情，立马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安抚道。
“没事儿，这里就我们俩，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桑榆定定地看着迟妄，没说话。
想起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陷入了沉思，她沉默好一会，才官方地拒绝。
“我不知道。”
迟妄眉头一挑，“之前直播不是分析得挺到位的？”
桑榆：“……”
迎上迟妄猖狂的笑容，桑榆的唇角紧抿，心底有些不解。
他今天，有点奇怪。
迟妄收敛起笑容，他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道。
“其实指挥最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坚定自己，并且让队友能信服你。信任加佩服你，前者靠感情，后者靠技术。”迟妄顿住，他稍稍弯腰，对上桑榆的视线，嗓音轻柔，“我相信你能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你想，你都能做到。”
桑榆眼神一愣，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迟妄的话。
她从来没有从陌生人嘴里听到过这些话，甚至妈妈哥哥他们都很少。
因为连桑榆自己都默认，在社交或者表达感情上她就是不擅长的。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
只要你想，你都能做到。
桑榆盯着迟妄的眼睛看，试图从里面获知这话的真实性。
可对方眼神明亮，脸上满是真诚，似乎一点说谎安抚她的迹象都没有。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桑榆不自在地收回目光。
“我饿了。”
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走了。
……
下午训练前，荣柏旬他们的个人训练还没开始，于是迟妄带着桑榆先玩了把人间地狱。
但这把不太顺利。
开局后由于指挥官指挥失误，他们被打得溃不成军。队伍有人不满，发着文字在质疑，再后来没过多久，指挥官就直接摆烂辞退不玩了。
没有指挥官后，场面逐渐失控。
队伍乱成了一盘散沙，他们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也有好几个人跟着下线退出了游戏。
迟妄拖着脸颊思忖了会，然后偏头看向桑榆，问：“会英文说么？”
桑榆点头：“会一点。”
迟妄嗯了一声：“接过指挥官的位置，开麦指挥他们。”
闻言，桑榆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有些犹豫，毕竟平时三个人都指挥不好，现在要她去指挥好几个队？
万一指挥不好输了……
“别怕。”
身旁的迟妄再次开口了，他嗓音寡淡而且透出一股随意，却莫名让人安心。
“指挥不好还有我呢。”
桑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抿了抿唇，接任了指挥官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迟妄：等等……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