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迟妄发过来的颜文字, 孟川澜嘴角抽搐一下,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焯了,怎么从这狗那发出来……

这么恶心得慌呢。

孟川澜把手机屏幕拉远点, 嫌弃地抬手打字。

【你能不贩剑么?】

迟妄:【过奖,没你贩得好TAT】

“……”

真想抽死这丫的。

孟川澜正要打字怼回去,就看见迟妄发了一句。

【真女朋友啊?】

孟川澜扣了个问号, 【亏你想得出,也不看看年龄, 桑榆才18,我跟她相差整整五岁多好吗?】

【我以为你饥不择食, 已经禽兽到了这种地步。】

【去你大爷的。】

发过去这句话,孟川澜立马又打了句“她我妹”,他按发送的手指微顿,看着那三个字沉默下来。

其实桑榆刚出生那会,孟川澜一点都不喜欢他这个妹妹。

原因挺幼稚的。

因为他觉得爸爸妈妈的注意力和爱,全转移到桑榆身上,都不在乎他了。

孟川澜记得很清楚, 桑榆是早产儿,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生病。

有次发高烧甚至差点烧坏脑子。

那天放寒假, 只有他和桑榆在家。而在这之前桑榆就已经感冒了好几天,所以妈妈桑温榕下午去上班前特意嘱咐了孟川澜,要他帮忙照看一下妹妹。

但他当时年纪小, 正是玩性大的时候。

找了几个好朋友在家玩得不亦乐乎, 完全忘掉了还有个妹妹。

直到晚上桑温榕和孟译下班,去桑榆的房间一看才发现她脸颊通红, **还有呕吐物。

去医院的路上, 桑温榕急得都掉眼泪了。

孟川澜现在回想起这件事, 满脑子只有父母着急的模样,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以及他的手足无措。

他虽然不喜欢桑榆,讨厌桑榆把爸爸妈妈的爱分走了。

却从来没想过要她死。

他是着急的,同样也是担心的。

可当爸爸孟译把这件事的责任归咎到他身上时,孟川澜炸毛了,大喊着反驳:

“我比桑榆大一点就必须要照顾她、让着她吗?!我本来也不喜欢她!以后也不会喜欢她!”

这番话把孟译气得够呛,差点动手打他。

后来还是妈妈阻拦下来,并且在桑榆脱离危险后找他谈心,试图讲道理。

那次的谈话内容,孟川澜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不服气,自然说什么也听不进。

最后晚上回到家,孟川澜心里想着这件事,在**辗转睡不着。纠结好久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桑榆的卧室。

看到桑榆已经退烧闭着眼睛酣睡时,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孟川澜当时还学着妈妈,摸了摸桑榆的额头。

也只是做个样子安慰自己,毕竟他摸不准。

说来很奇怪。

桑榆从小到大都乖得不得了,她不像别的小孩一样闹腾,小时候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麻烦,会马上说道歉说对不起。

有东西也不争不抢,拿到什么就是什么。

家里的亲戚时常拿桑榆和他做对比,偶尔开玩笑会说:

“你们家倒是奇怪,哥哥比妹妹脾气还大,娇气得很。”

这就导致于桑榆每次跟姑姑他们家那些调皮的小孩玩时,就会被欺负。

孟川澜气得血压飙升,每次回家都要说桑榆一顿,说完再教她反击、教她不要放任别人欺负自己。

但到了下次结果却还是一样。

桑榆的性格似乎天生就冷清,要说她缺心眼儿,太老实又算不上,因为桑榆在他面前挺会较真的。

孟川澜不太记得是因为什么,只记得莫名其妙家里那些亲戚就说桑榆有问题,性格不正常,像个怪人。

其实对于这种情况孟川澜应该要偷着乐,毕竟没人比他更讨厌桑榆了。

可当第二次听见他们讨论桑榆时,孟川澜气得梗着脖子骂了回去,一个人跟几个人对骂,脖子红了也不罢休。

后来妈妈桑温榕迫于无奈,还是带着桑榆去医院检查了。

结果没有问题。

显示桑榆的心理状态很正常。

可那些大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真相,他们只看中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替医生擅作主张地给桑榆诊断为“情感淡漠症”的病。

还给自己的小孩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孟川澜觉得他们简直不可理喻。

直到再后来,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桑榆被校园暴力,孟川澜印象很深。桑榆回到家时,校服上全是污渍,洁白的脸蛋有一边还红着,手臂上还有多处擦伤。

整个人狼狈不堪。

等孟川澜检查时,才发现她腿上也有不少伤口。

全是新的。

沁血的伤口跟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眼得很。

于是孟川澜眉头蹙起,冷声道:“明天放学我去接你。”

桑榆当时沉默了好久,一直没说话,只是等他上完药后,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哥哥。”

这句话不知道是点中了孟川澜什么穴位,他猛地站起来对着桑榆,恨铁不成钢地大骂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他们骂你,你就骂回去,打你也不知道还手?!你是傻子啊仍由他们欺负?”

桑榆抬头盯着他看,等他噼里啪啦骂完,才默默地说道。

“我还手了,但她们人有点多。”

迎上桑榆平静的眼神,孟川澜心中的怒气瞬间清空。

也是直到这会,孟川澜才知道。

桑榆跟情感淡漠症搭不上半点边,她只是习惯把人分成两类:一类自己在乎的,一类不在乎的。

那些桑榆不在乎的人,不管对方怎么对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甚至可能看都不看一眼。

这种性格对桑榆来说没有任何不好,反而活得更轻松。

但对他们这些家人来说,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害怕她被人欺负,担心她大多数时候会太过孤单。目前来看,他的妈妈桑温榕显然就担心过度了,明明桑榆已经成年了,却还把她当小孩儿看。

这不,自己带高三冲刺班都忙成什么样了,每周还必给桑榆打个视频通话。

一口一个小乖,嘘寒问暖的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也不嫌腻歪得慌。

孟川澜无奈地扯了扯唇,他回过神来,把那句话给迟妄发了过去。

说起来,他跟他妈也是半斤八两。

一开始阻止桑榆进电竞圈就是因为这个。电竞圈对女选手歧视很严重,而且长期坐在电脑前很多病也接踵而至。

关于后面这点,孟川澜深有体会。

所以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外界环境,孟川澜都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管桑榆。

放任她住进男人窝里,然后再被排挤孤立吗?

这些暂且不论,一些网友对桑榆的嘲讽、人格侮辱呢?

他也放着不管吗?

孟川澜眼神冷冷,桑榆不在意,他还在意呢。

他这个做哥哥的平时都没骂过她几次,轮得到那些傻逼动嘴了?

想起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言论就来气,孟川澜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走到阳台上,从裤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谁知道外头天冷,风还大,点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孟川澜眉头紧蹙,握着的手机震动一下,迟妄连着发过来了两条信息。

【你亲妹妹?】

【那个初中经历校园暴力的?小乖么?】

孟川澜翻了个白眼,打字回复:【不然呢?】

【我还有几个妹妹?】

-

接受到孟川澜的信息时,迟妄正好走到经过桑榆的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没关紧。

迟妄表情一愣,目光在妹妹这两个上停顿了足足好几秒,然后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接着门缝,他能看见桑榆洁白的小脸,和没什么情绪的眼眸。

迟妄的思绪飘远,脑子里一下回想起当初的场景。

那年他十九岁,跟孟川澜在网上认识蛮久了。

一开始孟川澜要他帮忙照看妹妹时,迟妄以为是小孩儿,欣然答应了。

直到语音电话打通,孟川澜出门后迟妄尝试叫了一声“小乖”,当清脆干净的少女音响起时,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于是给孟川澜打了个手机电话。

那会,孟川澜的声音混杂着车辆的喇叭声,清楚地传到了迟妄的耳朵里。

他说:

“小乖的情况比较特殊,她前不久刚经历了校园暴力,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在家待着。”

在这件事之前,迟妄一直以为孟川澜是个那种糙老爷们儿。

毕竟他脾气那么暴躁。

平时一点就着,骂人语录都可以写一本书出来。别人是得理不饶人,他不得理也不饶人,谁能想到他对妹妹能这么细心温柔。

挂断电话后,迟妄跟桑榆相处时发现,这小孩儿确实有点特殊。

特别不爱说话。

迟妄根本听不着她开口说话,只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翻书声。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带着她打了几把游戏。

他也分不清是这小孩儿天赋高还是受哥哥孟川澜的影响,总之桑榆的学习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让迟妄惊艳了好久。

事后,他还跟孟川澜调侃了几句,但孟川澜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甚至还骂他带坏小孩。

这么想着,迟妄正要给他回消息,手机却突然弹出微信的语音通话。

他看着上面来电显示着‘孟狗’两个字,转身进了自己的房子,关上门才懒懒地接起。

“喂?”

“是我。”孟川澜说:“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迟妄嗯了一声,“说,我听着。”

孟川澜结结巴巴,颇不自在道:“你,平时没事多帮我照看一下桑榆。对了,她是单独住一间房吧?你们战队的门有应该有反锁吧?她晚上睡觉反锁了房门没?”

迟妄挑了挑眉,面对孟川澜这一系列的问话轻笑道:“你这么担心桑榆,一开始怎么没想着把她招进你们战队去。”

“好意思说呢。”

孟川澜冷哼一声,“我本来也不同意她打职业,还有你是怎么回事?选手提交资料上去家里信息不应该都有吗?不打电话告诉我是什么意思?狗吧?”

迟妄眼神一滞,头疼地扶了扶额,“我说没看你信么?”

孟川澜气笑了,“你身为队长,队友的资料没看?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个智障?”

“……”

迟妄无奈地扯起唇角,沉默下来,不说话了。

“反正这件事你负全责。”

孟川澜继续嘱咐道:“谁叫你一开始不告诉我,现在桑榆进你们战队了,都签完合同了,已经晚了。”

“先说好她不记仇,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手的。但我可记仇啊,你知道我小心眼,万一桑榆被你们战队哪个狗男人针对啊,排挤或者冷暴力什么的,我逮着那人骂,到时候你可别护犊子。”

说到这,孟川澜顿了顿,冷笑道:

“你要护着,我连你一起骂。”

闻言,迟妄挑了挑眉,想起桑榆试训时他恶心人的那波操作,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迟·狗男人本男·妄

明天上夹子,更新会晚,可能要十点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