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孙策的那声大喝,一道浓艳的煞气,就在外面的重围之中冲天而起,煞气之中,夹着的是一股鲜亮的血柱!在众人微微一愣之间,有小兵狂喊道:“魏将军!魏将军死啦!”一团黑乎乎的人头在空中高高飞起,盔缨俱在,只惜已与身体分离,两只大眼,尤自瞪得地上众人心中发寒,可不就是魏延!

一时场内场外,都是乱作一团。场内诸葛亮突出惊人之语,居然是摆出了一副聚齐群臣、硬逼刘备就帝位的姿态,视在场诸巨头如无物。

场外孙策太史慈与刘备的伏兵连场恶战,已连闯三关,就连实力强横的魏延,竟也束然献首!

六只手拨地而起,在空中破袖飘飘,直往外面那血柱起处扑去,文鸯急叫道:“爹!等我!”起步要走,六只手在空中留下一句:“你守着军师!”文鸯狠狠一跺脚,冲庞统怒瞪了一眼,挺枪站到他身侧,对面眉儿叫道:“那我去!”

作势要走,庞统叹道:“你更走不了……”伸手冲诸葛亮一指,果然诸葛亮已长吸一口气,朗声道:“皇叔,可速决!”身体倏然站起,斜跨了一步,正挡在六只手扑去之处与眉儿之间,摊手冲眉儿喝道:“皇袍,拿来!”

这文雅秀致的一代智士,此时喝出这一句,面目之中,居然似是有些狰狞。眉儿叫道:“你走开!你挡不下我的……”对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眉儿还真没有动手的心思,诸葛亮身后关公一声冷笑,也不见略有作势,如一团烈风般旋到了眉儿面前,同样是将手一摊,森然道:“皇袍,拿来!”眉儿眉心一皱,一朵鲜亮之极的细小火焰。似要熊熊燃起,来自六只手那种外柔内刚的血脉,又怎会怕了名动天下的青龙?

文鸯怒道:“欺负我兄弟?不识我文鸯手中枪么?”前跨一步,大枪说起就起,竟然就要直取关羽而去,关公多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两眼眯起,将眉儿紧紧锁定。诸葛亮摇头道:“何苦逆天行事者?曹公,何不遣将擒之?”

居然冲着曹操下令,曹操居然也就点头道:“许诸,擒之!”

天上六只手发出一声激越的长啸,身体已然到了最高之处,在空中巧巧的一个转折,头下脚下,对着外围地人丛中扑了下去。曹操身后许诸微微一愣,张大嘴巴迈不动道儿,曹操冷冷一哼。衣衫褴褛。面目无趣,但那与生俱来的不怒而威,却叫许诸大头直摇。没奈何走上来,一边斜着眼去看曹操,一边冲着文鸯叫道:“小子,俺老许来陪你玩……”光顾动嘴,却不动手,那边龙之战神叫道:“师傅!别胡来啊,这回是动真的,能不打就不打……”

四人在后面一通乱转,比之热锅上的蚂蚁更显夸张,看那表情。直似是恨不得一拥而上,把许诸拽回才好。再怎么说,他们这四个都是许诸的徒弟,与许诸终日相处的感情就不说了,纵是心向着六只手,又那能就公然作对?许诸心中稍稍一黯,对面文鸯已怒笑道:“好!就让我看看虎痴之能!”小将军憋了这许久,一股怨气正无法发泄,霍的转过身来。长枪上光华闪亮,倏的枪风大作,如是将许诸面前地空气尽都凝结起来一般,势无可匹的一枪刺下!

许诸精神一振,舔嘴叫道:“好家伙!有一套!”不敢怠慢,将门板大刀在面前一直,呛的一声,就如是一面盾牌一般,将文鸯这含怒而出的一枪,生生拦下,哈哈笑道:“过瘾之极!够格与我一战!”

巨响起处,众人都是耳根发麻,再看场中这两人,齐发闷喝,却是谁也不肯退后半步,四只大眼狠狠对了一对,再度双双抢上。

呛的又是一声大响,明吭之力已尽情泄出,文鸯冷笑不断,体外突的现出大股旋风,将奔涌不息的火力旋得片片飞散,枪尖起处,如金如铁的地属之力,已凝力在枪尖,再度硬过了一招。

连接两招,嗜战如命的许诸,纵还怀着对六只手的一丝特别,在文鸯地强压之下,已然激起了胸中地无边战意,。狂笑声中,不退反进,一步差点似要跨到文鸯怀里去,门板大刀一弹即落,连砍速度之快且就罢了,浓烈的战意,却似比之大刀本身更要令人心悸。这一次许诸再出手时,已不留力。

一旁关公的冷哼之声又起,以他为中心一丈方圆内,就似是起了一层浓雾一般,那只青龙之爪,就在浓雾之中蓦然消失,又蓦然出现,奔着眉儿手中地皇袍,准准抓了过去。

青龙探爪,总是倏忽来去,叫人摸不着踪影,待到刀风临体,定是头胪已落。鬼王跺脚叫道:”小爷小心!我去帮六爷!”虽是知道关公的厉害,但怎么着不也就是个青龙,放着眉儿朱雀在此,却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倒是六只手神道道的扬身而出,直入人群,反不知是有什么凶险在。

一言喝罢,鬼王拔身就走,身形在人丛中三转两转,直奔六只手扑过的方向去了。眉儿略一点头,转向关公脆喝道:“别人怕你,我偏不信!”顺手将那皇袍往腰间一塞,双臂一振,朱雀那种近似于温和,却又无穷无尽的火力,源源而出,又在身边凝练不去,一时身周火气之充足,直似是将空间塞得满满有如一枚火球。关公清啸声中,青龙刀循着探爪之势,直劈而下,只是刀光一闪,就已硬将眉儿周身火力如有实质般砍作两片。

徐晃那队人中担忧之声若有若无的传来,眉儿胸中豪气顿生,不退反进,就在刀刃及体前的一瞬间,身后火气一吐,有如开了加速器般,险险自刀光下掠过,疾闯进关公怀里去,双掌扬起,噗噗两声,竟是在毫无阻力之下。直接印在了关公胸膛之上!

随着那噗噗两声脆响,诸葛亮眉头一紧,挥手喝道:“三将军,突!”那边张飞哈哈大笑,接声吼道:“孩儿们,冲了!”身边紧带着张苞,后面十八燕将齐声炸喝,就以二十人之众。直对着徐晃带来的山越营与猛鬼骑兵,挟击而至,看那气势,竟似他这二十众才是五千,徐晃那五千人反只二十一般,来势如虹,令人顿生不可力敌之感。

怎么会想到诸葛亮安排张飞在背后这一绕,居然目标会是场中实力最弱的并州军?徐晃大笑之声,就和着张飞大吼的余声响起:“早知如此!杀了!”

徐公明也是豪气万丈,一句“杀了”。身形在最接近张飞近出现。

抡斧而上,对面虎狼之张飞,纵知或稍有不足。又岂可不鼓勇而上?一骑直突而去,顿激起并州军无边杀气,徐公明这样地大将,对于周围的异样,又怎会没有察觉?这下两军突然开火,楼兰歌者长笑道:“张飞是我的!”天神王奇道:“怎么?你和我争?”两人并肩冲出,一骑一步,一刀一矛,往左右一分,直对着张飞迎去。徐晃倒还不贪功,大笑道:“让给你俩!张苞,接斧!”

战马一圈,让过正面横冲而至的张飞,大斧扬起,劈头就是开山之斩,张苞长喝道:“有何惧哉?”钢矛直对准斧势最浓烈之处,将满腔锐气尽数攻了过去,张飞哈哈笑道:“徐晃匹夫!敢欺我小儿么?你们两个兔崽子。闪开闪开!”

丈八点钢矛左右一荡,呛呛两响,三眼金错刀与箭矛被同时点中,楼兰歌者那无往不利地捉风一刺固然不知捉到了哪里去,三眼金错刀上的声东击西也无须再击,一刀一矛,高高远远的荡起,楼兰歌者怪叫一声,身形竟是给箭矛离地带起,在空中猛然发力,拼命往地上落下,另一边天神王则闷哼不断,他气力更胜楼兰歌者一筹,居然受张飞的挟击之力就更重,胸口当时一闷,嚓的一声,竟是大力下传,跨下那匹精壮战马一声悲鸣,背骨立断,软软瘫了下去。

这才是顶级强者如张飞,在天神王这样地一流玩家面前展示的真正实力!张飞哈哈大笑,放声喝道:“孩儿们,给你们啦!”战马如风,也不和两人多搭理,长驱而下,却是要把两人交给后面的十八燕将。才冲过两步,面前白影森森而起,一时似有无数枝凌厉枪影,凝成一座枪山般地刺到,有人冷冷道:“冲得过去么?”

气机如雨,如绳所缚,前冲之势,顿时为之一顿,这凝练气机阻人身法的奇效,正是水系的妙用。

面前暴雨枪倏的又归成一线,突的直取咽喉而至,女中豪杰,雨濛及时赶至,终于将张飞那势无可匹的来势,稍慢了一慢。张飞皱眉道:

“女娃儿闪一边去!”居然也不用枪,信手抓出,雨濛那枪势也算是快逾旋风,在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抓之下,竟然似是无所循形,随着轻轻的一声闷响,暴雨枪应声入手,张飞撇一撇嘴,手腕之上巨力突发,叫着劲儿一扼,咯的一声脆响,暴雨枪居然自枪尖根处,被他生生拗断。

想雨濛四条枪齐在,连破司马懿四族将之时,是何等的令人热血沸腾,只是现时在实力地巨大差距面前,竟是连一招也递不出去!雨濛一愕之下,张飞拗断她长枪地那只手已变抓为拳,通的一拳击出,正击在折断的枪杆上,枪杆立即就如触电般地弹起,枪尾只一甩,雨濛嘴角一甜,身形给震得倒飞而起。她先前力战之下,本就没恢复干净,如何又受得了张飞这个杀神?

张飞摇头砸嘴道:“小女娃儿不懂事……俺不和你计较……”倒似他沾了许多便宜似的,战马冲势再起,前面黑影一闪,有人以肉眼根本无法想像的速度疾冲而至,一柄散发着森森杀气的短剑,没头没脑的割了过来。

看这人这人冲,简直已到了身法的最高境界,张飞两只大环眼顿时亮起,大笑道:“来得好!还有高手啊,这才过瘾!”能与强者过招,正是他这样人最兴奋之事,看这人这一剑挥来,纵横开拓,挥洒自如,正是无招胜有招的无上境界,那剑上杀意之悍。更是有吕布之妙,又怎叫他不乐?点钢矛立即循着剑势挥出,张翼德的脾性,就是以硬博硬,你不硬,也逼着你硬!

长矛未至,那黑影居然吱的一声响,换了一个几乎是不可能的角度。斜斜别到一边去了,速度之快,竟是还要胜他来势一筹。张飞一矛挥空,矛上劲气激得地上砂石四溅,那人叫道:“打女人!不要脸付种你来打我!”身形险险避过张飞这一矛,折到一丈远近时,突然又原地反向折回,速度竟也不会稍减,仍是没头没脑地一剑挥下,那剑上所带的杀气。却也不会因了他跑来跑去而湮灭。看这架势,除了小老鼠天下,还能是谁?

张飞怒道:“跑什么跑!好好打一架!”长矛再出。这下几乎使出了九成力道,空中隐隐炸开两声霹雳,霹雳火已近于全力发动,天下白他一眼骂道:“笑话,你说打就打?有种你来打啊,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了?”

吱的一声,再度自最不可能的方向拐走,张飞第二矛再度抡空,险些在地上砸出半人深地大坑来。暴叫道:“兔崽子,老张俺从不打女人,你放什么屁!过来给俺打!”

谁会有毛病到送给他来打?天下小眼睛骨溜溜一转,天神王与楼兰歌者两人,已给十八燕骑围了个结实,徐晃大战张苞,这小张还扎手得很,不要命之处,还更胜乃父一筹。一时半会,徐晃别说战而胜之,稍有不慎,把条小命交代了也不是没可能。暗叹口气,那边六只手冲下之处,隐隐风雷之声响个不停,想来是打了个不亦乐乎,中间文鸯与眉儿不用说,自然也是苦战,除了自己,还真就没人可再来接下面前这张飞。

一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关键人物,小胸脯立即就挺得高高,百忙之中,还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吱的一声再度滑远,阴阳怪气道:“你有毛病了不是?要打你过来打,叽叽歪歪干嘛?是不是打不着啊?你这档次,当然是打不着,要……哎哟,挺不要脸,居然还偷袭,你儿子看着呢,可不要做个坏榜样……”

那身法展开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在张飞马前马后转着圈儿,忽远忽近,老张哇哇暴叫,原子弹打苍蝇,还真不是那么回事儿,看天下跑得轻松自如,老张黑脸一沉,把长矛往地上狠狠一插,噗的一声,竟是直插下有一人多深去,只留下小半截矛杆,在地面上微微摇动。

天下奇道:“你投降么?你不打啦?随便磕个头就行了,用不着这样了吧?”张飞黑脸上红光忽的一盛,后队中华歆急叫道:“天下将军,速退!”张飞自喉管深处哼了一声,直挺挺坐在马背上的身体忽地一翻而下,竟是轰的一拳,直轰在地面上!

这一拳轰下,简直有如地震一般,伴着轰隆隆连续不断的大响,钢矛所戳之处,咣地一声劈雷炸开,方圆怕有三丈之内,就如开锅一般,无所不在的霹雳劲气夺地而起,就如起了一座霹雳火山,天下再无可逃,惊叫一声,弹地而起,火光中只见那枝长矛有如长了眼睛一般,追着天下的身形刺到,天下只来得及用鱼肠剑勉强在胸前一挡,点钢矛上的大力,竟是硬将鱼肠剑的剑身,平平的压到了天下胸口中去,深过两寸,天下惨叫一声,就如一片碎纸般荡起,歪歪斜斜,直落向一边去了。

恐怕也只得张飞这等凶神,才施得出这等的悍技。一击之下,天下望风而败,张飞气呼呼吐了两口粗气,腰板一直,再度端坐马上,纵马要来取矛,居然天下还存着一口气在,反正胸间都快断了,索性就一脚冲着自家额角踢出,这一脚正踢在钢矛柄上,丈八点钢矛赶在张飞到来之前,带着一丝怨然的风声,唰的落到了猛鬼骑兵队中去了,天下哈哈笑了两声,嘴中大块血团吐出,喃喃骂了两句,咧嘴道:“总算做了回……英雄……”还记得将鱼肠剑往怀中一揣,再无声息,悄然化去。

后面德尚三杰跺脚不迭,身边那还有张飞一合之将?张飞却似了愣了一愣,愕然道:“好家伙,是条汉子……嗯,你们三个过来,那三百个,打牛上下来,老张不喜欢打人,只喜欢打架,你们别还手,俺老张就不动你们……哎,怎么瞪我?”

一头巨大犀牛,自猛鬼骑兵队中缓缓踱出,牛上鬼师禺疆将长鞭冲着张飞一指,另一只手却用小指一勾,神色之中,浑没将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