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手倒还真是说得实在,委实突然发现老曹居然是和孙家暗通款曲,对于对抗司马懿与诸葛亮的合作,其实还是极其利好的一件事。可惜最愤怒的是居然本该在守护自已老婆部下们的玄武二灵,也出现在邓艾军中,总不会又倒霉到这些人被孙家全数吞下,作了人质不成?

老曹躺在地上摊摊手,无辜道:“太傅公,我一直都和你一起的,你的手下现在何处,怎么来问我?”六只手脚下用力,老曹给踩得吱的叫了一声,六只手背后典韦怒道:“太傅!何欺人太甚!”

六只手头也不回,只是腾出一只手去,在背后中指一戳,戳完之后,迅速收回,俯身揪起曹操那破破烂烂的衣领,狠狠道:“少和我打马虎暇奶奶的,我说你小子怎么大义凛然,还独自一个陪我去洛阳……

先说给我听听,什么时候和老孙家勾结的?”

既然已将曹操拎起,典韦也就强忍住气闷口不语。老曹还没答腔,一旁孔明忽的摇扇笑道:“丞相突出奇着,依我之见,大约不出三天。

想来孙权必已不远,太傅何不耐心等候?”

他倒是说得轻松,居然司马懿也收起那副臭脸,笑吟吟道:“诸葛先生所言极是,太傅一贯吉人天相,夫人手下?自然也当无恙吧?还是耐心些好!”

这家伙的城府,果然不在孔明之下。

声势浩大派出六队联军突龚邓艾,虽是给文丑在奋力之下将邓艾击毙,但河间四将四个出去,已只余其二,前前后后,司马家族这些个年轻将领,已损了近两位数,他却反倒似将心思全数放下般。谈吐之间,重又从容起来,也再也不提什么平叛定乱,眼睁睁看着文丑张郃仍在群将围困下苦战,却半点也不心急。

六只手瞪眼骂道:“放屁!我有屁个耐心!要是那队里有你两个老婆在,看你还能不能说得这样轻松……啊!”正骂得起劲,突然怀中亘古锤猛然一跳,这一跳振动幅度之大。实为自拥有以来之最,按这样的示警法子,其后变故,定也是闻所未闻!

那一声尖叫,简直有如勾魂利音,除却邓忠邓思两个正双战文丑,张郃苦斗周泰,其余众人,均将目光冲他投来。六只手叫过这一声,小脸之上立即惊成雪白。自后颈起。一股凉意无名而生,沿着脊梁骨迅速传了下去,瞬间凉遍四肢。就如是将普天之下至凉至寒之物,突然塞在了他这副皮囊之中。凉意所至,先前脑中那股莫名的不安突然清晰过来,脑中终于想到了那可怕的后果,慢慢的转过身去,颤抖着嘴唇吐出三个字:“妩……媚……风?”

孔明惊道:“什么?”语气是惊愕之极,可他的目光自六只手脸上转过去之时,虽是仍在极度震惊之中,六只手仍是看到了他眼中那抹一闪而没的揶揄之色。

司马懿挥袖站起,厉声道:“你说什么……圣上!”

刘大满脸的红晕。就在几人地惊叫声中,突然散得干干净净,在六只手看来满是春情的双眼,随着红晕的散去,也成了黯然一片,忽的伸出手去,却是正握到了眉儿肩上。

六只手就如被人施了定身法般,木呆呆的再也不知道要动一动,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刘大。妩媚风!先前在桥里那一场虽是时间极短却极激烈的恶斗。张让的七色流火击中赵忠,可赵忠地妩媚风呢?

当时虽不知是飞到了何处,这时才猛然醒转,那令人蚀魂销骨的妩媚风,却是落到了刘大身上滩怪刘大的表情会如此的奇怪,可六只手又没中过妩媚风,怎会知道后果却是如此?

揪着曹操衣领的那只手,无力的垂下,老曹轻退一步,脱出六只手劈手可得的范围,许诸典韦立即双双挡至他身前,这次若叫六只手再想人家将曹操抓着,哪里还能够?空门大露在典韦双眼之下,典韦强忍住飞起一拳轰过去的冲动,默默守在了曹操面前,虽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好的机会,但白虎的身份,又怎会让他在人背后偷袭?

眉儿急道:“爹……”早就给刘大看得背后发毛,若不是有了老爹地严令,恐怕早就躲个越远越好,现在刘大居然动起手来,他又怎会不怕?文鸯两只眼看得要瞪出来,看着刘大身上地奇异变化,白担着个御林军统领之职,一时也不知所措,刘大喉头动了两下,脸上浮起一丝诡笑道:“你叫我爹?”

眉儿傻道:“我……爹……”这话可不能乱说,正宗的爹就在旁边,咱好歹也是个朱雀,怎会莫名其妙再认一个?刘大索性将另一只手也颤微微伸过来,将他另一只肩头握着,仔仔细细再看了两眼,点头道:“你有王者之气……做我的儿子,也还合适……”

司马懿叫道:“圣上龙体有恙,四常侍,扶圣上回去将养!”四常侍一齐站起,文鸯长枪一横,四系真气一齐跃起,将四人来路,封个死死。

这是听出刘大话中之意不对,以司马懿之能,又怎会不明白刘大地用意,果断下令,要将刘大强行带离。可惜文鸯之强,不逊吕布,四常侍又新受了六只手的**,实力未复,一时之间,在四系真气腾涌之下,居然就冲不过去。孔明之头微微一动,关羽提刀闪出,杀气满天之中,俨然化出青龙之形,在云层环绕之中,无迹可寻的一刀,直奔文鸯而去。

这一刀的必杀之技,何时有过敌手?四常侍身形虽在此起彼伏,但在众人眼中,无数变化,都似已被这一刀中的光茫掩盖,青光中的那道带着艳丽的白色,直取文鸯之头!众人眼前一花,六只手就在曹操身前轻跨了一步,似是无心中一般,头依然还望着刘大的方向,人却已到了关羽与文鸯中间,轻轻一抬手,居然将关羽那世间无人可力敌的一刀。若无其事的抓在了手中。

关羽一凛之下,只觉自己无边无际地杀气,尽都投入了空寂之中。

六只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轻轻说了句:“我兄弟要说话,不要烦!”

语气轻到了极点,就似是叮嘱关羽,不要将一个熟睡之人惊醒一般,语意也是从来没有的平静。却也有从来没有地坚决,关羽再次一愣,无数的后着,居然就一点也发不出去,就连给六只手握在手中的长刀,也忘了收回。那边刘大脸上再次显出诡密笑容,轻声道:“我就知道,你当我是兄弟的……我没儿子,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哈哈!”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之力。将这句话完整说完。如是了却了平生的最大愿望,突地暴笑两声,皮肉骨血。就在笑声中突然萎缩了下去,整个人就似被抽空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那件龙袍,在空中一荡一折,轻轻地落在地上,一朝天子,就此长辞。

六只手静静的望向刘大消失之所,眼中说不出的无奈,一股浓浓的哀伤。慢慢的传了出去,四周诸人受这股情绪感染,一时尽都黯然。

怎么自己这次感觉就如此的迟钝?的确如刘大所言,虽是这次与刘大相遇以来,一直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形象出现,挥斥方道,风光无限,其实在心里,又何时把刘大当成过皇帝。实实在在,真是当作了兄弟。

四常侍尖啸之声,越来越响,文鸯怒喝之声,也是越来越厉,张让长出一口气,怒道:“先不要过去,杀了他再说!”以一人之力对抗四常侍,当世之中,又有几人?也就是四人一心要冲去刘大身边,如果一开始就存心痛下杀着,恐怕文鸯也不会如此轻松。

文鸯狂笑道:“张让赵忠,不过如此!看谁能杀我?”身形倏的一冲,直冲入四人核心中去,枪尖所指,却是段珪。他算准四人之中,以段珪实力最弱,就要在他身上,打开缺口。

四常侍配合极是默契,段珪一步不退,只是上身往后急弯,水弹又在蕴力。张让与夏恽带着浓浓的杀气,自两边一转即过,后面赵忠鬼魅般贴了上来,左手虚招攻出,要将文鸯往右边逼走,右手妩媚风之劲已然提起,就要在文鸯一避之时,三人齐下杀手,一举将他格毙!

文鸯哈哈大笑,腰身一扭,似是做出了往后之形,段珪喝声之中,往后崩直地身体倏地弹起,带着他的最大力量,往文鸯身左疾撞而来。

四人的意图,再明显也不过,只需文鸯稍有迟疑,在一前一后夹击之下,定然是落入三人合夹陷阱,再也无力回天。大笑声中,文鸯摇动地身形突然定下,赵忠虚招递至,文鸯居然是身形疾退,硬受了赵忠这一拳!

众人惊呼声中,文鸯蕴足真力的一枪,硬自段珪那一扑中穿过。虽只是一记虚招,但赵忠的实力,岂是寻常?文鸯闷哼声中,长枪将段珪的水弹之力,尽都击碎,枪尖带着浓浓的恨意,噗的一声,直没入段珪胸口中去。

鲜血喷溅之中,段珪带着愕然不信的惨叫之声,闷闷化去。文鸯这一招舍身杀敌,感觉敏锐之极,决断也是异常果敢。若是叫这四人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文鸯必败无疑,先前六只手也是仗着出其不意,才将四人分作两批击飞,若是叫这四人如附骨之蛆般的缠上,估计六太傅也是吃不消的多。

张让等三人齐声怒叫,赵忠左掌中妩媚风之力疾吐,隐隐带出地气息,令人心烦意乱,文鸯却已借着他那一拳之力,身形疾飞了过去,在段珪消失的白光之中,长枪一领,居然刺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厉声喝道:“大胆!敢杀当朝大臣么?”面对嘴角还隐隐渗出一丝血迹,如饿虎般扑至的文鸯,司马懿半步不退,倒也是极有胆色。

文鸯狞笑道:“杀你又如何?”长枪上四色翻腾,竟是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司马懿,用上了最强力量!

孔明眼中现出一丝犹豫。

若能叫文鸯杀了司马懿,倒也是当前皇帝崩去、局势大乱下的极好选择之一,望向仍是牢牢握在六只手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最是果断的诸葛先生,这时也脑门上微微出汗,一时难以决择。好在文鸯却没让他的心思太过沉重,就在张让等三人怒喝扑来之时,文鸯向前疾刺的一枪。

似是被赵忠紧出地那一拳拳风所逼,方向一偏。

张让喝道:“司马公速退!”遍体阴火一盛,七色流火全力发出,阴火带着妖艳的七色,无声无息又遍天般地袭去。文鸯冷笑道:“能走吗?”长枪虽偏,只用一手持着枪杆,整个人就如似被枪身带走般飞起,在半空中腾出另一只手。一抓奔着司马懿的喉头抓至。

这一抓要是给他抓着,这辈子司马懿也就别再想说句完整话了,司马懿怒喝道:“杀了他!”声色俱厉,但脚下还是抗不住文鸯爪上的浓浓杀机,情不自禁的退了两步,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张让等三人不要命的追来,文鸯冷冷一笑,长枪去向越来越偏,在方寸之地内,突然转过一个圆圈。竟从张让赵忠之间强行挤过。噗的一声,刺入了落在最后的夏恽喉中!

以司马懿为饵,竟是又杀四常侍之一!

张让赵忠双双在司马懿身边落下脚步。将他身形掩住。两人目光之中,尽是惊疑之色,以四人实力,以四敌一,本是有胜无败之局,却在文鸯变招连发之下,连杀两人,心中震惊,确是无与伦比,想当日张让大战吕布。还在出其不意之下,令得天下第一人也受下了七色流火的阴毒!

两人对望一眼,一齐咬牙,就要再次出手,耳边却响起六只手音量虽高,却含着不可遏制威势、令人不敢不从地清喝之声:“都住手!”

张让赵忠心中都是一凛,均有浑身无力,无力回天之感,实在是提不起劲头再去与文鸯恶战。司马懿两手及时伸出。分别在两人肩上一拍,轻轻哼了一声,两人如释重负,停步不动,倒是解了尴尬之围。

六只手手臂一振,青龙刀一弹而起,关公冷哼一声,随势收刀,后退一步,再次立到孔明身后。孔明暗叹一声,知道世上终究不能全人所愿,默然不语。六只手再喝道:“全都住手!谁敢与我为敌!”

这一声喝得中气十足,掷地有声,那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浓烈声势,虽是叫人心生暧意,却也含着不可遏制的仁者之威。邓思心头一阵恍然,愕然收刀,邓忠怒道:“杀父之仇,怎可不报?”一刀紧似一刀,在文丑身边围成一片。文丑面前大敌忽去其一,压力顿轻,尽力刺出一矛,格开了邓忠的必杀之势,勒马就退。邓忠怒喝赶上,文丑冷笑道:

“且先停手,稍侯与你不死不休就是!”

河间四将之首的许诺,自然也是份量十足。邓忠愤然收刀,抬头喝道:“你头且寄颈上,我誓取之!”不知为了什么,先前六只手的两声大喝,总是在心中萦绕,虽是那时满心的杀机没有尽数消退,再接过这两招,终于还是再无力强撑。

文丑面具下淡然一笑,若是揭下他面具来看,定可看到这淡笑中的凄然。邓忠双眼望向一旁的周泰,周泰居然也已收招,这嗜武如命,不杀不欢的大汉,竟也在六只手一喝之下,便已停手。张郃轻轻提马踱到文丑马旁,两人对望一眼,黯然之色溢于言表。四兄弟一阵折了其二,司马懿毫无痛惜之意,看来这第二个主人,也不是最理想选择。

乱成一团地战局,终于渐渐静了下来。这一通恶战,邓艾地万多名骑兵,竟是只剩了不到三万,可见战况之惨烈。向家的疾风骑,司马懿的两枝骑兵,六路攻击,除却文丑张郃身后,仍聚起不到千骑,余者尽是全军覆灭!带队之将,也只有向允硕果仅存!

看着场中战后余生者脸上地疲惫与心悸,再看看地上四处散落的破烂刀剑,众人这才面对现时的局势:当今天子,已然驾崩!

六只手索然的目光在司马懿面上扫过,司马懿沉声不语,眼中虽焯焯有神,更藏着一丝暗郁;再看向孔明,孔明额角的微汗已干,如一贯的面色如水,只是止不了水下波澜起伏,却也是在强自遏制之中;最后望望曹操,曹操嘴中喃喃轻念,如不是遇到极大难题,他又怎会左手忽而捏拳,忽而又松开?

天边之处,一群黑点越来越大,六只手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圣上崩去,诸位都是一时之杰,等孙权也至,我们再来商议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边那群黑点,不多不少,正是十三点,除却六只手的铁血飞鹰,还有谁人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