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郎君冷冷扫他一眼,自鼻腔深处轻轻的哼了一声,仅这一扫一哼,再不用做更多动作说更多话,轻蔑不屑之意已再也明显不过。天下顿时涨红脸怒道:“你奶奶的,看剑!”

倏的弹出,鱼肠剑在空中划出一抹亮色,带着轻轻嗡的一声,杀意竟是凝到了极点,原来天下那只是用来逃命的步法,居然在发出主动攻击之时,也是如此的犀利。

六只手惊叫道:“回来!你弄不过他……小马,你敢伤了他,我和你急!”

回头扫了一眼,许诸与张飞就如两头蛮牛一般,两人四只眼瞪得比脸还大,四只鼻孔如拉风箱,突然同声大叫,一齐自马上跃起,就在半天之中,狠狠对上一记,然后自然是以两人为中心,火光冲天,热流直漫到百步之外,再看两位,竟是又弹回马上,再度呼呼喘气,学来的那许多武技,居然一样不用,只拼蛮劲儿。样子已经很怪,打法更是怪到极至,好在看这样子,也不用担心谁会先软掉,另一处张苞恶斗明吭四骑将,有了个抹下面子的冰川神女,居然也就将将能招架得住。

心中稍稍放心,另一边两路骑兵冲吕蒙挟击而至,老吕陡不及防,顿时陷入苦战加混战,天神王的大喝声声传至,三百突骑兵箭发如雨,落在重装甲士身上,竟是四枝箭中,才能射透一枝,小仓的战马,已经站到了队列最后,看来天神王居然已经下令,若是形势稍有不对,竟要叫小仓带起老曹跑路了。

重重一叹,脑中无数个波动升起,却摸不清究竟。狠狠摇一摇头。

其它且不说罢,这里的飞狐郎君,却是总得解决,反手抽出心眼匕,直直跃了过去,文鸯叫道:“爹!你小心啊!”挺枪催马,六只手左手向后一摆,叫道:“耳听八方!心平气和!”

文鸯愕然一愣。心中若有所悟,缓缓收枪,脑中浮起一股异样感觉。那边前有天下,后有六只手,两人的身法,一望而知均已施出了最强修为,直如两道轻烟,对准飞狐郎君撞去。飞狐郎君脸上仍是带着淡淡冷冷的表情,火鲜枪慢慢提出,枪尖上火光流转。竟是如有生命一般。枪上那一点嫣红的异色,明明并不耀眼,却叫人错觉比太阳还要闪亮。天下身形扑至。飞狐郎君微哼一声,火鲜枪闪电般点出,快到有若穿越了时间,天下大叫一声,脚尖一扭,要死要活去拼命的架势说没就没,一下自枪底下钻了过去,下一瞬间,已溜到了飞狐郎君两丈之外,瞪眼吼道:“小样。真打啊?我和你有仇?”

说来要拼命的可是他,六只手在后怒道:“你个白痴!不想拼命你冲什么冲……我挡!”火鲜枪让过了天下,自然就是正对上后面的六大勇士,枪势有如浮光掠影,压力浓重至极点,六只手只觉脚下越来越沉,呀地一声大叫,索性也不想着去躲闪,只将心眼匕在面前一架。呛的一声暴响,火鲜枪上本该开出的那朵噬血之花,在心眼光芒之下黯然消去,但来自天下第一高手强劲无比的冲力,却硬生生叫咱六大奇人照单全收!

赤焰神驹仰天一声咆哮,一蓬烈火自它嘴中呼啸而出,瞬间在飞狐郎君与六只手之间燃成一道浓烈的火墙,光茫冲天而起,旁观之人,无不眼中生痛,飞狐郎君微一皱眉,抬手在赤焰神驹头上轻轻抚了一记,缓缓收枪。眼帘中六只手在火墙后如同慢动作般倒飞而回,后面文鸯一声惊呼,直扑过来,将六只手揽入怀中,看他身形飞过之处,点点滴滴尽是鲜血,小蚊子眼中立即燃起暴火,胸前锁子甲上,两片甲叶咯咯两响,竟是生生崩坏。

后面天神王暴喝之声响起:“斩!”却是三百突骑兵排成一枝锥头形,对准慢慢拥至的重装甲士,狠狠的扎了下去,三百枝弯刀一齐举起,一记斜斩,竟是合击,在面前直升起五百道白光!六只手咳了一声,尽力自文鸯怀中挣起,轻声道:“老天真是好样的……小子,你学……

学着点……咳咳……”

文鸯急道:“爹!还学什么啊,我带你走?”打架虽是重要,但这位干爹地性命,到底还是放在第一位的。六只手轻轻摇头,一边天下怒道:“小马!我虽然不认识你,倒没想到你这样……算了,我和你拼了!”

这一下大约是真个怒火中烧冲昏头脑,再也不顾以往坚持的安全第一,大踏步奔飞狐郎君而去,脚下走得坚定,竟是连惯常的身法都没用。

飞狐郎君转头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点头道:“好罢,你也算有血性了,我成全你!”火鲜枪微微一提,枪上鲜血斑驳,自然.16.n是六太傅的新吐之物。天下狂笑道:“好笑了,你真以为你无敌啦?那你干嘛还要死要活的找来他们八个?”

他们八个,自然是指西凉八骏了。八人脸上顿时浮起一丝怒色,飞狐郎君眼中却明显黯然。虽只是短短一瞬,在场人中,却有一人看了个分明,六只手心中暗暗一动,心神中隐隐有一股思绪在穿来穿去,还没将这股思绪抓牢,感觉中又有一股强大之极的力量迅速靠近,脱口叫道:“小天!去挡他三招!”

天下奇道:“什么什么?只挡三招么?我估计得三百招才收拾得下他的,你居然只准我挡三招?哎哟!万一他要是一生气,给我两招就挂了怎么办?一招呢?实在运气不好的话,我一招戳了他,也不是没可能亦——“”,他与六只手那种默契,真是到了只需闻味的境界。

去挡三招地意思,不就是拖点时间么?虽然不知道旁边几处战局,都是到了一击即溃地边缘,还玩什么缓兵之计,但既然六只手有了这意思,他天下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即发挥。飞狐郎君冷笑道:“你很自信嘛!我要是给你躲过三招去,也不用混了!来吧!”

火鲜枪斜斜提起,慢慢指向天下。就如一枝瞄准镜般,只在那一瞬间,一股给人牢牢锁定、一击必死的感觉,浓浓的传了过来,天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转头叫道:“老六!老六!好像用不了三招了……我只挡一招行不行?”

六只手怒道:“放屁!我……我说三招就三招……,再讨价还价,你一个子儿也没地拿!”体内心属真气越转越快。所到之处,内伤迅速愈合,说话也终于流畅起来。天下苦笑道:“有点难啊……我说小马,我虽然看不惯你,不过呢,谈个交易怎么样?我反正是死,你就给个面子,第四招再挂我,好不好?生意不成仁义在嘛,用不着太绝情吧……

哎呀。你怎么瞪我?”

信口胡说。飞狐郎君再度皱眉,六只手看得暗暗叫奇,看飞狐郎君身后那西凉八骏。竟是始终以来,不出一声,除了给天下损了一句时略有怒色,一直竟似是置身事外般。后面司马军中突然红旗一展,贾诩清朗的叫声传至:“飞狐!斩之!”

飞狐郎君应声抬头,眼中杀气一闪而没,两只眼中的清厉之色,顿时就浓了许多,火鲜枪上,顿时腾起一道一道的雷火。绕着枪杆盘旋不息,眼看在枪尖上那鲜艳之色浓到极点之时,立即就是惊天动地地一击必杀,六只手却突然笑了一笑。这一笑声音虽是不响,却如一根极尖锐的长长细针,直扎进众人耳中去,叫所有在场众人,无论是恶斗中亦或观战者,无人将目光冲他投来。六只手点一点头。自文鸯马上一跃而下,嘴中长笑之声不断,竟然还在长笑的同时,说出一句话来:

“来……不……及……啦……”

最后一个啦字出口,在场感觉敏锐点的,均是心生警觉,纷纷抬头看去,天上一团黑影,在先前那些石块投来处飞至,看那形状,竟是一块大石,本来该是黑黑灰灰的一团,可多看几眼,竟觉那大石之中,分明正在熊熊燃烧,一团又一团的逼人炽气,有如大海般深邃没有穷尽区居然是一块火石!

火石来势极快,看它轨迹,竟是冲飞狐郎君而来。想飞狐郎君再强,却没有当日关公施出那惊天动地一斩破石般地奇技,微一愕间,轻轻提马往一边闪去,天下顿时来劲道:“不要跑!跑什么嘛,我还要三招解决你呢……哎,听见没?”

飞狐郎君冷笑一声,顾自提马去了,却是摆明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天下不依不饶道:“站住!说你呢!跑什么啊,既然多说了这许多话,就便宜你,一招解决我好不好?”诞着脸凑上去,才走两步,头顶轰轰声大响,天下吓了一跳,抬头看时,那一蓬似被压抑的火石已然袭自,怪叫一声,脚下顿时加速,斜斜往一边闪了开去。

那样大地一块石头,且不说还发着热气这样的古怪,就算没半点异样,天下这样的素质,怎肯白白去送死?居然还真有横的,飞狐郎君身形一退,后面八骏竟将手中长枪一齐舞起,大石只距众人有个十丈高时,侯选突的将枪一顺,瞪目叫了一声:“西!”

飞狐郎君似是微微一愕,脱口叫道:“不要!”怎么算八骏也该是他的下属,居然命令一下,八人没一个听的,一齐摇头,侯选程银二人已一齐道:“凉!”飞狐郎君急道:“退!硬抗不来地!”侯选再度摇头,与联着程银李堪齐喝道:“舍!”这三声一声高似一声,飞狐郎君狠狠在赤焰神驹背上一拍,四人齐喝的身字又已震耳而出,眼看着大石临近,八骏齐声暴喝:“刺!”随着刺字出口,八骏的身体就似是在一瞬间给抽去了所以内容,突然都瘪了下去,一道妖绝到极至地枪影,对着火石地来抛,直直刺了过去。

一时之间,连四周的战局都似受了影响,众人凝目以视,天神王趁机一声低吼,三百骑唰的一声,在重甲士群中一个穿折,往右方突了过去。眼看只需再加把力气,就有望突围而出,发挥突骑兵突击地强势,居然那火石上火光爆涨,一.16. n道清朗的嗓音,带着浓烈的不屑喝道:“西凉舍身刺是这样使的么?丢人……滚开了!”

石上竟是有人!六只手哈哈大笑。得意道:“老马!狠狠扁他们八个!

你就是冲他们来的吧?”

石上那人也哈哈大笑道:“来了!”一道白影,就在大石与八枝长枪相触的一瞬间,冲天而起,舍身刺真是名不虚传,八将一记挟击之下,竟是将这来势不下万斤的巨石击得粉碎!石粉纷飞之中,这人长声吟道:

“西凉分身杀!”身形一翻,倒掠而下。手中一柄单刀上宝光闪闪,七色奇光耀人眼目,居然是七星刀!这人竟是西凉锦马超!

那一刀倒斩而下,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转瞬间化作八柄七星,八骏不多不少,正好一人摊上一刀。八骏那八张脸白得有如八块粉皮,程银倒吸口凉气道:“他学会了?”八人神色同时一黯。侯选咬牙叫道:“撑了!刺!”八人齐作暴吼。八柄枪再次挟击而去,居然是视那八道刀光如不见,八柄枪合作了一柄。

只往马超那身影翻动地最淡处刺去!

大概这也是他们西凉的三大奇技之一了,翻身斩、舍身刺、分身杀,八骏就算不会使这什么分身杀,总也知道这一奇技的门道,是以一出手,竟就攻在分身杀最弱之处。

不远处飞狐郎君惊叫一声,挺枪长驱而至,火鲜枪上光华流动,霹雳欲发,马超哈哈大笑道:“哪还有用?火海!”居然在八骏第二度发出舍身之刺时。八道分身忽地同时消去痕迹,枪影中现出马超身形,居然就扔下八骏不管,身形突的一个加速,七星刀斜斜一劈,正斩在火鲜枪雷光最盛之处!

轰然暴声之中,一刀一枪硬抗了一记,火鲜枪上霹雳如雨而下,马超却气定神闲。恐怕只有把手放到他心口去,才可感觉他这时的心跳频率,飞狐郎君却是闷哼一声,身体直在赤焰神驹上摇了三摇,直到赤焰神驹体内的火气源源不断输至,这才强行压住身形,马超已负手立在他面前,上下扫了他一眼,冷冷道:“若想接我一刀,再过二十级来!”

也不看背后,只是反手一刀,轰的一声,正斩在西凉八骏中间。可惜八骏两次舍身刺连放,一个个可怜到只剩下皮包骨头,马超这样地强力斩下,八人齐声惊呼,通通声中,几乎是同时自马背摔下,滚地葫芦般倒了一地。

飞狐郎君怒道:“马超而已,我怕你什么!”

头顶电光一炸,火鲜枪与闪电联成一体,带着霹雳骑士惨烈的决心,直刺而去,六只手惊叫道:“不要啊,小马,你不是他……”本想说声不是他对手,脑中忽然醒转,如飞狐郎君这样心高气傲之人,怎好当着几万人面,说他的不是?一愣之间,那边马超狂喝一声,白皙的脸上红气一盛,将七星刀对准火鲜枪地来路,直劈而下,两件兵器才一相交,两蓬烈火同时一暗,刀枪居然是紧紧贴到一起,直似再也分不开般,两人竟也是就此顿住,再也不动一下!

六只手心中隐隐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怖来,提气疾掠过去,才走两步,早进入两人热力场中去,滋滋两声,额前的一缕乱发,竟是给烤成了飞灰!

这是什么样的威力?六只手两只眼瞪得如灯泡一般,顿足叫道:

”小马!小马!”

飞狐郎君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惨然一笑,缓缓收枪,那枪在七星刀刀刃上拖过,竟是发出沙哑之声。六只手愕然道:“你……他……”

飞狐郎君摆一摆手,将大枪往地上一掷,喃喃道:“枪在人在,枪亡人亡!”

六只手头大道:“别!没这种事,那个是说着玩玩的,不算不算,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儿……”絮絮叨叨正要说下去,飞狐郎君却突地怒吼道:“够了!”六只手舌头一缩,好险没给两排钢牙咬下一片儿来,愕然看去,飞狐郎君狂叫道:“我年纪是小,怎么了?我就想随着我地意思玩一玩,又怎么了?一个个都是我爹吗?够了!”

叫到最暴怒之时,忽的两眼一瞪,一道闪亮的电光在他头顶升起,咯嚓一响,竟是自顶门上直轰了进去!六只手只觉心中嗡地一沉,再顾不得前面炽热难当,一步直跨,正将飞狐郎君倒下的身形接在手中,嘶声道:“你……”

飞狐郎君尽力伸出一只手来,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喃喃道:

“枪在……人在,枪……亡……人……亡……”体外白光,已然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