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一百三十章击掌为誓

却原来还存着这心思。伊籍恍然道:“那算了,我怎么办?是跟六爷你走,还是先留这作个埋伏?”他倒也爽快,公然就做内应了,嘴上称呼,不知不觉中也换成了六爷。六只手好笑道:“你看着办呗,不过呢,我还是觉得你留下比较好,那刘磐好像和你不错啊,是不是?”

伊籍兴奋道:“这个是当然,我与刘磐公子惺惺相惜,就如与六爷一般……我已与刘磐公子约定献城,现在不行,等几天就是,六爷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六只手歪头想了一想,摇头苦笑道:“这个就难说了,好像事情还挺多的,哎,你耐心等着就是,我还惦记着老黄呢,要不能回来把他收了,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想起黄忠那副正义凛然状,立即就恨得咬牙切齿,这老家伙如此不识时务,还故作忠诚玩什么不仕二主,确是叫六太傅大伤脑筋。

伊籍笑道:“六爷你放心,伊籍辨才,几可算是天下无双,说动黄老将军来投,只包在伊籍身上!”伸出手来,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六只手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比我还会吹,你倒是来点厉害的,那边一个姓周的,一个姓甘的,你帮我说来看看?”

玄武二灵四只眼睛一齐睁圆,周泰吼道:“谁敢说我,我老大耳光子抽他!”甘宁劝道:“何必如此伤了和气?他若来说,你不理他便事,总要留人三分面子,日后才好相见……”伊籍抖了一抖,偷偷看看周泰那满脸横肉,再次打个哆嗦,强笑道:“我今天心中有事,分不了神,要不下次再说?”

他倒是挺会转弯,六只手哈哈笑道:“少来少来!你还是赶快回城,帮六爷我守好寨子,等江北之事完毕,六爷我随时来接管!”抬头看了牛渚那高耸的寨城,豪笑道:“不就是个牛渚么?六爷我一旦看中了,怕它会飞上天去!”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六太傅要是发起狠来,也很有几分令人心动的。小虎伸头过来问道:“爷说得太好啦,小虎子热血沸腾得直冒烟……不过现在不去牛渚,我们该去哪?直接去江北打架么?依我看哪,最好是一路直杀到塞北,先替爷出口气去!”他身后十七个光头一齐叫道:“去!去!去替爷出气!”

六只手乐道:“有什么气好出?那帮家伙现在是我老二的手下了。不过嘛,塞北一定是要去的……老孙,还陪不陪我?反正老周老甘两个,我还是要带走的……”

孙策笑道:“约好一月之期,两位将军自然还是帮你,公谨,既是牛渚不可取,我们即去江北如何?”周瑜也轻笑道:“但听策将军吩咐,权将军的大军,想来已在江北立足,此去正当时也!”

他若是不说,六只手差点都给忘光,孙权那边的大军,说是自曲阿渡江,如今也不知如何了,他的头号谋士军师庞统,还陪人家耗着呢。立即来劲道:“不错不错,你们呢,就过江与孙权会合,老六我呢,顺便就一道过去直奔洛阳,哈哈,顺路顺路……这个,顺路的这段时间,自然是不能算在一个月里的……”想起若能一路顺风,直达洛阳,再讨回那五千万钱来,人生之春风得意,很快就有实现机会,直想得心痒难挠,不住的嘿嘿傻笑。

孙策周瑜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后面太史慈鄙视道:“太傅自来是从不做亏本生意的,这算盘打得好精!”六只手瞪眼叫道:“算盘若不打得精,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这倒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实话,旁边正站着屡遭不幸的天下,立即回嘴道:“何止是算盘打得精,简直就是脸皮都不要,还我钱来!”想起襄阳城中得来的大笔财富,再想起去吴郡途中的上当受骗,满头都是怒气。

六只手咧嘴一笑,挥手道:“我不管钱,有种你找我老婆要去!”妖魅笑眯眯道:“六六差谁钱了?来和我要啊。”天下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恨恨道:“算了!我不要了!”这母老虎连六只手都搞不定,谁有那胆量去和她谈钱?六只手哈哈大笑,伸起中指鄙视他一个,挥手叫道:“这帐就这样结了啊,以后不准再提……走了,过江去!”

抬脚要走,终于将这份债务债权弄清楚,心情大好,眼中几乎要眯出花来,哼着小曲儿往前迈步,华歆伸手将他拦着,小声提醒道:“主公,打哪儿过江啊?”这问题简直问幼稚之极,六只手好笑道:“当然是先去江边,再找几条船,一船人一船人的送过去,难道还从天上飞不成?这就是我心情好,不然赏你两下重的……咦,你们笑什么?”

抬眼见着孙策周瑜等人,脸上都挂着莫名笑意,邴原咳了一声,凑在他耳边道:“主公,若要过江,必得从牛渚寨内方可下船,其它地方,是走不了的……”居然有这样的怪事?六只手叫道:“岂有此理!我就偏不从牛渚走!那么大条江,怎会只有一条道?人家老曹的军队,大耳朵的军队是从哪来的?难不成也是打牛渚上的岸?”

几人一齐愣住,倒是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虽说也有想到这问题,却还没细细寻思过。周瑜沉吟道:“太傅这样一说,看来定是还另有通路,不过,这牛渚两面都是群山,大寨横亘于前,曹刘二军的来路,确是费思……”六只手怪手一挥,大大咧咧道:“管他这么多!咱们只管往山里去,就算没有路,也给他踩出一条来!哈哈,谁刚刚注意老曹家那些人哪里去了,他们往哪走,咱就跟去哪!”

这倒是挺好个主意,可惜问了半天,众人都是两眼一抹黑,居然就没一个人在意这事,六只手气结道:“一帮混球……伊籍,你知不知道?”伊籍瞪眼道:“我虽学富五车,但这样的小事,我怎会有兴趣过问,一般我都是只管大事,譬如……”六只手抬手将他止住,瞪住周瑜道:“你这个都督也不知道?”

周瑜勉强将扇子摇了一摇,丝毫也不惭愧的回道:“我又不是牛渚的都督,天下事如此之多,我怎会每件都知道?”伊籍小心翼翼想了一想,犹豫道:“可能刘磐公子知道一点……要不,去问问看?”

六只手虎起脸叫道:“不问了!惹火了我,干脆就去攻城……众将官!”众小弟齐声应了,看这样子,居然要去强行开仗。邴原急道:“主公!刚刚才说好不攻城的,怎么又变了主意?”伊籍却欢喜道:“我就说嘛!还是打下来干脆!咱和刘磐公子来个里应外合,包管一战功成!”

一旁周瑜哈哈大笑,自然是看穿了六只手心思,六只手没好气道:“这么笨!就不能跟小周学点东西?马大!”马大应声出列,六只手怪手一挥叫道:“你们去探路,往山里飞!”不认识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六太傅的飞行侦察兵是天下独一号,有什么好怕?马大嗷嗷应了,带起十二个兄弟呼的一声飞起,满山遍野的去了,伊籍赞道:“飞行之技,确是叫人叹为观止,如此奇技,就连伊籍也只得甘拜下风……六爷,原来还是不打啊?我这就回寨子去?”

毕竟还没敢吹什么与马大也在仲伯之间,六只手挥手道:“去吧去吧,也不用脑子想想,若是打了牛渚,老黄他还会理我?”伊籍喃喃应了,带起几名亲随,重又回牛渚去,六只手看着他走远,嘴里喃喃骂了两声,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双手往脑后一抱,叫道:“老虎!”

老虎立即凑了过来,往他身后一垫,诞笑道:“爷,不嫌老虎骨头硬吧?万一硌着了,记得说一声啊!”六只手悠然往后一靠,就如躺上了沙发般,哼了一句:“行了行了,要睡的快睡,过了江就没的睡啦!”众小弟立即响应,各自找地方或躺或坐开始休息,随遇而安的本领,确是与众不同。孙策摇头苦笑,吩咐手下也就地休息,孙翊孙韶军一齐就地解散,不时间牛渚寨前躺倒一地,随即空中鼾声此起彼伏,再没人多少人说话,映着晚霞如火,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六只手正睡得香甜,一长串口水,自嘴角汩汩而下,也不知是否正梦到与美女携手同游,总之面带微笑,心情是极好。牛渚方向忽然人声大起,鬼王第一个叫道:“爷,快醒过来,有人来了!”作为亲卫队长,鬼王总是保持十二分警惕的。六只手哼了一声,翻过身去不理,努力再去回想刚刚那美好梦境,鬼王急道:“爷!真有人来了,一大堆呢……”六只手叫道:“来人了你不好去打?我再睡会儿,正做美梦呢……”旁边转过妖魅来,一把将他耳朵揪着,叱了一声:“要死了,还不起来,有大军来了!”

牛渚那边马蹄声脚步声响成一片,火把映得满天通红,天色却是已大黑了。

一把手发话,六只手不敢再混帐,一骨碌爬起来,眼还没睁就脱口叫道:“老孙!来人啦,起来打架……”孙策早站在一旁,微微笑道:“太傅真是警觉得很,来的是黄忠。”

对面牛渚寨中转出一大队步兵,在寨门前分左右站定,当中一骑疾驶而出,手中提着长刀,背后弯弓插箭,正是天下第一射手黄汉升。黄忠远远将战马打了个圈,提刀喝道:“太傅大人何在?请出来说话!”

六只手摇头道:“讨厌!在呢在呢,不要叫啦!”再揉了把眼睛,将双手一背,施施然踱上前去,笑眯眯问道:“才一会不见,黄将军又精神了许多,是不是突然想通了,来请老六我进城喝杯茶啊?我还正想着你,你居然就来了,难道我们两个,还是那什么心有灵犀不成?”天地良心,他六只手什么时候睡觉也想着公事?黄忠瞪着他看了几眼,自然是大大不信,摇头道:“太傅,黄某此来,只为问一件事,表公遗书,是真是假?”

却原来还惦记着这个。六只手瞪眼叫道:“你这人也真是的,谁闲得没事干去造那个,我又不是你家表公的什么人,乱写个遗嘱也轮不到我享好处……怎么,有问题么?”

黄忠直直看了他两眼,将大刀往背后一背,正色道:“太傅仁义之名播于天下,黄忠早有耳闻,现求太傅一事,请太傅万勿推辞!”原来是有事相求,六只手腰板立即就挺得直起来,装模作样抚了把胡子,自然他颌下光光,哪有什么好抚?没奈何还是在鼻子上摸了一记,轻咳了一声道:“先说来听听?不过呢,我这人帮人家的忙,一向是要收好处的,要我不收钱白忙乎,还不如把我给杀了……”

所谓算盘打得精,自然是六太傅的最佳写照,黄忠点头道:“这个我理会得,表公遗愿,欲将印绶送往朝廷,江北路上,兵情险恶,若是荆襄印绶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恐又生变,黄忠就请太傅代为送达,不知太傅可愿担之?”江北既是有场大战,当然乱得很,黄忠若是随便派个人去,恐怕人才上岸,东西立即易主。黄忠目光炯炯,直往六只手投来,这家伙虽然无赖得很,但看来看去,却是这家伙最值得信任,毕竟也没什么背信弃义的坏名在先。

这岂不是六只手先前执意要做的事?没想居然黄忠又会自动送上门来,六只手哈哈笑道:“我做这事呢,倒也不很复杂,不过,老黄你准备了什么好处?这总得先说说看吧?”当然最好就是黄忠以身相许,从此为并州之将。黄忠抚须道:“印绶一日不至洛阳,黄忠一日为表公之将。若是太傅将印绶送达,黄忠此身自由,不仕则已,若再出仕,非太傅不选!”

却是拿自己作了筹码。六只手拍手道:“这条件不错,要不是我,也没那个配得上你……等等啊……”空中扑愣愣响起,铁血十三鹰四面八方的飞回,马大直落到六只手身边,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六只手眉头微微一皱,挥手叫马大退后,再换过一副笑脸,冲黄忠叫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黄忠道:“太傅刚才说到,没那个配得上我……”他倒是老实,几乎一字不错的给复述一遍,六只手拍手道:“记性真好,你也知道我是合适做你的头儿吧?哈哈,这个暂且不说,这样难的事,我还想讨个添头,老黄你不介意吧?”黄忠不悦道:“太傅何故出耳反耳,如此的不干脆!”

六只手瞪眼叫道:“你这是教训我了?笑话,万一你铁了心坚决不出仕,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下显出六太傅的机警来,黄忠沉思半饷,投降道:“那太傅还有何条件,先说与黄忠听了,再作计较。”

终于口气有所松动,六只手咳了一声,摇头晃脑道:“这个嘛,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听好啊,我帮你送印绶,你呢,就帮我守好牛渚,若是我回来之前,你居然把这牛渚丢了,那没的二话说,你立即把现在的帽子给脱了,我重新给你做一个,这不过份吧?”脱帽子重做者,自然就是改换门庭,归入他并州军中。说来说去,始终是打人家的主意。黄忠稍一犹豫,爽然道:“一言为定!刘磐公子!”后队中转出刘磐来,也不多话,拍马跟上来,直将一件红布包袱送到六只手手中,六只手冲他拼命挤眼,居然刘磐视如不见,只微微笑过,转身回去,六只手肚里暗骂,果然是天生做内应的胚子,装模作样的功夫好得很。

伸手惦了一惦,红布包袱中还极有分量,那什么印绶,看来定是黄金所铸。伸进手去摸了一把,果然冰冰凉是金属质地,脑中暗暗盘算了下将这东西据为已有的后果,终于还是决定放弃,抬头叫道:“老黄!来击个掌!”

黄忠催马过来,一跃下马,与六只手啪啪啪三掌击过,返身上马,清叱了一声:“太傅大人请便,黄忠就在牛渚相候!”看看老黄要走,六只手忙叫道:“慢着慢着!你这人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莽撞……你不把城门开开,再送上几条船,我们怎么过江?”

黄忠略一犹豫,六只手立即看穿他心思,怪手一挥叫道:“怕什么?怕我们进了城就不走了?好笑了,我跟你说啊,我那些个飞兵可找着路了,我也不是非进你城里走不可。不过呢,如果我半路上再出点什么事,把这印绶弄掉了,赔不赔你是一回事,坏了你家表公的遗愿,你不准找我算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