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十九章 八百十万

商升正一愕之间,面前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巨力汹涌而至,暗叫了一声不好,下意识般抬刀去挡,挡是挡了个正着,却没想想大力鬼王的阴魂之力,岂是他所能抵挡?一击之下,长刀咯的一声断作两截,连人带马一齐给巨力掀起,在空中荡起老高,远远往后摔了出去,人马所至,身后众山贼兵起码也有二三十个,给撞得骨断筋折,与商升一起化去。

那边鬼王虽是后发,却几乎在商升中招的同一时间,直没入左侧那队山贼群中去。他这一冲速度极快,风火之力齐起,却似是挟着冷风,转眼间晃过面前众贼兵,直冲至贼兵深处,起手就是一叉,正对詹疆面前刺到。商升的惨叫声适时响起,这一下将詹疆吓了个亡魂皆冒,狂叫一声,掉转马头就想跑,哪里还跑的掉?鬼王揉身而上,唰的一叉,去势真是快得叫人双眼发花,噗的一声响,自詹疆后背刺入,却从前心穿出,当时暴叫一声,化作白光而去。

四周山贼兵一通大乱,居然很有不少不怕死的,嗷嗷叫着往鬼王扑至。实在是因为南宫无赖那一着以力博力,算是吓破了商升身后众兵的胆儿,鬼王这一下纯以速度取胜,却是迹似于突袭,身边贼兵也多,立即就围了上来。

眼见贼兵如蚁而至,鬼王厉吼一声,身形忽的暴涨,就如中了人家放大术一般,普普通通的个头,一下幻作三丈还高的巨人,昂首怒啸,丹丘碧血带着摄人心魄的狂风,在山贼群中横扫过去。顿时惨号声此起彼伏,鬼王身边的贼兵齐唰唰倒下一片,剩下没死的纷纷抱头狂叫,四散奔逃,总数怕是过万的这第一队与第二队,立即化为残兵,逃了个满地开花。

六只手傻眼道:“这什么招儿?天,难道这就是上次于吉给教的?哎,你们还不回来!”按说于吉也没说教了,鬼王也没说学了,怎么就这样奇的?鬼王收起幻形,朗朗一笑,与南宫无赖一左一右,大踏步走回本阵,庞统挑指赞道:“真英雄也!文远,其后众军,就交与你如何?”

南宫无赖眉飞色舞,得意之极,乜着眼只往张辽看去。张辽清笑道:“份内之事!”挺枪喝道:“随我突击!”跃马而出,八百重枪飞骑齐声呐喊,列起整齐队列,随在张辽身后,翻翻滚滚,八百枝枪如林而立,有如一飙雄狮,直往对面陆续赶来的严王联军冲去。

商升与詹疆毙命,张雅逃逸不知所踪,商升的万多名山贼兵已乱哄哄散作一团,十人之中,倒有七人是往后队中没命逃去。后面第三队赶到,这一次却都是身围兽皮裙的山越兵,当头的一将长发披肩,祼着臂膀,手中提着一柄环柄大砍刀,厉声喝道:“停步!再退者斩!”

叫的再响,怎阻得了逃命之心,山贼乱兵不仅不停,反而跑的更是起劲。这人怒道:“乱我军心!给我斩!”众山越兵一拥而上,只要有仍拼命退后的,或刀或枪,立毙当场,总算止住了溃败之势。刚刚稳住阵脚,张辽已如飞而至,手中虽是一柄普通不过的长枪,但枪尖上暴涨的青茫,却叫人不敢逼视,这人只看了一眼,立即惊道:“这是什么人?太史慈么?”

眼中现出犹豫之色,显然太史慈之于山越,正有极大威名。张辽长笑道:“某并州军张辽是也!”跃马挺枪,越来越近,那将狂笑道:“即非太史慈,我怕你个球!”挥刀迎上,他后面左路有人惊叫道:“黄乱!速退!张辽厉害啊!”

哪里还来得及?张辽一骑如电,瞬间冲近,枪茫唰的一吐,黄乱大喝一声,抬刀去格,呛的一声脆响,枪茫直击在刀背之上,黄乱浑身立即剧烈一震,连人带马就如撞到城墙一般,立即就停了下来,人马嘴中,一齐鲜血狂喷,左路那人叫道:“莽撞!唉!常俱!一起上!”

只接了一记枪茫,黄乱就如喝醉酒般,人在马上摇,马在人下抖,张辽催马而至,长枪轻飘飘的刺出,在黄乱喉口只一点,咯的一声响,黄乱咽喉立给击破,闷哼一声,翻身落马,眼见是不得活了。弹指间击毙主将,这是何等威势?黄乱身后山越兵一时愣住,张辽疾行中起手一挥,后面八百重枪飞骑发一声喊,八百枝短枪齐刷刷飞起,如暴雨般落到黄乱身后这一队山越军中去,一时惨呼声与短枪入体声交替响起,张辽喝声不断,单骑闯入山越群中去,战马去势不减,大枪左挑右拨,立即血肉横飞,山越军当者即死,中军顿时大乱!

火把闪亮,后面一左一右两队山越军齐至,右路有人叫道:“稳住!周勃,合兵一起来!”原来左边那人叫周勃,右边那人却叫常俱。六只手身边庞统点头道:“果然是黄龙罗到了,天神王,你整队候命,等我一声令下,即直取敌军一翼,务必要冲到尽头,才许回身!”

天神王沉声应了,手中的三眼金错刀,已握得汗水漉漉,刚刚一通狂射,早激起了心中酣战之念,现在见张辽如天神一般,单骑闯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更是升起无限向往。天下尖叫道:“我虽然怕死,不过打得这样热闹,也有我的事吧!”

庞统将手中纸扇轻摇,点头道:“小六,稍侯你与天下等我号令,击敌一翼,务必要毙敌大将,需记不可缠斗,一击得手,立即退回!”

六只手瞪眼道:“只杀一个,怎么过瘾?一会要我杀严白虎呢,还是王朗?”庞统笑道:“这两人无需去杀,小六你需杀敌重将,挫敌士气,令敌军人人丧胆,个个心寒!无赖,你就守在我身边,我料他定也有人来取我中军,到时无论来者是谁,你必要一招毙之!”

南宫无赖愕然点头,话声中张辽脆喝之声响起,面前常俱周勃终于合于一处,联手攻击,两柄长刀,一齐往张辽砍至。张辽喝声之中,周身青气一腾,战马不退反进,那一瞬间的冲锋速度,真是可与天下任一宝马良驹相比,倏的一冲,直冲到常俱周勃两骑之中,身形忽的一转,直对着周勃,刷的就是一枪直刺!

周勃骇然叫道:“常俱!砍他!”胡乱举刀去挡,后面常俱叫道:“你顶住啊,我砍!”风声呼呼,大刀照定张辽后背砍下,居然张辽不闪不避,刺向周勃那一枪,突然幻出数十条枪影来,周勃呀呀大叫,呛呛架过两枪,第三枪再也架之不住,噗的一声,长枪直自他胸口刺入,透背而出。

张辽哈哈一笑,单手持枪一挑,周勃应手而起,直撞到旁边山越群中去,亦如商升一般,将山越兵撞翻了一片。另一只手反手一抓,正抓在常俱刀刃底部,运力一夺,常俱惊叫一声,拼命不放,两股力量一较之下,常俱竟是给张辽应手拖过,离马飞起,张辽顺势起肘在他头上只一撞,常俱一样惨叫一声,头胪破裂,扑通落地,死在当场。

张辽转眼间再毙两将,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气力丝毫未见衰竭 ,长笑之声不断,挺枪再往前冲。山越军勇悍终究不是山贼一流,仗着人多前赴后续的冲上,张辽夷然不惧,长枪上青茫如雨点般飞起,每一起落,战马周围山越兵必是成弧形倒下一片。后面八百重枪飞骑列起整齐队形,呼喝不停,自山越散兵头上碾压而过,山越兵再损去数千之后,终于抵挡不住,发一声喊,掉头四散奔逃,黄龙罗的三枝山越劲卒,一如先前商升的步兵,立成溃军!

前头火把亮成一团,严王联军不断出现,视线之中尽是亮闪闪加黑压压的一片,张辽放声喝道:“有欲死者乎?张辽在此!”也不管面前敌军到了多少,挟着连毙两将的余威,纵马直扑过去,看那阵势,真有一鼓作气,破敌全军之意。对面一队骑兵奔腾而至,当头一将喝道:“猖狂至此,识得我凌操么?”

吴地的名将到了。这凌操跳下马怕要比六只手高出两个头还多,满面都是浓须,手中提着一柄青森森的大砍刀,眼中俱是凌厉之色,想是张辽单骑破万军的气势,令得他怒不可遏。

张辽豪笑道:“我岂识得你!纳命罢!”挟枪直上,凌操怒吼不断,挺刀迎上,两人俱用直击之技,一枪一刀硬碰碰的一撞,凌操喝道:“果然厉害!”身形微微一挫,借着大刀弹起之势,手腕尽力一扭,将弹势又化作砍势,第二刀又已砍下,刀茫毕现,较之先前一刀,气力竟似是强了许多,刚刚那硬接的一招,竟似是未受半点影响。

凌操长刀再下,张辽却在刚刚对过一招之后,长枪呛的一声枪尖垂地,黙然无语,看看这架势,倒似凌操反占了上风一般。六只手瞪眼叫道:“不是吧,这凌操才多少级,张辽搞不定他?”话音未落,凌操后队中又是一枝骑兵疾扑而来,当头一将,手中也是拎着一柄大砍刀,面容与凌操很有几分相像,只是眼中的杀气,比之凌操更要夸张,急叫道:“父亲!小心蹑身刺!”

看看凌操刀势已近,张辽忽的抬头笑道:“竟有识货之人!”垂地的长枪,就如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弹起,这一弹之势,才真用得上快逾闪电四字,张辽连人带马,直似化作了一缕青光,随在长枪一弹之后,人枪几乎似是合成了一栓,就在凌操刀光之下,直奔凌操胸前袭去。

蹑身刺!张辽的枪系百级特技!

凌操怒喝一声,他反应算是极快,身后那人一提醒,他立即放手弃刀,尽力往马后倒去。就算如此,张辽蹑身刺速度之快,还是自他腰间掠过,划出了深深一道血槽!看着凌操暴喝落地,就地即滚,直滚出十几步远去,后面那将虎吼而至,刀光闪起,凝成一线的锐利刀气奔张辽迎面斩下,张辽哈哈笑道:“一脉相承,凌统么?”凌操既已倒地,他就不屑再去追杀,提马一冲,数十道枪影再起,又是枪系百级之技,枪影幢幢。

以寡敌众,要的就是趁敌立足未稳,一鼓作气,**,若是给人家大军列好阵势,再正正经经的去打,那就无异是与虎谋皮,人家一人踩一脚也就给踩死了。是以张辽连遇强手,却是越战越勇,奇技连发,枪影幢幢之后,忽的劲凝一线,再次施出拿手之技攒刺,青到要白炽的枪气,照定凌统射至!

后面庞统挥手道:“天神王,击敌左翼,记着,不冲到底,不可回头!”凌操凌统都是从右翼冲出,他就令天神王去冲左翼。天神王朗声应了,跃马而出,身后小仓带起三百突骑兵,三百柄加长的弯刀在夜光中亮得耀眼之极,三百骑有如一体,加长弯刀在身侧摆出相同的角度,对准前面越来越密集的严王军左翼,狠狠的扎了过去。

张辽枪气已至,凌统厉喝一声,一时无从抵挡,将心一横,起掌就在刀柄上一拍,那大砍刀给他一拍,立即幻成巨大的一枝刀影,锐利的刀气尽数化成厚实的气盾,嗤的一声响,攒刺的枪气自刀形气盾中直刺而出,噗的一声,将凌统的左肩刺得血肉横飞!

凌统身后亲骑舍命冲上,一人离马跃起,竟在半空中将张辽长枪死死抱住,另有三五人红着眼睛抡起刀枪一通乱砍乱刺,其他众人趁机将凌统救起,与凌操一齐避入后阵中去了。张辽甩手一震,抱着他长枪的那名亲兵双臂齐断,软软坠地,嘴中鲜血一蓬一蓬吐出,显是内脏尽给震破,长枪再一圈,几名扑上的亲兵各中一枪,几乎在同时倒地,八百枪呼啸而至,随在张辽身后,却是直扑对面大军右翼而去。

这两枝精兵,就如两枝利锥,挟着不可抵挡之势,闪着锐气刺至。对面大军何止三万之数,只来得及勉强列下个阵形,当中拥出一群约三五百名赤臂纹身,仅在腰间束以虎皮,手持长棍的山越斗士,最前面却是一员步将,一样是赤臂提棍,胸背之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面目之狰狞,几乎叫人不敢直视!庞统以手相指道:“小六,黄龙罗已至,去击杀之!”

六只手叫道:“去杀他?你看他凶成那个样子,对面那三五百个不穿上装的,一看就是厉害到极点的,我不去!”拎脚就往后躲,庞统劈手将他耳朵揪住,骂道:“不要玩古怪,快去!”

六只手瞪眼道:“我就不去,你咬我?除非……”前面打到紧要关头,他却若无其事,庞统气道:“你……你是头儿哎,算来你是皇帝,我们全是太监!”他这也算是慌不择言了,六只手好整以睱道:“我又不要做什么皇帝,你要做太监,我倒是没意见,除非你从此只叫老六,不叫小六,我立马就去!”

庞统发昏道:“就为这个?”这位主公的要求 ,未免也太低了些,六只手叫道:“当然!大家说起来都是替我打架,我总也得稍让让步吧……同意了没?”

庞统服气道:“我没话说,同意了,你还不去!”六只手哈哈一笑,怪叫道:“我去也!”四系真气立即同时腾起,身形展开迅捷之处,就如一抹青烟,直扑对面中军的黄龙罗而去,天下看得振奋道:“算我一个!”弹身跃出,鱼肠剑提在手中,紧追六只手去了,庞统叹道:“他爱打不打,我操什么心!”

遇上这样个主公,真是心力交瘁,生命不能承受之怪。南宫无赖冷笑道:“就是你操心,他才不操心,如果你不操心,你看他操不操心……”话说得虽是拗口,居然庞统就听懂,汗颜道:“我确是管的多了……唉,不管又不放心……你看你看,他又玩上了!”

居然六只手人影冲出,虽是只在转眼间就到了黄龙罗的近前,却偏偏不靠近身去,只顾展开身法,在那五百山越斗士群中一通乱转,嘴中只管怪叫道:“这个纹的是豹子,哈哈,不太像啊,多了只爪 子……这个是条蛇,咦,怎么还长了脚的?”

众斗士立即乱成一团,六只手话语之中,竟似还有股极为蛊惑的力量,他虽是胡说八道,却引得众人纷纷低头去看身上花纹,一时间真是景象万千,头往胳肢窝里伸的,尽力去看自己后背的,居然还有柔术的高手,将大头自跨下伸到背后去,随之叫骂声纷纷响起:“胡说八道!”“明明完好无缺的……”“他耍我们,抓住他!”

但凡给他指点过身上图案的,尽都愤然来追,与此同时,大军两侧同时兵刃入体声响起,八百重枪飞骑与三百突骑兵,已随在张辽与天神王身后,直扎进了阵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