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背后,城池已然可见!城头上军士如蚁,城前旗帜招扬,空中箭矢如雨,擂鼓呐喊之声,逐一传来,曹军果然已至,贾诩费尽心机设下的埋伏,就只便宜了个六只手!

一时不知哪来的豪气,面对大将李通,六只手居然不闪不避,只顾两只手在空中乱抓,嘴中呀呀大叫,直冲过去!

后面南宫云飞赞道:“老六果然有种,像这样冲法,我可不敢……老六!好样的!等等我……”要说六只手玩命,也是常事,但如今天这样,也没个因头,这就冲上去,实在是罕见。

昔人亦赞道:“是佩服!他这一冲的身法,看似破绽百出,实则却叫人无处下手,老六的实力,确在你我之上啊!”二人信心百倍,鼓劲跟上,前面六只手叫道:“帮帮忙啊……我收不住脚啦……啊!”

后面二人齐齐一个踉跄,险险摔倒,目瞪口呆中,六只手手忙脚乱,直直冲李通大枪之上撞去!

李通哂笑道:“什么太傅,不成体统!看枪罢!”大枪直直就刺,这一枪堂堂正正,枪上气劲凝成一线,含而不发,只待六只手靠近之时,就将一击功成!

呛的一声响,六只手居然真就刹不住车,涌身冲到枪身上去,李通眉头微皱,长枪信手一挑,六只手面上挂着僵硬笑容,竟给他一挑而起!几乎就在同时,马腹下六只手怪笑声响起,李通愕然之中,腹下战马狂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容不得再多想,李通一声沉喝,震得众人耳膜隐隐作痛,高高跃起!

六只手再不济,又怎会混到连走路都不会了?虽说稍短一些,但一旦摆起来,可是比昔人还快的!故布疑阵,果然将李通骗过,却分身至他马下去,就在马腹最柔软处,狠狠的掐了一记!

李通身后众亲兵纷纷怒喝,一涌而上,六只手哈哈大笑,倏地自马腹下穿出,怀中摸出亘古锤,以拉弓之势将小锤高高扬起,击鼓般对着空中落下的李通,全力击出!

李通吐气开声,大枪在空中只一荡,枪上真气激越,竟将枪杆震出沉重的嗡嗡之声,径直往六只手扫至!他的武技毫无花巧,一招一式,莫不简洁明了,但却另有一种大气,所蕴的大力,更是叫人倍感沉重!

六只手敲得虽急,长枪来得更快,居然六只手这一锤竟全然没留后着,一枪一锤,接个正着!李通大喝声中,大力发处,六只手奇技始发,枪锤相交,小锤竟是毫不受力,六只手一翻即走,那势如犁庭扫穴的一枪,竟似完全击在了空处!那种一拳挥空的拉扯之感,胸口的空洞之痛,竟令得李通一声闷哼,咯的一声,嘴角见红!

身侧六只手虽是准准抓住气机空隙,翻得甚是及时,但李通强大的气势压迫之下,嘴角之上,也是隐现血迹!将小锤在胸口只一横,下面无影无踪的一脚踢出,风声蓬起,这一脚中,竟似蕴着无边的大力!

昔人与南宫云飞一左一右冲过,两人看也不看战局,径自冲入亲兵群中去了。所谓跟好人学好人,居然这两个也尽学了六只手的损着,仗着身法利落,在马腹下钻来钻去,黄泉令下禁锢之技固然令人头痛,昔人那类似独眼犀的冲撞之技,更是叫人心惊!众亲兵怒喝不断,马儿惊走倒地者也不断,两只泥鳅,将一池水搅得浑透!

只一照面,没有任何废话,双方立即进入恶斗!

李通反应极快,长枪倏的一缩一竖,枪杆正挡在六只手那只小脚来路之上,持枪手顺势往前一送,眼见这一挡之后,长枪定是泰山压顶般的攒压而下!这一着的凶险之处,不在于一挡,而在于一压,无论六只手这一脚中与不中,长枪一竖间所携起的那种有如重盾般的大力,定会在其后的一压之下,将六只手压成肉泥!

李通的武技,本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虽无诸多的变化,却极为实用!

六只手一脚踢出,忽的又收回,却是换了一只脚再踢,踢到一半,再次收回,呯的一掌推出,就在将与李通的大力接实之际,居然身形忽的急退,立在枪势之外,将小锤往怀中一揣,负手而立!

做了如此多的动作,李通那一压,居然还没来得及压下,这种速度,实已有如迅雷!

李通一愕之下,那一压居然就压不下去!抬眼再看六只手时,竟觉对方虽然背负双手,但只要自己胆敢将这一招放出,对方定是后着绵绵不断,自己却将再无还手之力!大骇之下,猛然收招,大枪倏的收回,两股沉重的大力一触,顿受其害,大口鲜血狂喷!

无中生有与以逸待劳连用,果然威力无穷,强如李通,也在三五起落间,既受重伤!六只手哈哈大笑,反手一掌拍出,手掌远还未及体时,身后一名疾冲而来的亲兵,竟是给这一掌中所蕴的大力,击得连人带马,远远弹飞!

强将浮到喉口的一口浊血生生咽下,六只手长笑道:“李将军,可否借道而过?”身上那件破袍虽单薄,但似蕴有使不尽的力量!其实内心之中,忐忑已至极点,脊背之后,冷汗直冒,这副模样,唬人而已,若无三十六技,击杀那亲兵的大力,他自己又哪里发得出来?

李通面上满是万念俱灰之色,颓然道:“罢了,我不是你对手,你过去罢。”一直以强者自居,却连续给关公和六只手重创,心情一时糟极。

六只手脸上稍稍红了一红,腼腆道:“这个……李将军,其实比厉害的话,你还是要比我厉害一点的,只不过我运气好一点,所以就好像比你厉害一点了,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你要硬来的话,恐怕还是你稍稍厉害一点……”看看李通那副沮丧之状,居然心生不忍,安慰起人家来,反倒忘了自家经脉之中,早给震得一塌糊涂,背后冷汗,更是将那件破袍子,浸个湿透!

李通低头叹道:“早闻六太傅仁义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李通去也!”那匹战马呜咽而至,俯首在他脸上厮磨,李通长叹一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六只手愕然道:“李将军,你去哪里啊?”刚刚是人家挡路,他拼命要跑,现在人家不打了跑路,又不知他要管这闲事做甚。李通一走,那帮亲兵自然停手,纷纷跟上,昔人与南宫云飞一左一右拢来,昔人轻道:“老六,快走罢,就怕宛城有事!”

李通头也不回道:“败军之将,无颜再见曹公,自回江夏老家去也!”这些个人就是这毛病,动不动就赌气。六只手食指大动,这家伙脾性,倒是很合自己胃口,说不定能收了也说不定……只是听听身后,喊杀之声越来越响,确是没空再去笼络人心了。

无奈叫道:“老李啊,下次再找你玩啊,喂,喂,听到没?”李通不言不语,头也不回,带着三五十名亲兵没入林间小道中去了,六只手连连搓手,脸上尽是陶醉之色,赞道:“厉害!厉害!”昔人与南宫云飞相顾无语,到底是说的谁厉害,怕是大有讲究。

就这一耽搁,贾诩的大队弓手已现在视线尽头,却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然巨响!昔人回头一望,脸上顿时变色,急道:“城墙要破!”

六只手浑身一抖,似是从幻想中醒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昔人与南宫云飞紧紧跟上,转出这片树林,前面视线陡然开阔,宛城耸立于前!城下人头如蚁,密密麻麻俱是曹军,阵中各色旗帜猎然作响,中军一杆最高大旗上,正是一个“曹”字!

城墙之下,怕有过万曹军,正在巨大皮盾掩护之下,数十人一组,没命介冲来。城上宛城军箭矢木石,如雨而下,伤人虽多,却终有曹军奋勇淌过护城河,以擂木在城门城墙各处,拼命狠撞!刚刚那声巨响,正是那似是高大坚实的城墙,已给撞出一个可供四马并行的大洞来!曹军大队中欢呼声起,中军一将,正是曹洪,令旗一挥,阵中冲出无数枪兵来,头顶坚盾,往那缺口拥至!

曹军的战力,确是当今第一!六只手顾不得惊叹曹军之勇,手腕急翻,双手奋力齐推,怒喝开声,推出一个怕有间小房大巨大龙旋,往曹军人最多处轰去!

阻得一阵是一阵,但愿张绣不是个草包,能将曹军挡在缺口之处!若让曹军这些精锐青州军冲进城去,就恐怕宛城之主,就不再姓张了!

曹洪转头看时,六只手早跟在龙旋之后,疾掠而来,所冲方向,自然是那缺口人多处,曹洪眉头一皱,恨恨道:“又是这家伙来搅局!二吕,去取他人头来!”

身边吕建吕常二人齐声轰诺,双双提刀策马冲出,这二人脸色俱都白净,倒似是学文之人,但这一冲之势,却是杀气大盛,两柄刀上,茫气森然,最少也有80级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