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一章 不祥之感

斧头刀到达最高点的一瞬,庞德猛吸一口气,吐气开声中,大刀斜斜地就向下斩去!这一斩所挟的风声,比之衣服的撕裂声,更要强过十倍!

众人惊呼声中,忽觉有异,庞德这惊天动地的一斩,斩的竟然不是典韦,而是冲着身边的空处,斜斜斩下!看他那架势,明明是运足了全力,可施出的这一击,却又是如此离谱!

就在众人俱是大愕之时,典韦的反应却更是离谱,刚刚庞德气盛之时,他不退反进,此际庞德一刀往空斩下,他却慎重之极地,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随着震天动地的一声暴喝,庞德那看似笨重的身躯,借着一斩之力,腾跃而起,斧头刀也随着反荡起,闪出一道灿烂的光幕,挟着令人窒息的力量,往典韦反卷而至!

光幕还未至,庞德早已迅捷无比地落地,再度弹起时,斧头刀如同一座刀山般,带着无数道光华,一齐往典韦斩至!

这才是真正的翻身斩!

光幕袭至,典韦那一退,竟然就将将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卷!他眼光实是犀利之极,居然就看出庞德这一斩的门路所在!

就在众人均以为典韦避过这一卷,即将全力接下庞德一斩,等待那惊心动魄的一接之时,典韦竟是又出奇技!双臂如一只大鸟般张起,两只镔铁大戟如一只风车般一抡,粗壮的身体笨拙无比,居然也是翻身一跃!

这一跃,亦是携起了炫目光华,尽数嵌入了翻身斩中去,竟然两道强势一接之下,有如热水遇上冰块,嗤嗤声不断,两大强者的大力攒击,竟然互化为无形!镔铁戟与斧头刀软软地撞在一起,只是发出轻轻当的一声,两人齐声吐气,同时落地,四只大脚踏实之际,竟是分秒不差!

翻身斩的要决,就在于一个翻字,庞德那一翻之后的一斩,就是靠着翻腾,下斩之力,何止强了一倍!可典韦居然就看出了这个中关键,逆着庞德之势,一样翻起,竟就把那股无坚不摧的大力,正反抵消,弥散于无形!

这看似一勇之夫,有力无脑的曹家头号勇士,临敌之机变、判断之准确,竟是令人咋舌,无需用蛮力,就将庞德这狂暴的一斩,轻松化去!

六只手目瞪口呆,不情不愿地自牙缝中挤出个好字来,想想不对,叫道:“老庞,你没事吧?”看典韦那神气飞扬的样子,还真是担心老庞给他那一下给打蒙掉。

庞德倒也似是没什大碍,沉沉地摇摇头,长吸了一口气,转头冲典韦道:“好妙的一招!确叫庞某心服!”的确刚刚若是典韦之力再大得一丝、再小得一线,都是以硬搏硬之局,可偏偏典韦就将力度掌捏得准确无比,将将就将两股大力,准准化去!

典韦哈哈大笑道:“你也不错,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想接这招也不容易!”

庞德淡然一笑,径自走到曹操马前,夏侯惇一提马,长枪向前一挡,叫道:“站住!”论起警觉识时,他确是老曹的得力干将。

庞德看也不看他一眼,忽地单膝一曲,拱手道:“庞德服矣,愿共曹公驱使!”

这就服了?六只手急道:“老庞,你!”

身后邴原扯扯他衣服,轻声道:“主公,算啦,让他去吧……”

六只手一甩屁股,转头叫道:“怎么就这样算!他……他……唉……”终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不算还能咋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些个事,还能防得了?

对面老曹大笑道:“令名,请起,待明天我禀过天子,定保你为关内侯,拔我帐下听令!”

庞德朗声谢了,老曹得意无比,捻须长笑,忽地将笑容一敛,冲六只手道:“太傅,稍侯我即将吉太医送至府上,务必要理好身体才是,太傅最得圣眷,不可不慎。”

六只手茫然谢了,曹操将手一挥,转头冲夏侯渊道:“妙才,此事即交于你办,不可有误。”

夏侯渊就在马上躬身应了,曹操再不多话,也不再看六只手一眼,将手一举,夏侯惇喝道:“丞相回府!”众虎豹骑齐声应道:“恭请丞相回府!”架势做得十足。

曹操板起小白脸,在众骑簇拥下扬长而去,庞德自有人送上座骑,也翻身上马,亦驰而去,竟也是毫无留恋之意,只留下六只手主仆,如掉了魂般,傻傻立在门前,久久不知所为。

这件事还要有多别扭?好好一个庞德,明明马腾是给曹操干了,自己也给人家杀了一回,却说降就降了,还有没天理!

六只手想得不平,气鼓鼓道:“反了他了!奶奶的,我还以为他要和老曹拼命呢……饼子!还有叫花子!你们是不是欠打?”打自然是欠打的,跳脚直叫,要六只手去救庞德的,可不就是这些个家伙?

管宁幸灾乐祸道:“对啊!是该打!哈哈,本来我也想叫的,不过他们两个先叫了……”

六只手怒道:“你也不是只什么好鸟!奶奶的,瞧瞧人家老曹,遇上庞德这么难缠个主儿,随便差个人出来,说收就收了,你们咋不学学人家那本事?”

这话说得也冤枉人,三杰听得个个头挺得笔直,倒是鬼王脸上一红,低头不语。六只手看在眼里,伸手拍拍他肩头道:“老葱最乖了,我是骂他们,只有你最让我放心,哈哈!”

一边动容嘟喃道:“鬼王老大最令人放心是真的,不过要论乖,应该是我吧……咦,爷,你咋了?”

却见六只手伸手去拍之时,鬼王自然而然地将肩头伸过,让六只手拍得舒服之极。虽是伸手拍的别人,可这一拍之下,六只手心中也似给拍中一般,猛的震了一震!

拍鬼王拍得轻车熟路,倒是在心中浮出一个怪念来!为什么典韦破庞德那一招,竟是破得如此轻松,如此玄妙?是不是原来庞德就是死在他手,破庞德的这翻身斩绝技,也是轻车熟路,才会如此?

以庞德的实力,纵在典韦之下,也不会败得如此干脆!而以典韦的心智,若非破过一次翻身斩,又怎会施出这怪招来,且拿捏得如此毫厘不差!

动容看看六只手只顾发傻,他也傻劲发作,扬手欲发治疗,给鬼王劈头劈脸地揪到一边去,轻轻骂道:“找死啊你,没见爷在算计?”

这话听在六只手耳中,又如同一声暮鼓晨钟,分外清晰!

算计!自己也好,庞德也罢,又是落入了老曹的算计!自己这太傅府四周,老曹的眼线定是多如牛毛,上次庞德来时,那些个倒霉的青衣人定是老曹的手下无疑了!既然庞德到了自己这,老曹立马就收到消息赶到,那么上回种辑等五个人来,甚至龙之战神等人来,老曹又怎会不知道?

一时间似是预见到一个可怕的后果,手脚一齐抖起,背后凉嗖嗖的,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到六只手脸色有异,邴原小心翼翼问道:“主公,你……你没事吧……”

六只手轻轻吁出一口气,抹抹头上的大汗,恍然道:“要糟……要糟!”

身边妖魅一撇嘴道:“你发什么神经?谁要糟?我看你要糟才是,要不要我帮你治治?”

六只手脸色沉得可怕,嚅嚅道:“不开玩笑……我有个可怕的预感,吉平,完了!”

为什么老曹**森森的连说两次,要请吉平来替自己治什么病,还不是老曹早察觉了种辑等人的密谋!无论种辑这帮人所谋是真是假,是真心为汉,还是做了老曹的枪手,有一条可以肯定,老曹屡次提起吉平来,这吉平定是出了意外!

如若不然,老曹又怎会故意打草惊蛇?

妖魅听他说得阴森,强笑道:“你……你说什么啊,什么叫吉平完了?动容,给你这毛病主人治一下!”

动容犹犹豫豫地走近,抬手想治,却又不敢,正在为难之际,老曹离去之处,马蹄声再起,夏侯渊带着一队骑兵,拖着一辆马车,疾驰而至!

六只手叹道:“来了!但愿我猜错!”嘴上虽说但愿猜错,可心中那种不祥的感觉,却随着马车的驰近,越来越强烈!

吱呀一声,马车在太傅府门前停下,车前夏侯渊就在马上抱一抱拳,满脸是笑道:“太傅大人,奉曹公之命,吉太医请到,请验过!”

这两兄弟确是生得怪异,夏侯惇似是人人都欠他钱般,夏侯渊却似整天都呷着蜜。这位笑面虎同志一说话,众人均觉不对,为什么要说验过这么难听,吉平需不是什么货物!

六只手咬咬牙,跨步走近,颤抖着伸出手来,欲去掀那车帘,可是这只往日里翻转自如、无所不能的怪手,却在此刻,怎么也抓不到那帘子!

身后妖魅看得不耐,嗔道:“搞什么嘛!连张帘子都不会拉,还什么奇人呢,我来吧……啊!”一迈上前,伸手就把帘子一把掀起,伸头往车内一看,惊叫一声,直窜回到六只手怀里去,脸上早已再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