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喝罢,竟是将团龙冲心刺直直一挺,也不见更多花哨动作,唰的就是一记直刺!

四周玩家齐声惊叫,张惶中人挤人顿时倒下一片,此时立显各人修为高低,稍强的一倒即起,稍弱点的,却变作滚地葫芦,跌作一团。

处于枪势中心的六只手,压力可知!

赵云这一枪虽简单,但在六只手看来,却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变化;这一枪虽不凌厉,但摄人心魄之处,却是六只手平生之仅见;这一枪明明似力道柔和,可六只手硬是连背后,都被迫得冷汗直淌!

只觉自己无数条后路,竟是被这一枪尽数封死,可若是自己不动,却正做了枪下亡魂!

打草惊蛇!赵云这一枪,竟又是三十六技!

鬼王心惊之中,提叉欲上,管宁细眼一睁,手起处将他拖住,鬼王叹了一声作罢,此时此刻,换人出手,又怎教赵云心服?

千均一发之际,六只手脑中忽地清醒起来,每在压力最大之时,往往就是他心际最为宁静的时刻。也不看赵云那条三国第一枪,竟是抬起头来,双眼一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吸气间,赵云这枪中蕴育的气势,竟似与六只手融为一体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只手脸上忽地露出一丝笑意,双目忽地睁开,眼中两道闪电般的光茫夺地射出,其中竟是饱含悲天悯人,无限同情之意,正落在赵云面上,发声清叱道:“当断则断,子龙醒来!”

这一声喝在众人听来,也就是嗓门稍大,声音略高而已,可落在赵云耳中,却似是平地一声惊雷,当头一个霹雳!六只手眼中那两道光茫,深深的送入了他的心底去,心中一颤,呛的一声,团龙冲心刺在距六只手只寸许之处,颓然落地!

一时之间,时间似是已停顿,众玩家或躺或站,鬼王等人乱眼圆睁。这场中的变化,委实太过奇妙,谁能料到六只手竟是一招不出,仅用了八个字,就去了赵云的手中枪!

六只手一喝既罢,轻轻弯下腰去,将团龙冲心刺拾起,可惜这枪也太过沉重,使劲抬了两抬,也只抬起一端来,鬼王第一个清醒过来,忙不迭冲上,助了一臂之力。

六只手将大枪直直送到赵云手中,赵云脸上竟仍是木然之色,神情痴迷,木木地接过大枪,也不发一言。

六只手看着心虚,刚刚鬼差神使,仁者之眼突现,还真去了赵云手中枪,可枪是下了,那一招也算接了,赵云却傻了,又是意料之外……

轻轻咳了一声,正要来上两句,赵云忽地一扬眉,长啸一声,声震九天,妙的是啸声中全无戾气,令人听来神清气爽,极是受用!

华歆拍手道:“妙极!子龙服了!”

身边动容迟疑道:“未必吧,他没变出道白光来呢?”

邴原乜他一眼道:“你笨!是心服,又不是收服……”

六只手听在耳中,自是喜忧参半,没收服就算了,心服也不错!咧嘴一乐间,赵云长啸已罢,唰的将大枪一甩,劲气四溢,就在马上向六只手拱一拱手,朗声道:“赵云多谢仁者点拔,他日仁者但有所求,云自当履火而至!今日先助刘虞了难!”

再一拔马,白龙驹一声欢叫,踏地而起,就在众玩家头上一跃而过,径往城外去了。

六只手看得不忍,叹了口气,叫道:“子龙!那边!走错方向啦!”

后面哎哟之声再起,鬼王三杰倒了一地,赵云身体明显的在马上一摇,自然他身法高妙,倒是倒不下来,一摇即止,旋又坐稳,一拔马头,总算是找准方向去了。

六只手大摇其头,赵云赵云,强则强矣,却是有些孩子气,又有些迂腐气。若不是六大仁者突发奇想,来个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一身是胆的第一勇将,怕是难免郁闷到老,也难展其志了。

兴奋道:“走!看老赵单骑破公孙,哈哈!来个七进七出才爽!”一转头一溜烟追去,鬼王骂声不绝,悻悻然护着三杰等人,慢慢跟上,众玩家自是也顾不得感慨,纷纷涌去,众NPC或有自动跟上的,或有身不由已被挤去的,本是井井有条的蓟城大街,终是给六只手搞得大乱。

好在溜得快,又好在居然守城士兵竟也认得他是何人,六只手一路不受阻挡,竟是径直登上了城楼,放眼一看,满眼都是人!

公孙军虽不比刘虞多出多少,此时却是合围之势。刘虞那左右两路骑兵,不知何时已给赶作一团,聚在门下。其实也怨不得他们,只因刘虞此时,竟是孤身一人,跪在场中,前面公孙瓒耀武扬威,昂首马上,后面刘虞军众将,六只手虽只看到个背影,但自微微颤抖的双肩与紧握之拳来看,必都是怒不可遏!

赵云如一团旋风般夺门而出,公孙瓒哈哈大笑,以手指赵云道:“子龙,你欲助此叛贼乎?”叛贼?六只手听得一愣,刘虞什么时候成这身份了?

赵云也是一愣,咻的一勒马,打眼看时,公孙瓒身后转出一人来,这人面白无须,身着宦官服饰,居然是名太监!

六只手叫道:“段训!你是什么人?”

这一声叫得极响,那段训阴阴一笑,尖声道:“我是天子身边人!刘虞,你勾结乌恒作乱,今公孙将军柳城平叛,获你罪证!为显圣恩,令你自裁,再不动手,更待何时!”好厉害的公孙瓒,竟是请来了朝中宦官,给刘虞来了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叛乱的大帽子扣下来,刘虞这自命忠臣者,又怎会不服?

刘虞身后阎柔厉声道:“刘公!不可!此公孙老贼之计啊!”

刘虞头也不抬,颓然道:“我当朝太傅,有令不遵,何以服众?我主之威,何以至立?也罢,阎柔!你是我蓟城第一智者,蓟城军民安危,交与你了!”

阎柔自马上一跃而下,腾地跪倒,叩头不止,狂叫道:“刘公!不可啊!”身后众将一齐下马,纷纷跪倒,所有骑步兵,俱皆跪下,苦求之声,响成一片!

公孙瓒忽的扬声长笑,声音高亢之处,竟是压过千军齐哭之声!赵云听得不忿,轻轻一哼,声虽不高,却是摄人心魄,公孙瓒狂笑之声,顿被抑下。

公孙瓒厉眼一转,向赵云投至,喝道:“子龙!你真要助这国贼?休忘了我是如何对你!”

赵云淡然一笑道:“你确是待我不薄,我本是决意救你三次,但观你今日所为,他日饶你一次不死便是,今日我在城中,你若进城,需小心我手中枪!”一语说罢,白龙驹轻摆马头,掉转入城去了。

公孙瓒愣了一愣,脸色已是气得铁青,复向刘虞叫道:“刘虞!服罪!”猛一打马,那白马一声长嘶,公孙瓒自马上一挺长枪,冲着刘虞疾奔而至!

眼见公孙瓒冲过,刘虞身后众将士一齐怒喝,纷纷上马,弓手自也是拔箭上弦,急欲救主。刘虞却在此时,虎地一站而起,厉喝道:“谁欲陷我于不忠不义!”一喝之下,众兵将俱是一震,纷纷停住!

六只手在城门在看着不妙,惊叫道:“老刘!不要啊!”忘了身在城楼之上,纵身一跃,竟是自空中直直跃下!

刘虞哈哈大笑道:“老六!你来啦,刘和就托与你了,我去也!”话间刚落,公孙瓒如一阵狂风般卷至,长枪一戳之下,刘虞如一捆稻草般被挑起,在空中翻了几翻,腾地落地!公孙瓒放声狂笑,一折而回!

六只手目龇欲裂,不自觉中风火二气已提到极限,如天神般自空中一滑而下,几步一迈,手伸处将刘虞挽在怀中。脑中与刘虞自相识以来,种种有趣之处,一一闪过。在他心中,实是把刘虞视作了至亲好友,此时亲眼见他受戮,真比杀了他自己还要难受!

刘虞居然仍是未死,六只手低头之际,眼中已有热泪涌出,刘虞凄然一笑,喃喃道:“老六,咳,曾记得,当初……相识之际,你……可是要杀我?”公孙瓒那一枪,在他胸口生生开出一个大洞来,血如泉涌,六只手衣上顿被染得通红。

六只手沉沉点头,眼中模糊一片,刘虞再强笑一声,尽力叫道:“老六!杀我!不叫我死于贼手!”

六只手脑中嗡的一声,这最令人难以决择的一击,竟是要自己来完成,难道当初答应张扬那三件事,竟是自己的宿命?一咬牙,提出掌来,作势要打下,却似有千斤之重,哪里下得了手去!

刘虞眼光渐暗,声已隐约不可闻,六只手尽力听去,却是一个快字!心一横,暴吼一声,将心中的怨气尽数泄出,顺手一挥,刘虞喉中骨嘟一声,化作白光消散!

六只手长跪不起,以手擂地,啸声不断,直至嘶哑,后面众将士一齐伏地,悲声大作,噗的一声,那只包袝自六只手怀中滚下,就地散开。

鬼王不知何时赶至,伸手拾起,包袱之中,竟是锦绣官服一套,狰狞大印一只,另有一面纯金之牌,牌上四个大字:幽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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