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张皓无语的是,某些猪肉摊上横躺着几具尸体,全部都是被咬得血肉模糊,手臂、肋骨、内脏都掉在猪肉摊上,与那些开始腐烂的猪肉混在一起,产生一种很混乱的视觉效应。

谁能想到有这么一天,猪肉摊上摆着的不仅仅是猪肉,还会有人肉呢?

而这些尸体周围聚满了人,他们目光呆滞动作迟缓多数是妇孺孩童以及残疾人。隆昌城正是百业待兴之际,只要有一技之长即使空有一身力气都能参与建筑城墙与房屋的体力活得以温饱。

可看似公平民主的规定背后却也有着无数的哀嚎。对于没有力气的女人与孩子和丧失劳动力的老人与残疾人,这项看似惠民的政策却是**裸的空头支票。

没有劳动力的他们只是每天吃了国家下发的救济粮如蛆虫一般无奈度日。他们其中不乏和平年代高官富商、资深教授。本来为国家奉献了数十年,马上就要到了退休享福的时候,却迎来这暗无天日的末日时代。何其悲哀,隆昌城所需要的不再是他们往日的功劳,而是近在咫尺的奉献

如今,站在社会顶端的似乎不再是道德,而是充斥于各个角落的现实!

这句话听起来相当的讽刺……不过,细细想起来倒也没什么毛病,现实就是现实,无论是和平时期还是灾变时代,一直都在遵循着一个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

只不过,不同于以往隐藏于黑暗中的龌龊与肮脏,现在的世界却完全变得透明了起来。

强者自当享受,而弱者则与死亡作伴。

这就是末日**裸的铁血定义。

“妈的,你们这两个小畜生难道昨天没有吃饭吗?推个车竟然这么慢!”就在这如此拥挤的环境下,一阵嘈杂的怒骂声突然传来打断了闲逛中的张皓。

在末日尤其是如此难民居住的地方每个人都过的人心惶惶,斗殴与脾气早已被饥饿所折磨的丝毫不剩,对于大多数人来坐在原地是保持体力与生命的最佳方法。

闲来无事,张皓朝着吵闹的方向走了过去,绕过几条街道,声音越发的清晰,徒然还生出一些孩子的哭闹声。在转了一处街道后,眼前的一切展现到了张皓的眼前。

那是两个**岁的孩子,一男一女,两人都面黄肌瘦,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此时女孩正捏着衣角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低声哭泣着。而男孩却倒在一旁嘴角渗血显然是被打了。

在他们面前还摆放着一架木质的推车,上面高高隆起,铺着一面雪白的笼布,从那层薄薄的笼布下面散发出浓郁的白面香味,没有错!这正是即将要运输给异能小区的供应食材。

周围的难民疯狂了,他们接踵来到推车附近眼睛散发着近乎于野兽的**光芒,他们竭尽允吸着散发在空气中的白面香味,然而,却没有一人敢上前伸出那干枯的双手抓起一个食用。因为他们知道那是给只是隔了一处街道的大贵人食用的,而不是给他们这些肮脏低微的难民。长达数月**与精神上的折磨,已经在他们心中烙印上了低人一等的卑微符号。

卑微的难民如若冒犯高贵的异能者,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在这洁白的笼布上印上会给自己带来死亡的手印。

训斥者是一个看似三十左右的肥胖男子,竖着一个大背头,大概是营养过剩,满脸的容光泛发,一身非常高档的皮衣皮裤,与周围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难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两个小畜生,力气都去哪了连个木车都推不动,说说,是不是两个小东西不学好都浪费在**去了?”肥胖男人丑恶的面目在此刻显露无遗,他语出污秽全然没有发觉自己是在对两名连初中都未读过的幼童说话。

男孩旁边,那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已经疲惫不堪,原本秀气圆润的小脸更是沾满了尘土,眼皮肿起了高高的黑眼袋,显然是睡眠不好,她的小手也同样擦破了很多皮,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可她没喊疼也没喊辛苦,仅仅是颤抖着瘦削的肩膀,女孩唯唯诺诺,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什么原因,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有,我们不睡床……我们在地上睡,我们要干活,没有浪费在**,一天就睡五个小时。”

“小草,不要说了!”

不同于无知的女孩,已经十岁的男孩见惯了末日太多的黑暗,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异于和平年代他这个年龄的生活与艰辛让他明白眼前这个肥胖男人口中的词语叫做侮辱。

男孩抬起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当他看到肥胖男人的脸庞时,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阵颤抖,但即便如此他却不愿就此放弃,男孩握紧了双拳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说道:“小草病了,我请求您带她去看病。”

“看病?”看着被自己称为小畜生的男孩,肥胖男人露出一股仿若鹰鹫般残忍的眼神,发出一声阴险的笑声。

“您给安排的房间没有床,我们只能每天睡地板,小草还小他身体经不起这样,我请求您带她去看病,还有……还有给我们一块垫子。”

看着眼前这阴冷的面孔,男孩头皮都发麻,背脊就像紧贴在冰山一样,冷得彻骨冰心,手中本来握着的拳也不由更紧。

“焕瑜……”

女孩哆嗦着嘴唇,使劲拉了拉被自己称为焕瑜的衣角,失去亲人饱受磨难的她此时感到无比的温暖,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这是小女孩此时所能想到最动听的词汇。

“你个小畜生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要不是那位大人只要孩子送餐,这种工作会轮到你的身上吗?没有爹妈的两只野狗,非但没有感恩,反而跟我提起了条件

!现在……给我站起来,把车子推走我就原谅你这愚昧的举动。”

当下,这名穿着皮鞋的肥胖男人一脚将男孩踹的翻了两个跟头倒在了一旁的淤泥之中,他用脚在女孩身上蹭了蹭灰迹,双眸夹杂着阴冷,却又掩饰不住的威胁朗声说道。

“焕瑜,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没事,咱们快把车推走吧。”

女跑跑着来到了男孩身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对于在这个充满罪恶的世界中,失去亲人的他们彼此就是对方的一切。

“不,你已经感冒一礼拜了,再不医治会死的!”被大力踹倒的男孩虽然憔悴不已,但他的眸子却异常的明亮。他爬着来到男人脚边,无奈的说道:“求您救救她,医治的期间她的工作我可以全部承担,我可以不睡觉,二十四小时工作,只求您救救她。”

“是吗?你可以胜任二十四小时工作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可以让你这个小伙伴长时间的休息一下。”看到满身泥土的男孩跪在地上向自己哀求,肥胖男人显得十分的享受,一脸笑意的朝前走了过去。

“是的!我愿意,如果您让她休息我发誓会干所有的工作。”以为会再一次迎来殴打的男孩没有想到事情竟在下一秒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突然而来的喜悦让他无处得以释放,只是拉着同样惊诧不已的女孩走到男人身边不停弯腰说着谢谢。他不怕累,只是希望自己身边最亲的人不要再离自己而去!

缓缓地,肥胖男人笑脸逐渐隐去,他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然而他脸上疯狂的扭曲纹路,以及那双如嗜血厉鬼般的猩红双眼,却彰显出他内心的狂潮怒焰!

“好吧!那就让你的小伙伴永远的去休息去吧!”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女孩的脖间!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男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只看到一阵寒芒闪过,之后便是一道冲天的血色!

“不!”

男孩蠕动了一下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此时眼前的一切致使他麻痹了神经,一时间舌头打结,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眼角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汹涌滴落

女孩嘶哑着喉咙,犹如女鬼般凄厉哀怨地嘶吼一声,原本还挺激动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神经质起来,她疯狂地摇晃着脑袋,想嘶力竭地喊出声来,但身上太痛了,痛的让她无法再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嘴巴张得大大,最终在不甘中死去……

“哈哈,你不是想让她休息吗?我就如你所愿!怎么样,这是你想见到的吗?你这个小畜生竟然敢向我提条件,这是惩罚!惩罚懂吗!?”

男人仰起头,张开双臂,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宰世界的魔君,歇斯底里却又无端暴怒地疯狂呐喊道:“现在像只狗一样给我爬过来!我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

“不!我要杀了你!”发誓再也不要最亲的人离开自己,只是转眼间便成了最可笑的一幕,这让这个年龄只有十岁心性却有十四五的男孩再也控制心中的那一份戾气,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头像是被激怒的雏狮一般朝男人的身上砸了过去!

一个幼童对于成年人的伤害基本为零,肥胖男人只是伸长腿一蹬便又将男孩踹到在地!他残忍的将插在女孩脖间的匕首拔了出来,如厉鬼一般朝男孩走了过去:“你个小畜生看来真是不想活了,那么大爷我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去死吧!”

男孩的反抗让男人完全失去了耐心,他瞪圆了双眼无视周围众人的反应,举起匕首像是复制此前自己的动作一般朝着男孩的头部就刺了下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蓝芒刹那出现在男人右手并携带着一阵如针扎般的刺痛使其中断了这灭绝人性的攻击。

“啊!是异能者!我是余龙大人家的奴仆!是谁!是哪位大人出的手?!”

手上传来的剧烈痛楚,犹如无数柄锋锐的小刀疯狂地切割着肥胖男人的每一条痛觉神经,每一块肌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疼得几乎要爆炸成浓浆,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忍受的感觉!

肥胖男人的提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在此刻,只有一名面貌冷峻的青年移步走到了自以为死路一条还未从惊恐中苏醒的男孩面前,说了一句让当事人摸不着头脑却让肥胖男人手脚冰凉的语句。

“你……想要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