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多远?又过了多长时间?对于张皓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他只是这么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走马观灯一般看着病毒肆虐后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还有永远留在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

事实上从自己誓言要维护龙鸦那一刻,他就知道与林燕青这种只有蛛丝一般纤细的关系网会断裂

。人家要为兄弟找个说法这无可厚非,但自己却同样有着让龙鸦活下去的理由。一个为兄弟要杀,一个是要为兄弟遗愿而护。到后来除了分道扬镳又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大牛,他被葬在了三明市后的山顶,他不吃不战斗的时候,就喜欢独自站的高高的眺望远方。偶尔和张皓说说家乡的事,讲小时候靠被欺负换吃的,讲他爹如何如何打他。他以前和张皓说过,哪天要死了就烧成灰让张皓呆在身上,张皓问他为啥,他就挠挠头憨厚的来句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这话说完他就被张皓踹了一脚,他又挠挠头问为啥,张皓只是嫌弃的说了句脏,而他依旧抓头傻笑。

后来大牛真的死了,但张皓却没有如他所愿,而是擅自主张替他找了一个新家安顿了起来。

理由当然不是他当初说的那样,杀过人,连血都沾身上过,哪里是怕嫌脏。而是自己走的路短不了,是确实没了理由再让人家跟着走下去,累了,就该歇歇。没必要再把人家当牲口使唤,大牛虽然叫大牛,但却是人。

亲手替大牛填完最后一把土,张皓是终于忍不住了,哭得眼睛通红嗓子喊哑。

那一晚,从不抽烟喝酒的张皓硬是喝了两瓶烧酒。

在坟前吐出了血。

这个原本就沉重的队伍,至此再也没了声音。张皓只是等龙鸦伤口恢复便又重新启程。断鸿、将军、冥鬼跟在后面,龙鸦盘旋上空。只要不是碰见大敌手,张皓都是靠自己独自解决。

就算是弥补吧,当初坐享其成准是让人家保护。这会儿靠自己,就算偶尔受伤但比起那个永远陷入沉睡的大牛来说,也幸福了不止百倍。

张皓就这般靠着两条腿愣是走了上百公里。他明明有展翅足有六米的凶兽坐骑,但却只是任其翱翔于空却不坐。到底是弥补还是愧疚,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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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中,一处偏僻的县城内,张皓被余晖拉长了身影。衣衫褴褛,满脸胡茬,一头垂于鬓角的头发上面还夹着几根茅草,这要换以前弄个破碗蹲地上就能做乞丐。

县城虽小,却游荡了二十几只面容狰狞的丧尸,距离病毒初期已经过了半年之久,这里地处偏僻,肉食本就匮乏,别说进化,就连丧尸的凶戾之气都小之又小

。一个个瘦骨嶙峋,看上去无比虚弱。可即便如此,却不能阻挡它们对于肉食的追求,它们颤抖的挥舞起如枯枝一般的臂膀抓向张皓,喉咙中还竭力嘶吼出叫啸。

张皓苦笑,半年杀戮,进化丧尸死在他手上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种顶多算是炮灰的存在如何能入眼睛,他甚至都懒得动手,只是快走几步便将其甩在了身后。

大概是走到县城中间位置的时候,一声毫无征兆的轰鸣声响起,原本还紧追快赶张皓脚步的群尸们也因此被吸引,张大嘴巴,极力朝远处发出类似于猫嚎似的咆哮。

只见县城远处冲出三辆汽车。尘土飞扬中,绵延成三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一辆大奔、一辆宝马、乖乖还有一辆宾利,具是和平年代数十万起价的土豪名车。以往这三辆名车随便开出一辆,就足够让奋斗在底层中的小市民们啧啧探讨几句。可在如今人命如草的年代,它们甚至敌不过几个馒头。

张皓眯起眼看着距离自己一米处停止的名车,眼中没有一点波澜。

“嘭”

一声粗鲁的开门声后,位于最中央的宾利里面下来一名男人。男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左右,嘴里含着一根牙签,身子斜靠在车边,一副痞子模样。

“我说小子你从哪来的?”过了几秒,痞子模样的男人开口说道。

“那边。”张皓指指身后,满是尘土与胡须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这地方是丧尸的重灾区,别看这里就几个小胳膊小腿的,可你要往前走,越靠近城市丧尸就越厉害。看你这模样,想必也是家里存了不少粮食,前期家里蹲后期没了粮食出来觅食的。大哥好心带你去个不危险又有吃的地方怎么样?

男人言辞虽好,但他的神态、语气却敷衍冷淡,大有不同意也得同意的强横。

张皓不知是真听不出来还是无所畏惧,点点头走上前去,便被男人安排进了旁边的大奔内随后绝尘而去。

末日来临,国家不保。哪里还有法规,这三辆车简直开的肆无忌惮,驾驶员个个将油门踩到最底,偶尔碰见一只拦路的丧尸也是直接冲撞过去,大有玩碰碰车的恶趣味

这车大约行驶了五分钟便来到了一处厂房门口,透过大门悬挂的字体,可以分辨出这是一家运用铆焊技术的修理厂。

张皓跟在男人后面下了车,痞子男拍了拍门,只见从铁门上面开出一个小洞,一个满脸横肉,**上身的光头男人笑骂道:“你个龟孙今天又有收获了?”

痞子男往地上吐了一口,眸中闪烁着残忍,回答道:“什么收获就是一傻子,除了当垫肚的没别的作用了。”

听见垫肚这二字,光头男看向身后的年轻人邪邪笑了一声,可他却看见年轻人没啥反应,而是抬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快要掉下来的牌匾时。嘴角抽了抽,暗自骂了一声真是傻货,便开门让这一行人走了进去。

场子不算太大,除了一块占地百坪的空地之外,还有一处三层小楼。张皓表情木呐,默然不语地跟在痞子男身后。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张皓就赫然看到场内的二楼打开了几扇窗户,然后有几个男女站在窗沿。

张皓视力很好,他能看见那几个男女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涂了一脸,表情恐慌至极,频频地回头哀求着什么,但他们身后的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要啊,大哥,放过我吧,我在这待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以后少吃点、少吃点还不行吗?”一个神色憔悴的女人,发丝凌乱不堪,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惊骇,双手被绳子绑住,就像待宰的可怜羊羔。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选我!你们这群王八蛋!就因为看我不顺眼吗?马坤,老子好歹也为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还记得我身上那刀是为谁挡的不!马坤你个王八孙子,拿老子当肉食,老子做鬼都不放过你!”一个浑身肥肉,衣服邋遢的西装男子激动得满脸涨红,因为暴怒和恐惧,他的海量肚腩抖个不停。

张皓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看到张皓登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难看之极,痞子男不由得回过头,恶狠狠说道:“看什么看,快点走!”

张皓摇摇头,便真的不去看了。只是痞子男没有发现,在他自认为只是软蛋的年轻人眼中,已然折射出一股凛然的冰冷神色

“还真有意外收获啊。”

张皓眼波闪烁,心口沉闷万分。

随后张皓被带进了楼房第三层靠右手边的最后一间屋子门口。

门口处还站着一名壮汉,膀大腰圆,一脸的屠夫样。

“这是新来的?”壮汉铁青着脸对着痞子男问道。

对于壮汉,痞子男好似很是惧怕,就连一直叼在嘴里的牙签也吐了出来,半躬着腰,谄笑道:“今儿是洪哥值班啊,这是我刚找着的,脑子不算灵光,正好用来垫肚子。”

壮汉慢腾腾转过头,看着站在痞子男身后的张皓,眼眸中流露出几许残忍、暴虐。点点头,便将房间门打开示意让张皓进去。

痞子男先朝壮汉道了声谢,而后又成了恶霸的模样,叫嚷着让张皓进去,彻底撕碎了此前在县城内的伪善嘴脸。

张皓丝毫不介意痞子男这出神入化的换脸神功,说实话跟痞子男上车,刚开始只是自己一时兴起,可当来到这里才发现隐隐有些不对。垫肚子和进门看到的那些人有什么关系?张皓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是艺高人胆大?在痞子男眼中那如天神一般守在门口的壮汉,也只不过是张皓手中杀的无数一阶进化丧尸同等级的存在罢了。

对于张皓来说,这不算龙潭也不是虎穴,顶多就算是未成年眼中的夜店,仅仅是好奇罢了。

屋内很安静,没有张皓所想的**oss,也没有磨刀霍霍的屠夫恶霸,有的只是一个女人!

她一头长而飘逸的卷发披在肩上,大大的眼睛闪着令男人们为之疯狂的秋波;瓜子脸上铺着一层淡淡的妆容,化得刚好的眼影,那水水的红唇性感而妖媚;低胸的衣服将她那一对酥胸暴露在外,足以让男人不由的放长了他们的眼球看着。那米白色的衣服将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嫩,而修长,将她那小蛮腰修饰的很是完美。

女人笑眯眯的看着呆滞的张皓,忽然说道:“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