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圆滑的老枪更会做人吧!毕竟八面玲珑的人看起来更能谈得来,而彪子虽然带人憨厚,但是看起来有些迂腐,而且重人平时都是老枪出主意,现在换了个人,却是更让人诧异。

特别是这个投降的主意,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他们并没有那么悲观,也不认为北洋军一定会输,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就在他们对面,不知道多少只枪对着他们,一旦他们有所异动,恐怕就会变成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

“彪子哥你说咋办,我就咋办!”小毛子立马就说道,他没什么好想的,本来因为年纪最小,一直都在彪子的照顾下,如果不是彪子守着他,恐怕参军那会就死了,哪里能活到现在。

马尚射也说道:“我跟着排长走!”

倒不是他怕了老枪,毕竟作为猎户出身的他,单论身手,也并不差,更何况这么多人挡着,老枪那个蛇牌撸子未必能打到他,只是出于神枪手的判断力,他觉得彪子说得很对。

屠夫就更不用说了,拍了几下胸膛,这就表示排长跟着排长走,果然是个讲义气的汉子。

二牛、张顺、柱子、罗圈、宋金子都相继表态,只有许发财踌躇着,不愿意说话。

其实许发财还真就不愧对他这个名字,从彪子嘴里知道危险之后,当即想到的不是怎么保命,而是升官发财,他明白只要这场仗,他能够逃出去,回到北洋军一定会升官,到时候老家那旮旯岂不是自己最大,再混个几年,估计都能上县城娶几个姨太太,这才是男人该过得的日子。

然后他咬了咬牙齿,对彪子说道:“排长!我不是不想跟着你们,只是我不想投降,我想出人头地,让我老娘过上好日子!所以....”

彪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各有志!算了,发财,我也不久不难为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他当然不会对许发财怎么样,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弟兄,曾经一个锅里搅马勺的,现在说出这个决定也只是让大家有个选择,愿意的就带着一起活,不愿意的就随他去。

可有人不会这样想,老枪可不是彪子,那么心善,所以他立马就想给许发财一枪,但是马尚射挡在他身前了,并且悄悄的对他说道:“我来!开枪不好!”

“许兄弟!大家相处这么些年了,这临走你看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不如就抱一下,表示表示哥几个的情谊!”

“呃!”许发财有点楞,心道‘这马尚射不是一直都冷漠似冰的吗?怎么今儿这么客气’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还是上前拥抱。

而马尚射也随之拥抱着他,没有人看见他伸到许发财身后的左手迅速挪动,并且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尖锐处就那样对着许发财背心。

并且他贴在许发财耳边说了一句“兄弟!到黄泉之下别怪我!”就在说话的一瞬间,抓着匕首的左手迅速伸到胸前,右手捂着许发财的嘴巴,匕首就那样朝着他的心脏捅了进去,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尚射正迅速拖着许发财的尸体朝沙包走去,期间更是没有放开捂着许发财嘴巴的那只手。

这一连串的动作不过十几秒,就让所有人为之胆寒,而彪子更是试图说什么,不过在他之前,老枪已经迅速说道:“现在我们讨论一下投降的细节!这样,彪子,你把里面衬衫脱下来,我们拿手扬着,敌人应该能看见我们这里。”

彪子也就没有说话了,迅速从身上扒下那件穿得有点发黄的衬衫,老枪吩咐马尚射和屠夫站两边,自己和彪子一起站中间,并且迅速朝着桥对面走去。

毋庸置疑,马尚射的那一系列表现已经赢得了他的信任,要知道自己当时如果开枪的话,势必会引起不好的影响,有可能招来远处的北洋溃兵,从而影响自己的计划,而且不管怎么样,枪声都会传到对面,引起敌人的更加重视,或许在他们还没到对面的时候就被击毙了。

而其它人更是没话可说,看老枪的表现以及彪子的无语,显然,这次计划的组织人和策划人都是老枪,而他们只是顺带的,如果不想死,只能按照老枪说得去做,不然他们就是下一个许发财。

三分钟的功夫,他们已经快接近桥对面了,不足两米,越是这样,他们越紧张,就连老枪的手心都满是冷汗。

桥对岸福建陆军侦察营阵地。

王天翼自从炮击开始时,就一直拿着望远镜,并且朝着对面盯着,可以说全神贯注观察敌人的动向。

而北洋军桥头部队那些人的动作更是被他们收入眼底,包括北洋军聚集在一起开会,然后其中一名杀了另一名,之后所有人朝着自己这里走来。

但是他很好奇,究竟这群北洋军想要做什么呢?这当然牵扯的不只是他一个人,还包括阵地上两百来名福建陆军士兵的心。

“连长!敌人快接近我们这里了,我们要不要把他们马上击毙!”一名着急的说道。

“不!再看看!”

现在就开枪,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且让北洋军对这里有了防范,为了这么一只十几人的小部队,不值得。

王天翼想要再看看眼前这群人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他们以为这里没人?或者说就凭他们这几个人过来端了我们?那他们不是一群疯子就是一群傻子。

“排长!敌人怎么还没有人出来呀!难道他们都不在?”

越往桥头走,北洋军众人心里越慌,周围乌黑麻漆的一片,虽然桥那边自己阵地能够受到敌人照明弹的部分影响,可这里那些光似乎被河水吸收了。

这边一点都看不见光,四周更是一片寂静,别说青蛙叫了,就是虫叫都听不到。这不仅让所有人心里在打鼓,究竟有没有敌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