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东厨房时,白蔻正在忙于安排人手专门给四少爷烧一顿丰盛的生日宴,大家听说二位少爷现在都是少年举人,老太君和大夫人赏全府,这个月每个人能拿三个月的月例,高兴得欢呼雀跃难以自制。

曾珠接下白蔻后面的事情,把她赶回钟鸣院去。

顾昀在荣恩堂受了祖母手下人的道喜后,就赶回了自己院,他的丫头们也已经先后在少爷面前磕过头道过喜,就差她这个代管事迟迟不回来。

白蔻匆匆走进正院,在卧室外间寻到还在兴奋激动地来回踱步的世子。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世子今日桂榜第三,明年必定杏榜桂冠。”白蔻甜笑着迈进室内。

“你这张嘴就是会说。”顾昀转过身来,勾勾手指让白蔻上前,双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你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能饶了你这半天不见踪影的罪?”

“哪有半天,不过才一小会儿。”

“顶嘴?”

“这不是怕万一喜报回来,只有二少爷中了,您没中心里难过,所以婢子提前躲远点嘛。”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顾虑周全?”

“这是婢子应尽的本分。”白蔻低眉顺眼浅浅微笑,一派温顺乖巧。

顾昀顿时又被白蔻这卖乖的模样憋出一肚子郁闷。

“你就调皮吧。”顾昀抬手又捏白蔻的鼻子。

“世子有空跟婢子闲聊,还不如去换衣服,贡院的喜报应该要出发了,大老爷还在官署,您要去前头接报打赏。”

“行行行,更衣。”

顾昀转身往卧室走,白蔻招美轮美奂带今日轮值的于一梅和杨叶儿进去侍候,那姐妹俩前两天就回来恢复当差了。

才更衣出来,大夫人也正好派人来送赏钱,请世子去前头坐镇,等喜报来家。

顾昀带了白蔻就往前面正堂走。

歇山顶的正堂白蔻只在宣旨的那天来过一次,还是在后头茶水房,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站在大厅里,看着世子顾昀坐在家主的正座,接受大管家等人的磕头道喜,举止沉稳,仪态从容,还真有几分成年人的气度。

白蔻替少爷给正堂里所有下人挨个打赏,磕了头的都有份。

没多久,二少爷给老祖母磕了头后也过来一块等着,兄弟俩互致恭喜,大管家等人又向他磕头道喜,二少爷同样单赏这些高级奴仆,出手也是相当大方。

贡院出来的喜报分了几路,按照距离远近一家家走,天水坊离皇城近,喜报在巳午之交的时辰到了府外,家丁们欢天喜地地将报喜的人迎进正堂,收下大红色的喜报,白蔻给他们每个人都下了重赏,喜得对方说了几箩筐的吉祥话,高高兴兴地告辞出门去下一家。

前头的事了,哥俩各回各房,白蔻吩咐了丫头们侍候少爷,她又往东厨房去,今天这大喜日子,有道菜她要亲手做。

午饭时间,来拿食盒的各房丫头多提了一个食盒回去,那个食盒里装了一道用秋笋做的造型菜,菜名节节高升,寓意金榜提名节节高升,老太君和三房老爷夫人以及过生辰的四少爷都有一份。

这道菜吃得主子们都很高兴,大夫人直接下令,几日后府里的庆祝宴还要再上这道菜。

吃过饭,稍事午休一会儿,二位少爷沐浴更衣出门谢师,先去族学拜谢夫子,然后再转去迎天府和学政府,晚上迎天府还将为新举子们设宴,在那种场合下人人都要多喝几杯。

像晔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自然早有准备,随少爷们出门的侍卫在迎天府的宴席开始后就将少爷们的马匹牵回家,换马车去府衙等着接人,京城夜晚的宵禁今日会为举子们破例,哪怕三更半夜游荡在京城大街上,被人盘查时只要出示喜报就会被放过。

顾昀和顾景在宴席上都见到了好几个熟识的朋友,好友一块中举自然心中高兴,喝着喝着就喝多了,从小习武的顾昀都醉得下盘不稳,走路打跌。

宴席散场后,家里有车来接的公子哥儿纷纷被家下人搀走,庶人举子走不了的就安置在府衙里,等明早酒醒了再走。

白蔻看到被侍卫搀回来的顾昀,已经醉得不识人了,赶紧指挥丫头们将少爷放在凉**,用热水给他擦身敷脸灌醒酒汤,等他清醒点了并且确认他不会醉吐,再将他弄回**好好睡,并让美轮美奂她们六人轮流值夜,严防他睡梦中突然呕吐引发意外。

第二天,亲戚朋友家道喜的贺礼就纷至沓来,自家少不了也要发出去一些,宫长继和贺家利都榜上有名,这都是要送贺礼的。在他们相熟的圈子里,排名最好的还是顾昀,前两名是来自直隶的书香门第,不过整张头榜里面都是世家子弟,或是王公或是官宦或是书香,庶人举子都在第二榜及以下。

二夫人也一身劲儿地行动起来,让家下人拿着前十的名单出门挨个打听,这些人里面还有没有适龄未婚男青年,要是能和别的书香世家联姻也是好的。

三小姐坐在家里羞涩得不行,期盼着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顾昀睡到快中午了才悠然醒转,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室内明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又转头闭眼,随即涌上来的口苦头疼反胃让他哼唧了两下,却又懒洋洋地不想爬起来。

没一会儿,顾昀感到有人来到自己床边,将自己翻正躺好,并在床沿坐下,握着自己外侧的手用力的揉压虎口,胃部的不适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世子醒了,打热水来给世子梳洗。”

听出是白蔻的声音,顾昀翻转手掌轻轻握住白蔻的手,另只手搭在自己额头上遮着光线,这才慢慢重新睁眼,却见白蔻一脸严肃,抽手出来,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眼神不对焦,世子您还在醉酒中,一会儿喝点粥,再喝一碗醒酒汤。”

“不好喝。”顾昀转过头,不想眼睛对着窗户,但他的手还搁在白蔻腿上。

“甜汤或醒酒汤,您选一样。”

“甜汤。”顾昀权衡了一下,醒酒汤更难喝。

“好,婢子这就去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