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平淡地又是几日,眼看着本月十五关饷的日子到了,严伯给白蔻写了纸条,要她那天一早过去领冰窖众人的月例。

美轮美奂也跟白蔻讲好,要她留在文菱院跟着她俩走一遍,所以她提前一日跟曾珠请了假,次日大家送了少爷出门后,白蔻煎了几根小香肠,切片后用辣酱一拌,装在有盖的铜碗里就先奔了严伯那边。

公中下人的月例由账房直接发到最大一级的总管手上,再由总管分发给手下的管事,管事们再发给各个人。

厨房库的月例得等库房代总管派人送过来,所以不用急,严伯吃着辣肠喝着小酒,跟白蔻闲聊天,别提多惬意。

整个厨房库里有月米的只有严伯和白蔻,白蔻做冰窖执事才半个月,所以今天她领不到执事的银米,只能领上个月晋三等厨娘以来那十几天的月例以及先前过节时的节赏。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开始领薪水了。

严伯把那足有大半碗的小香肠都吃完了,库房代总管总算是把月例给送来了,点数无误签字认可后,严伯让白蔻自己数出冰窖众人的月例,赶紧去发完了事。

冰窖的媳妇子也是这个月新来的,所以只有水三婆一人领月例,就为这点钱白蔻等了一早上。

白蔻用手帕包了水三婆那一贯钱,收拾了吃完的铜碗,抬腿就先回了文菱院,放下铜碗又赶去冰窖把钱给了水三婆,然后再回文菱院忙这一头的差事。

老太君和三房兄弟,每房每月总额多少都有定数,在大夫人的主持下,现钱和实物直接送到老太君和三房夫人们手上,再由夫人们自行分发。

大夫人要兼顾着老太君那边,帮她把下人的银米发下去,而夫人自己膝下如今只就两个儿子,小儿子还跟父母同住一个院子,所以庞妈妈带人扛着东西往文菱院送一趟就完事了,转身回到己诚堂再给丫头仆妇们发银米。

美轮美奂明知白蔻可能会在厨房库耽搁一会儿也不愿意提前发了丫头和素婶的月例,非要等着她从冰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才把随东西一块送来的一份清单给她,让她站在边上对数。

白蔻捏着她的钢笔,美轮念一件,她在单子上找到对应的就勾一笔,应一声,然后美轮再接着念下一件。

闲着没事的丫头们都来帮忙,将各类物品分类归置,等对完数就好直接放到该放的地方,不用再重新整理一遍。

所有物品和数量都对上数之后,才开始给各人发月例,每个人拿的钱数都在单子上写着,照着给就可以了,白蔻也拿到了她自己那份。

发完月例后,美轮拿了一串钥匙依次打开东厢三间屋子,将这些物资分别放进不同房间的不同箱笼或柜子里,白蔻看到有个专门放笔墨纸的多层箱笼差不多都塞满了。

“看到了吧,为什么少爷会把他的文房分给你用,他每月份例就有这么多,一个人根本用不完。”

美奂把箱笼里的各种盒子拿出来放进去,整理了又整理,终于把这个月的份例塞了进去,还跟姐姐嘀咕下个月得要几个新箱笼才行。

美轮挑着眉梢看白蔻,白蔻连连点头,“我一会儿回屋就记下来。”

“白蔻,少爷还有一些去年的信纸没有用完,放着也是放着,再放下去纸都脆了,你留着写笔记也挺好的,让箱笼也空一空。”

“行啊,给我吧。”

姐妹俩突然促狭一笑,白蔻顿时感到哪里不妙,接着就见姐妹俩走到房间深处,合力拎出一个锁着的三层箱笼,从笼眼看进去,里面塞满了一样的盒子。

“这一箱都是去年用剩的信纸,归你了。”

“不用这么多吧?我得用到什么时候去啊?!”

“你不要就没人用了,少爷过了年就用新的,一年年老是剩东西,这要不是因为我还能写几个字,少爷才说留给我用,我屋里没地方放才暂时放在这里面。”美轮把箱笼往白蔻脚边一放,“好了,现在是你的了,拿走吧,不用记账。”

“一盒是一刀,一百张左右,你慢慢用。”美奂咯咯笑着,“每一层都码了十二个盒子。”

“错了,我三月份从里面拿了一盒,不过只用了一半,回头那半盒也送你屋去。”

“美轮姐,你不用弄得好像明天就要出嫁所以今日要清理东西似的,那半盒你还是留着自己写写算算吧,这一箱也够我用到明年去了。”

被白蔻这一顿戏谑,美轮脸色微红,找出钥匙解开箱笼上的锁,抬手招外面的丫头子把这箱笼送白蔻房间去。

忙活了好一会儿,放好了物资,把现钱锁进了三少爷卧室里的一个大箱子里,这才全部都收拣好了,众人都累出一身汗,纷纷去花园井边洗了手,再去小厨房找点喝的,然后就差不多是该准备午饭的时间了。

白蔻像个大师傅似的端坐桌边,只用嘴巴指点着丫头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尤其重点调教美轮,这还是白蔻第一次有时间这么正儿八经的教她俩姐妹烧菜。

锅烧热放入猪油,准备炒几个青菜,美轮把菜倒入锅中手握炒勺翻炒的动作看上去有模有样,这半个月来,虽然白蔻几乎没有时间调教,但素婶显而易见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起码这对姐妹度过了害怕溅油的新手难关。

吃完了午饭也轮不着白蔻洗碗,她一抹嘴巴回屋午休,起床后才坐在桌前,照着月例清单认真地在账簿上抄了一遍。

白蔻早把前四个月的账簿研读完了,知道怎么记账才是正确格式,刷刷刷地抄完后,白蔻找出一张新纸记下添置新箱笼的备忘。

丫头们给她抬进来的箱笼,白蔻把它挪到了桌子与卧室门之间的墙角里,她这整个房间也就窗下能放点东西。

与窗相对的墙下是床,床头靠墙那一侧摆了衣柜和衣箱,床尾靠墙是盆架衣架和屏风,幸亏窗下的桌子并没有抵着两边的墙,留出的空隙就用来随时摆放杂物,但那些装满了小菜和酱料酱汁的小罐子只能摆在厅堂的桌上,那里是唯一阴凉避光的地方,毕竟西厢正对着上午的太阳。

想来想去,白蔻大胆地在备忘上添了一笔,给自己加几个置物架,哪怕要她自己出钱买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