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挺乐观,其实也有看不见的难处,白蔻这个总掌柜今年内一定要想个办法来解决,不然纺织工场建起来了也无法开工生产。”

顾昀叹口气,又抓起酒杯抿上一口,皱着眉头,一副遇到难事的头疼模样。

“什么难处?会这么严重?”石天珉的思路牢牢地跟着顾昀。

“原料啊,皮棉和棉籽,农场提高了收购价,可还是没收到多少优质皮棉,原料渠道在人家手上攥着呢,直接就能掐死我们这刚起步的小生意。”

“皮棉纺纱,棉籽要干什么用?”

“种菌子的原料,就像配花土一样,种菌子也要配土。”

“看看看看,菌子配土的配方都弄出来了,还敢说菌子不好种,我要再信你满嘴鬼话我就不信石。”

“好好好好,菌子的事算我瞎得瑟,但这皮棉真不是我胡说,我是纺织行业的新人,我没有原料渠道,今年要建纺织工场,白蔻要想办法多方开拓优质原料的来源,我们现在急缺一切纺织原料,从皮棉到染料,都缺,谁能大量供货,谁就是我们的一级原料供应商。”

“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工场都快要在建了,原料在哪都不知道?!”石天珉瞠目结舌。

“这不是盘算着有一年的时间弄这个事嘛。”

“其他的股东们呢,他们也没这个渠道?”

“就是没有啊,要不然我们还愁什么。”

“可是我记得他们谁家也是自己有纺织工场的啊。”

“是有一家,可他们的原料用量少啊,他们的坯布都是卖到民间市场,一年挣个几千两就完事的小生意,直接掌控棉田的一级原料商哪会和这种生意规模的下家做生意?是不是?”

“看看,先说自己是小生意,这会儿又说人家小生意,真不谦虚。”

“要是我的谦虚能换来我想要的原料,我绝对谦虚到尘埃里去。”顾昀讲得口渴,抓起茶壶倒了杯茶一口一口慢慢啜着。

石天珉一时也没吭声,他在想自家还有哪些生意渠道,能不能搭上顾昀这生意。。

顾昀见石天珉这沉思的表情就知他动心了,以大公主府的现状,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何况给予这个机会的还是他最信任最可靠的朋友。

“你对原料商的要求太高了,人家也不知道你的新工场是不是真的吃得下那么多原料。”

“这么说,你有认得的人?!”顾昀兴奋了,眼睛瞪得溜圆,要是石天珉真有优质渠道,他很乐意与他重建生意关系。

“我印象里好像有,但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要回家问问。你各种原料都缺?”

“我实话告诉你,现在我们手上只有一包叫墙下红的花种,这个花是南边常用的红色染料,而在农场的环境能不能种出来我们心里都没底。”

“我真是佩服你们了,你这根本就是除了一个工场,别的生产原料都没有嘛!”

“对啊,就是什么都没有啊,你要是有空帮我打听打听,只要跟纺织原料有关的都行,染料也要,但一定要优质的。”

“行啊,我帮你打听一下。”

“你要是能帮我牵线搭桥,我给你掮客的抽头。”顾昀拿起酒壶给两人满上,“但你是知道白蔻的,一旦纺织工场生意起来,她绝对不会再通过掮客采办原料,尤其是抢了别的皇商生意后,她会第一时间与他们用惯的原料商达成合作意见,那时你就被踢开了。”

“我知道,掮客要赚一笔,本钱增长,货物售价又不能随意抬高,这中间利润减少,搁在哪个商人身上都受不了,小商人没实力换原料商,大商人一旦有机会必然迟早要甩开中间一层层的中间商,尽可能地与源头接触。”

“所以你悄悄地帮我问问,那些现成的原料商愿不愿意跟我们做生意,然后你从中看看有没有你能利用的机会,给家里多赚点钱,你现在是顶门立户的男子汉,家里有起色,将来也好说亲事,对不对?”

“亲事?这太乐观了,就我家现在这样子,谁家舍得把闺女嫁给我?不怕哪天又出事受连累?我妹妹改嫁都不容易,更别说我自己娶少夫人了。”

“啧,你家这倒霉事还真是飞来横祸,我们在大成府买良为奴,碰到你舅舅也在,李大学拍他马P送他几个美女享乐能算什么事儿?何况他送的都是处女,你舅舅豫王染上脏病这事绝对跟李大学没关系,他是你家的下人,还能坑你舅舅不成?这事还没弄明白呢,杨思远父子俩又掺和一脚,硬是搞出一桩诬告官司来,最后朝廷一彻查,杨思远流放,杨宓革除功名三代不许科举,这对父子俩就是个丢人现眼的货!你这些天琢磨过没有?这场官司一打完,大公主府就开始走了背运,你想想,封禁大门是不是就在官司之后?”

“没错!”石天珉重重一拍桌子,脸上显出怒意,“杨思远那对父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证据都没有核实清楚,就敢对朝廷信誓旦旦,不但害了他们自己还连累我大公主府,我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等等等等等一下……”

“你怎么结巴了?”

“去你的!”顾昀扔个白眼,“我是提醒你,现在有个尴尬的局面。”

“什么局面?”

“杨宓是我堂妹夫,顾婵怀孕了。”

石天珉刚提起来的怒意因为这句话一下子就泄了气,扔了筷子,抱手靠在椅背上。

“那现在怎么办?他坑我家这笔账我不能不算,不然我这个做儿子的没脸跟家人交待。”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个尴尬局面。”顾昀摆出一脸为难的表情,“你要收拾杨宓,我要保护我堂妹,我们俩又是好哥们,我不能阻拦你找他算账给家里报仇,可我更不能眼看着顾婵受委屈,你知道我那二婶是敢在王府撒野的人,她要是发起疯来真受不了她,我还得忌惮她那一头。你说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是啊,你也有你的难处,你是世子,下一代族长,照顾家人是你的义务。”

石天珉心头烦闷起来,坐直身子拿起酒杯仰脖又是一口。

“为个杨宓让我们哥俩翻脸,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