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盲点

王立德第二次醒过来,是几个小时之后。

期间我看了一下几次高任和李香,都和前面一个样,叫不醒,但是袁瞎子说他们俩的情况很诡异。

从情况来看,他们的魂魄都没有离体,按理说不会沉睡不醒,可这状况,又的确无法解释。

而相对于他们,我心里对王立德的话更加在意。

他为什么那么害怕我,还让我别杀他,难道说是有人陷害我?

我不知道,现在村里只有我和袁瞎子两个好端端的人,要说怀疑,我只会怀疑他,可仅仅是怀疑,我也不能挑明,不然谁都不好做人。

而且我妈也消失不见了,这都大半天了,我心里原本的平静也慢慢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焦躁不安。

王立德第二次醒过来,神识清醒了一小会儿,随即就又晕了过去,唯一没变的,是对我的惊恐。

袁瞎子问我:林娃子,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他这么怕你?

我摇头说不知道。

袁瞎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阳坡村这次要是还能挺的过去,那是福大命大,林娃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听了便怪我多嘴。

我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袁瞎子竟然也开始这么犹犹豫豫的了?

袁瞎子一本正经,说:不是犹豫,是事情太重,我明说吧,今儿个半天,从遇到你到现在,我感觉你身上的阴气在不断加重,让我有一种感觉……

袁瞎子欲言又止,几句话听得我心里很不自在,问他,你有什么感觉?

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告诉我:感觉你也不像个活人,倒像个死人!

我的确没想到他竟然会冒出这句话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像个死人,你说话也不经过脑子。

袁瞎子没反驳我,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爱听就听不听算求,我也有一些小法子可以让你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可以找一面镜子看看,到时候就知道我的话在不在理了,当然,看不看是你的事了,你不喜欢,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说了这几句,袁瞎子就走进屋里,找了条板凳自己坐下了。

我心说这老不死多半是在骗我,我信他干嘛。

但心里却又总是放心不下,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咋办?而且,前几天高任也告诉我,说我印堂发黑,让我小心着点。

这么一想,我最终没架住自己的心理,还是走进屋,决定照镜子看一下。

屋里有一个三门柜,上面镶嵌着一面大镜子,我走到镜子前面,抬头一看,立刻呆住了。

我不确信镜子里面的人是我,甚至觉得我他妈是站错了地方。

可当我忍着心跳看了几眼之后,我终于确定,镜子里面那个眼眶凹陷,双眼无神的人,就是我。

果真如高任说的那样,我眉心聚集了一团黑气,脸色蜡黄,活像个将死之人。

袁瞎子没说错,那么我身上就的确是聚集了大量的阴气,我唯一能想到的结果,就是双生阴魂,以及我体内的尸毒。

我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心情从一开始的惊恐,苦涩,慢慢平静下来。

走出房屋,袁瞎子问我看了吗,我没理会,只说我要出去看看,就这么待在屋里,只怕一辈子也找不到结果。

袁瞎子叹了口气,说到:出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林娃子,这事情早在三十年前就注定了,凭你现在的本事,根本改变不了,唉……

我停下脚步,什么叫三十年前就注定了?

袁瞎子叹了口气,说王建军应该告诉了你三十年前有关蛤蟆包的事情,那我问你,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初那三个消失了的人,是谁动的手脚?

我摇头说没有,当初王建军说他这些年调查过,有些眉目,但并没有告诉我。

袁瞎子说这就对了,他没告诉你,是因为他骗了你,害那三个人的人,就是他自己,从那时候起,其实阳坡村这场劫难就注定了。

蛤蟆包,杨树林,白虎血口,这些东西你肯定都有了解了,那加在一起是什么东西?我袁瞎子比不得堪舆之术能谋算天下大运的人物,但也不傻,王建军这几十年,给阳坡村下了一个大局,他的野心,可大得吓人。

我问袁瞎子,照你这么说,那他该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可他现在死了,而且还是被你杀的,你觉得你的话我会信吗?

袁瞎子点头,说这也正是我想说的,我本以为这么大的一个局,他肯定会留下很多后路可退,但事实是他死了,当初能那么轻易了结他,我也没想到,可这几天我转念一想,就觉得古怪。

以王建军的本事,就是死也不会这么容易,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是自己放弃了,而能让他放弃自己,背后肯定还有我所不知道的人或事,这些人或事,或许才是现在阳坡村里的事情的始作俑者。

我并没有相信他,也没反驳他,猜测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让人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但也会让人误入歧途,不确定之前,绝不能轻易下定论。

我还是坚决要出去看看,袁瞎子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执意要这样,那我也出去一趟,两个人分头行动,总比一个人知道的多。

我没阻止他,在家里找了个手电筒,拿上手机,就出去了。

其实我也没有个具体的目的地,我心里想的是,如果阳坡村真的是被人布了五方五鬼的局,那如果我将连接几大风水之地的阴煞之气切断,是不是就可以解决了。

而在周围这几个地方,想来想去,我觉得蛤蟆包似乎最好下手,比较容易,所以准备先去那里看看。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我感觉越往下走,雾就要淡一些,心里涌起一丝希望。

“谁?”

还没到蛤蟆包,我的脚步就顿住了。

白雾之中,我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从前面跑了过去。

这条路正在门口包下面一点,那人影往东边跑出去的,不远就是洞子沟,我停留了几秒钟,拔腿就追过去了。

使出全身力气跑了好一阵之后,我终于确定,我没有看错,前面的浓雾之中,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只不过越往上走雾越弄,要是追不上,肯定就看不到了。

一阵狂追,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四爷的房屋旁边,也在这个时候,那人影不见了。

我心里猛烈一跳,立马停了下来。

四爷?我想到了那天晚上四爷把我从白雾里拉出去的情景,难道说,这人影会是消失了这么多天的四爷?

我半是惊恐半是惊异,走进了四爷的房屋里。

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四爷已经不在了。

我壮着胆子喊了两声:四爷,四爷是你吗?我是子林啊。

声音在屋里回荡,将我前面的白雾震荡的一阵小范围的波动,但回答我的,只是出奇的安静。

我找过了正房厢房,都没有找到人影,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就在我纳闷儿的时候,我想到了四爷柴房里不是有个通往洞子沟的地道嘛,这里都没有,难道在那里?

我快步到了柴房里,摸索了一下,将屋里的电灯拉亮了,随后走到挡住地道口。

挡住地道口的木板安然无恙的放着,但是我看到周边却有好几串凌乱的脚印,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就将门拉开了。

地道里没有雾,我滑下去的时候发现,那一段斜坡光滑了一些,但是斜坡底部却有一层细灰,在农村长大的人很多都玩过,把泥巴从斜坡上往下倒,最上面的一层肯定是最细的泥沙,眼前的场景让我相信,这地道肯定不止一个人来过。

我打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没走多久,前面果然就出现了一道人影!

我喊了一声:前面的人是谁?

没人理,那人直愣愣的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

我又喊了两声,还是没回应,心里有些不自在,就慢慢走过去看个究竟。

走到那人身边,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理我了,因为他当初我在杨树林发现的王立德一样,陷入了沉睡之中,用袁瞎子的话说,就是三魂七魄都离体了。

而且这人我认识,李禹,老李家的人。

我绕过李禹,手电筒往前一照,却发现前面还有一个人,走过去一看,也是村里的。

我心里大惊,急忙绕过他往前看,只见前面依旧是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接连绕过好几个人,都是如此,我突然间想到,这条地道这么长,能不能装下村里那么多人?

一条显然不能,那么两条呢?这里有一条地道,袁瞎子家里也有一条,而且那条更长,只要距离合适,绝对可能!

想到这里我心脏一阵狂跳,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两条地道的作用,似乎早就被人算计好了,这么做的人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出。

可这两个地方,一个在四爷家里,一个在袁瞎子家里,要说袁瞎子干这种事我心里能接受,可四爷……

我手里握着手电筒,脑子飞速旋转,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从我回来到现在,村里怪事不断,我怀疑过很多人,但的确从来没怀疑过四爷,可正如高任说的那样,如果有人利用你的心理弱点,那岂不是很容易就把你骗过去了?

四爷在我心里,显然能做到这一点。

我想的心里一凉,僵在原地。

这时候我感觉脖子一凉,一只冰冷异常的手悄无声息的从后面落在了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