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战争的惯例,胜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战败一方。

——盖乌斯·尤利乌斯·凯撒(古罗马独裁者)

看着昆图斯突然低落的情绪,奥斯卡自然知道他又想起来老西庇阿的战死;奥斯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昆图斯,只能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过,对于昆图斯说出的老西庇阿当年教导他的话,奥斯卡却是不得不称赞道:

“老西庇阿将军果然不愧为共和国的征服者阁下啊!这样一番话才是真正的为将为帅之道啊,为将者谁都知道知己知彼这句话,可真正能够理解这句话的又能有几人呢?做到的更久只有寥寥数人了。知己知彼,知己乃是知彼之基础啊;昆图斯,你能做到这一步,想必老将军在天之灵也可以为你骄傲了。”

奥斯卡不算奉承的溢美之词并没有让昆图斯的低落情绪有所好转,反而让昆图斯情不自禁的说了这么一段话话:“我哪里值得父亲大人骄傲啊,在我自己没有担任军团长之前,父亲命令我在罗马城的大街小巷里待了整整五年;在这五年里,我从事了罗马城的各种职业,包括我曾经一直认为的下贱行业。

所以,当时我不仅没有感激我的父亲对我的培养;反而一直在心里恨着我的父亲。恨他不给我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机会,恨他逼我做哪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更恨他让我沦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可是,终有一天我自己做了罗马的将军,担任着军团长;那时候我才明白了父亲的深意。

那个时候我因为年轻气盛也没有向父亲坦白自己当年的不懂事,更没有向父亲当面道歉;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决定正式向父亲道歉了。原本我是打算在这次十拿九稳的第三次布匿战争获胜后正式向父亲道歉的,结果我却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向父亲道歉了;是我对不起他……“

说到这里,昆图斯已经开始泪流满面了;看着悲伤不已的昆图斯,奥斯卡的灵魂深处也变得悲伤起来。奥斯卡知道,这是属于’真正的奥斯卡‘的情绪;是对于自己逝去父亲的缅怀和思念。奥斯卡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这种情绪了。只能任凭眼泪流出自己的眼睛;这一刻,奥斯卡的心里想起来的是自己在原先世界中的父亲。

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再说话,都在彼此思念着自己的父亲;最先醒悟过来的,还是心理相对比较成熟的昆图斯。看着失神的奥斯卡和他脸上的泪痕。昆图斯以为奥斯卡也想起了他战死的父亲;于是,昆图斯带着歉意道:“非常抱歉,我不该提到这些东西的;是我失态了。我们继续再说罗马的事情好吗?”

奥斯卡被昆图斯的道歉打乱了心神,只是机械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他的建议;脑海中却依旧满是父母的影子。昆图斯知道奥斯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心情说话。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曾经的罗马王国在扩张中吸纳了诸多的附属城邦,就是我们现在称之为行省的地区;其中有南方的希腊后裔、北方的伊特鲁里亚后裔。他们来自不同地域,操着不同的语言,拥有不同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在管理这些被征服民族的过程中,罗马人逐渐改善了他们以城市为基础的生活方式。

被占领地的贵族发现罗马人尊重他们的信仰和风俗,便很顺利地接受了罗马公民的身份。他们也学着罗马人,开始喜欢在豪华乡村别墅享乐,这种别墅的规模一般是大型农场中心建筑的两倍。在罗马人到来之前,亚平宁半岛的南方三省早已经完成了城市化进程,而北方两个行省的城市化是由罗马人奠基的。

开始是军事殖民地或是军营。围绕这些军事设施,平民逐渐定居下来。部落被鼓励定期在那里逗留,罗马人为他们修建的娱乐设施很快把这个人为的中心聚居区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被征服的伊特鲁里亚人完全被罗马人同化了,甚至在炎热地区的上西西里人也热衷于乡间别墅式的生活方式。

共和国的著名历史学家塔西陀,既陶醉于罗马共和国的骄傲,又鼓吹他从来没有说明白过的政治自由。他这样描写罗马化的上西西里:‘那些拒绝学习罗马语的人现在已经流利地使用拉丁文了。我们民族的服饰成为时尚,到处都能看到托加袍。上西西里人逐渐沉湎于罗马人创造的享乐方式:在拱桥下闲逛,去公共浴场和高雅的娱乐场所。这些天真的人还把这当作上等人的生活方式,其实那只是设法奴役他们的一部分。’

罗马人发现当地的一些权贵热衷于这种生活方式,于是不仅为他们带来都市生活。还乐于实行寡头政治,使这个地区处于被罗马化的贵族在内的精英分子的统治之下,这样他们就可以轻易地干预这些城市的政务了。每个罗马共和国的城市都有自己城市的元老院和地方总督,他们兴建公共建筑。并用华丽的词藻记载下来,表示他们以自己的城市为荣。

在共和国刚刚建立的时候,罗马城的市民也是农民,他们能文能武,很像勤劳的辛辛纳图人,吃苦耐劳。勤俭节约。他们喜欢过着男耕女织的自给自足生活。如果共和国需要,他们也会放下犁头,拿起武器,保卫家园。当和平再次来临时,他们又会解甲归田,过起田园生活。

他们这种生活理念超然理智,接近最虔诚的神徒;不仅拒绝奢华,拒绝享受,更不接受安逸。他们使用原始的工具,从土里刨食,深知种地艰辛,提倡节约,反对铺张浪费。后来,随着罗马大规模的对外扩张,国家日益强大和富有,这片安静祥和的乐土也发生了改变。但在罗马人看来,乡村依旧忠厚纯朴;当时的罗马人并不十分看重金钱,他们认为拥有了土地就会获得金钱和地位。

连年的战争也使农业地位发生改变,与迦太基和其他敌人之间的厮杀讨伐给罗马共和国带来了严重的恶果。天灾**使得作物严重歉收,富有的商人们纷纷建立起大庄园,并由法庭的监护官进行管理。大批奴隶在庄园里劳作。大规模的生产和廉价的劳动力,使大庄园在与小生产者的竞争中处于有利地位,很多小生产者也因此破产,从而大庄园可以继续得以扩张。

然而。随移民一起定居他处的农民和佃户却能幸免于难。随着共和国人口暴涨,人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饱和,大庄园因此找到了稳固的粮食、橄榄、果酒、蔬菜和其他产品的市场;虽然进行大规模生产,可还是不能满足剧增人口的需求,各地都在对农业进行改革。以此来解决各个城市居民的温饱问题。

有些罗马人对经济并不感兴趣,他们更喜欢那些远离喧嚣和夏日酷热的田园生活:红红的野樱桃、疯长的野梅树、高大的橡树、冬青等洒下阴凉,还有如云般的羊群,这些都给罗马人一种田园风光的意境。

一般而言,在大庄园中都会有一个很大的工作间,里面装备齐全,有打谷场、粮囤、油料果酒榨取机、酒窖、马厩、牲口棚,还有监工和奴隶居住的房子。在有些大庄园里,庄园主的住宅和工作间是分开的,这样庄园主就可以把工作都交给监工。从而轻松自在地享受快乐。庄园中的纪律是严格和苛刻的,拼命干活的奴隶的邻居是作威作福的富人。

有一个现象应该值得我们注意,现在许多乡村的罗马农民认为,城市就是精神危机产生的温床,那里娱乐名目繁多,集市和节日期间的娱乐活动尤为丰富。很多农民喜欢在剧场看表演,看上了瘾,大忙季节都不想下地干活。许多农民甚至迷恋狎妓、吃喝、沐浴,无心下田劳作。“

至此,昆图斯便在奥斯卡的示意下结束了自己的叙述;奥斯卡早就在昆图斯的叙述中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神。所以。当昆图斯说完这些的时候,奥斯卡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的意思是,现在罗马上下盛行的浮夸享受之风其实就是当年罗马人的先祖们创造出来腐蚀敌人的工具吗?”

“不错!现在我们知道的所有奢华享受的娱乐活动都是当年我们的祖先创造出来腐蚀敌人社会精英的工具;可惜,后来随着共和国的一步步扩张和数百年的和平时光。让这些控制敌人的良策成为了罗马人自己腐蚀自己的毒药。不仅仅是罗马城里有大量不思进取的无业游民和贫困家庭,整个共和国都遍布着这样的人。”

“难道就没有办法解决他们吗?留着他们的存在,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成为整个共和国最大的包袱;难道共和国历史上就没有雄才伟略的人物可以看出这些人带来的隐患吗?这些人就靠着元老院的救济和别人的恩赐过日子,一旦有一天共和国无力支付他们最起码的生活物资之时,他们就会成为共和国最大的麻烦!他们才是共和国真正的心腹大患!“

奥斯卡的激进之言让昆图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奥斯卡。你以为这些问题只有你我可以看得出来吗?不说其他人,就是元老院的元老们大部分都可以看清这些人的危害;但是,谁也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你知道罗马城有多少这样的人吗?罗马城的总人口不过两百余万,其中这些人就高达三十余万。

整个拉丁行省四百余万人口中,无业游民和贫困无地无产者高达五十余万;不算已经被汉尼拔占领的上西西里亚行省,剩下的共和国六大行省总人口大概在两千万左右,这其中无业游民和贫困无地无产者总人数不会低于两百万!这两百万人中,即便是除去老人、小孩、妇女,最少还有将近四十万的壮年;谁又能轻易改变现有政策呢?“

昆图斯的解释让奥斯卡哑口无言;事实确实如同昆图斯所说的,谁又能轻易改变现有政策呢?或者说,谁又敢轻易改变现有政策呢?一旦政策有变,假如这四十万无所事事的壮年竖起了叛军旗帜;那可就是共和国一瞬间出现了四十万军队的叛军啊?!

到时候,罗马共和国根本不用召集军团镇压了,直接就解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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