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冥婚新娘(七)

金色的闪电噼里啪啦地跳跃闪烁着,灵力长枪自血婴张大的口中透出,停留在了王曦的胸前半分。

他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赌赢了。

他倒不怕被长枪扎个透心凉,而是他怕自己比速度比不过血婴。既然要腾出一只手来召唤尘缚,那么剩下的一只手就肯定是抵挡不过血婴的。他在赌,尘缚来的速度,比血婴快!

呼!

自从学会了朱茧,王曦和尘缚的契合度就变来高了许多,在向小一询问了几次驭刀战斗的窍门之后,很快王曦便掌握了这么技巧。

可等他真的学会了之后,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外科大家很少驭刀。因为手术刀只有握在手中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

当它在空中飞舞的时候,不管进攻的角度有多刁钻,也不管刀身有多锋利,也一样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和主人之间只有那微弱的灵力联系。虽然这缕联系一般不容易被人斩断,可也无法让主人过继更多的灵力给它进而变得更具杀伤力。

还好王曦剩下了最后一张雷符,其上蕴含的充沛灵力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借尘缚为载体,一击便全部倾斜在了血婴身上。

血婴口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微弱叫声,并且自伤口流淌出恶臭的污血,渐渐流淌在王曦的身上。

王曦感觉到血婴体内的阴气在大量地流失,一把翻过身,将金色长枪又从它口中抽出,在手上打了个旋儿,调转枪头,复又再次从血婴的胸前刺了进去,直到将尘缚的本体也全部没入了血婴的体内,这才收手。

冥婚新娘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但奈何被柴扉所附的雷符给强力压制,它越是用力,雷电之威的效果就越明显。只能在那里一阵接一阵地哭泣,眼里流出的全部是血泪。

张小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王曦……瞬间……秒杀了一只血婴以及……冥婚新娘?

虽然这里面有很多偶然因素,而且她也相信,要是真的让王曦和这二者之间任意一个单打独斗,说不定都没有活路,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只能叹息王曦的气运实在是过于强悍了。

王曦缓缓站起身来,又摸出了十来张雷符,摆了一个小型的连锁闪电阵将血婴给束缚住。

“张老师,还有沟通的可能吗?”王曦出声问道。他见任昱洁将小草莓用银色雷符包裹后插入冥婚新娘的小腹后,拔出了柴扉,又刺进了血婴的头部。

此时,冥婚新娘只是向着血婴的方向伸出两只手,在空中徒劳地无力挥舞着,脸上充满着悲怆的神色,并且时不时地对着张小莉她们尖叫。

由于她是斜背对着血婴,所以此刻,冥婚新娘的脖子,几乎已经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似乎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来挣脱身上的枷锁。

张小莉摇摇头,道:“几乎没有可能了。”

其实不仅是现在,即使在最初的时候,冥婚新娘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它的执念来自于她的怨气,而这种怨气是如此的深,无法化解,偏偏它自己完全有能力替自己了却因果。所以,它不会接受别人提出来的第二种解决办法。

而现在,它的至亲骨肉,又当着它的面被击杀,还能有沟通的可能吗?

尘缚和柴扉,各自被金光闪闪的雷电所包裹,一刀钉在了血婴的头部,一刀钉在了血婴的胸膛,这种伤势,即使大罗神仙来,也只有望着的份儿了。

血婴难缠,但并不代表它受了这种伤还能不死。论**强度,血婴或许连跳尸或者白僵都比不过。而僵尸,只要持之以恒地砍它,哪怕一个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手持利器,认准了脖子砍,天天砍,日日砍,刀刃卷了换一把砍,人乏了换一个人来砍,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有记录产生普通人用刀把僵尸砍死了。不过这点以前的人也知道,只是没有这个闲心,不管是砍僵尸的人还是控制僵尸的人,都一样。大家早就发现了,对付僵尸,火焰非常好用。

血婴受此重创,最多一柱香的时间,便会神形俱灭,这个时候,它已经一动不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它的的确确做了很多恶,可却全凭冥婚新娘的意志行事,它就如一个真的人类婴儿一般,不懂得区分善与恶,对它来说,母亲所说的,就是对的。冥婚新娘要做什么,它就去做。

可是天道不论无辜,只论因果。

所以王曦尽管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不至于内疚,他又不是一个圣母,有着一颗白莲花的心,到处滥发慈悲,做出那种假和尚一般的虚伪面孔,以显示自己的爱心。

但对于冥婚新娘,这个罪魁祸首,他却有些无法痛下杀手了。

当然了,其实他已经这么做了……

冥婚新娘所受的伤,一点也不比血婴轻。

他想要替对方讨回一个公道,一个不在法律范围之内的公道。

犯事儿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被血婴杀了,可还有一个,却还逍遥法外。

王曦想明白了,这两个人,其实应该只有一个,在以前曾经做出过禽兽之事。如果他们两个都是,那么当时村支书责难之时,他们不一定能想到一块儿去,进而同时站出来。所以,有一个人,应该是被另一个人给带了节奏。

如果现在剩下的那个,以前没有犯事儿,那么他就会把事情交给地方处理。如果在以前就有那么回事儿,那么他就要把事情揽下来。

毕竟,承认**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事情,哪怕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尸体,也可以定罪。可如果要告他强奸,那么尸体就必须找到。万一找不到,那就让这个人逃脱惩处了。

严格来说,王曦有些越权了。可即使现在让别人来挑毛病,也说不出他的半个不字。他没有滥用职权,也没有以公谋私,甚至在最后,还要主动将案子交出来。

张小莉听闻王曦的问题,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又看了看身旁的任昱洁,叹口气。

哎,还是需要锻炼啊。

王曦不止作战风格日趋成熟,连思想也比好多里七院的前辈们,都要成熟一些啊。

这事儿,要按里七院的行事风格,那必然就是没什么规矩。讲理的,事后还会给六扇门说一声,主动检讨道歉什么的。偷懒激进一点儿的,直接把正主抓来,扔到冥婚新娘面前,摆个强力的缚灵阵,跑到一旁抽支烟,一会儿再来抓冥婚新娘,事后文书报告最多提一句说去晚了,就把事情给一笔带过了。

王曦听得意料之中的答案,点了点头,又问:“都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张小莉都不用再次看它们的伤势,只是“嗯”了一声。

王曦没说话,自己坐下,盘着腿调理起气息来。驭刀战斗是很帅,可消耗还是很大,好在最后那几下,靠得是聚灵符,要不然的话,他根本不敢去赌那一下。

大家就这样沉默着,也没有再去管冥婚新娘和血婴。

直到最后,它们各自化作点点闪光,被一阵风吹散不见。

张小莉这时才收起青山,行事老道,可见一斑。

王曦摸出一支烟,点燃后,向着远处摇摇举起。

“张老师,这里……归我们管吗?”王曦指着那无论如何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房屋,里面是一屋子死人啊,而且房屋的损害也挺严重。

张小莉道:“六扇门会想办法的,先前小洁已经打了电话要援军,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把事情解决了。记得到时候回去写报告,多提我和小洁两句啊。”

王曦向屋内望了望。

哎,连魂魄都被啃噬掉了啊……

“张老师,要说这两个主,是我干掉的,谁信啊,大家多半又要说闲话,到时您来写,说是你杀掉的,才合情合理。”王曦站起来,向今晚另外一个监控目标走去。

张小莉也起身,跟着他走去,道:“贪功本就是大忌,更不要说冒功了。不过这次本就是我带队,属于我的功劳少不了,甚至小洁也一样。里七院一直是这样算的,哪怕再来两个人,一直站着看戏,也一样有功劳。你现在是……”

“有始有终罢了,答应给寡妇一个说法,那就得了结这桩因果。张老师莫不是担心我用私刑?”王曦道。

他知道,自己虐杀人类进化泄私愤的事情,整个里院全都知道。

张小莉想了一下,道:“随心,随性,却自有方圆,一因一果,各自修为,这点我不担心。再说,你也应当知道,我会阻止你,我不担心。”

王曦终于笑了笑,看着夜色,喃喃道:“知道吗?张老师,就今天,我才突然觉得自己,在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了,即使本不关我的事。”

这时,任昱洁插话道:“王师兄,我们管阳间阴事,本不该逾矩,但我却支持你。这样的做事,我喜欢。”

王曦拿着柴扉,想起了柳瑗的身影,师兄也一样,爱管闲事,爱做一些其实和他无关的事情。贝儿的事情如此,外婆的事情也是如此。但却偏生让人讨厌不起来。

张小莉道:“修真自当如此,修的,在于一个真。道家历史上,不乏实力平平的掌教,为何?自然便是道心通达。王曦,你以后的路很长,但只要保持着你自己的本心,便一定会有所成就。走吧,接下来的路,我这个当队长的,也不可能把你丢下。”

王曦似乎有所感悟,行了一礼,向前走去。

然而,等他们来到了目的地,却发现房屋内灯火通明。

顾不得其他,直接叫门,并且打电话直接把村支书给叫了过来。

为何?

因为这剩下的一个人,也死了。

人死得也不算自然,面上带着惊惧之色,只是场面一点也不血腥。

王曦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个局面。

他和张小莉互相点点头,和村支书言语了两声,大家一起走出了屋子。

村支书此时估计还不知道另外一边儿也发生了命案,而且还是灭门惨案。现在眼前的事情,已经够得他头痛了。天知道明天村子里又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传出来。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上面居然还派了领导下来,有两个看上去还有点儿小年轻。他隐隐有些猜测,上面的领导,怎么也不可能大半夜的前来,这事儿又牵涉到鬼神一说,透着股怪异的味道,那说明这里面肯定还有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儿。但只要他们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这件事儿最后怎么也算不到自己头上来。

“你也感觉到了?”张小莉问道。

王曦点点头,道:“虽然没有它们两个的气息,但人却是被吓死的,而且死了之后连魂儿都没有,这事儿没法解释。”

张小莉道:“有一点你漏了,现场虽然没有冥婚新娘和血婴的气息,但却多了一个生人的气息,在村支书来之前,我就发现了。”

“有人搞鬼?”任昱洁问道。

这还真不好说,时间点儿掐得也太好了。而且,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王曦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忽然,他抬起头,道:“张老师,走,赶快,去隔壁打马湾,小心罗为隆出事儿!”

张小莉转了一下眼珠,虽然不知道王曦为何会有此推论,但事关人命,也不远,几个人御风,十来分钟就到。

这次,他们也是先把村支书叫到了场,再去敲的门。

还好,罗为隆人好好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只不过,房间里,还多了一个人,秦大姐。

罗为隆的老娘生怕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连忙解释道,说这两天隔壁村儿的事儿弄得来人心惶惶,所以,这两天才把秦大姐请到家里面来,图个安心。反正,有秦大姐在,他们倒也的确能睡个踏实觉。

秦大姐自己也道:“哎,隔壁村儿寡妇的事儿,都听说了,虽然他们支书发了话想要压下来,但毕竟隔得那么近,有些嫁到那里去的人这两天也因为害怕,回娘家来躲一躲,哪里还藏得住事儿。要说寡妇也是命苦,想当初我还去给她当过媒,想再给她说一门亲呢……”

村支书见秦大姐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连忙道:“好了,秦大姐,没事儿你们就早些歇息了吧,这几位领导也就是来了解下情况。你也是,跑这里来睡,把你家汉子一个人丢家里啊?”

“他?他还不是害怕,但又不肯一起来,这不,干脆跑回镇上医院去值班去了。”秦大姐道。

村支书道:“让罗力管好他的嘴,就他嘴大,这要是还跑回镇里再这么一传,成什么样子?”

秦大姐立刻打包票,道:“罗大哥,你放心,我那口子怎么说也是个医生,还是正统医专毕业的,这种事儿又怎么会乱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