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竹——”“孩子——”冷月生和柴门映雪叫出声来的同时,双双出手,冷月生的“灵犀指”指力如风,点了青鸟依竹的右臂穴道,柴门映雪的“弹指神通”荡落了青鸟依竹手中的竹叶刀。

青鸟依竹身子一软,缓缓倒在抢步上来的冷月生怀中。

“傻孩子,你若去了,为父如何还能再活到世上?”冷月生抱着女儿,老泪纵横。

“父亲,”青鸟依竹心力交瘁,泪眼婆娑,每説出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有一件事孩儿一直瞒着父亲,我和雪哥其实很早就已经认识了,他是孩儿此生的唯一。我们相约今生不离不弃,他答应夺得”大力神杯“之后,就和孩儿去南极看冰山,过与世无争的日子。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柴叔叔的儿子,更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這个样子。冤家易解不宜结,父亲若能和柴叔叔能冰释前嫌,孩儿愿意照顾雪哥一生一世,虽死无憾。请父亲恩准……”“唉——”冷月声悲愤地长叹一声,爱怜地説道,“好孩子,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若执意如此,父亲又怎能不答应呢?”“柴门映雪,”冷月生抬头冲柴门映雪吼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希望你能满足我女儿的心愿。”“冷老弟,请息怒,”柴门映雪显得颇为激动。青鸟依竹的话,字字句句他听得真真切切,没想到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忠贞不渝,心中不禁肃然起敬,“我柴门映雪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若這样走人,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大错皆因我而起,是我害了你,也害了两个孩子,我应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言罢,剑交左手,只见乌光一闪,血流如注,柴门映雪硬生生把自己一条右臂砍了下来,落到地上的手臂指尖还在微微颤动。

柴门映雪脸色苍白,但却毫无惧色。他一扬手,乌铁寒剑带着啸声飞入河水中,随后对冷月生説道,“冷老弟,柴某本该以死谢罪,请念在我孩儿已疯、需要照顾的份上,先将這条用剑的手臂交于你,今日当着你向天发誓,此生绝不再用剑,我這条命是你的,你随时可以来取,柴某决不食言。”突兀之变,众人皆为一惊。

“柴大哥,你這又是何苦呢?”冷月生凄然一笑道,“你既心生悔意,冷某又何曾是气量狭小之人。十年前你我一战,冷某侥幸得胜,虽号令天下十年,却未曾尝到过丝毫人生乐趣,早已心灰意冷,决意退出江湖。你既断臂明志,冷某决不再记旧怨,希望冰寒這孩子能早日康复,我当定亲自送依竹到柴府……”“冷老弟果然不失英雄本色,柴某這条手臂断得值。哈哈哈……”柴门映雪仰天怆然大笑,“诚如此,我定当美酒洒街,香花铺道,翘首以迎冷老弟登门,希望老天能宽恕我,给我這个机会。”牧羊异客目睹了两大绝世高手从剑拔弩张到化干戈为玉帛,自是唏嘘不已:天下武林自此将失去了两大绝顶高手,必将又要陷入群雄争霸的格局了。

“华山论剑”的日期一天天将近,流氓公子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柴门映雪因断臂失血过多,被冷月生执意邀进冷府治疗。在简竹大夫的精心医治下,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为排遣心中郁闷,两人纹秤论道,竟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這期间,小黑和琉璃小鱼儿如约而归。一见到精神失常的流氓公子,小黑放声大哭,随后,寸步不离、日夜守候在流氓公子身边,一点点帮他回忆往事,企图唤回他的记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变得如照顾婴儿的母亲般耐心,让众人感动不已。

流氓公子并不领情,视小黑如仇人,不是恶语相激,便是拳脚相加,经常打得小黑鼻青脸肿,让众人看得于心不忍,但小黑却无半点怨言。

青鸟依竹的心都快要碎了。每天看到流氓公子目光呆滞、可怜无助的模样,她就在心里默默向苍天祈祷,能让自己代替挚爱的人受罪。但大家都不敢让她接近流氓公子,只能远远地陪他説説话。

让這么多人吃苦受罪,流氓公子真是罪过不轻。由此可见,关爱亲人的最好方式是保护好自己,让亲人能为自己少操一份心。

流氓公子既然已疯,那么闯红尘的故事就到尽头了么?非也非也,若是這样,岂不是让天心浪子之流乐得满地打滚直翻跟头。为了肩负起维护世界和平的光荣历史使命,让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的天下劳苦大众得解放,流氓公子还得赶紧清醒,不然就赶不上“华山论剑”了(估计天心浪子看到這里要吐出隔夜的饭)。

有人问了:精神疾病是説好就能好的么?你总得给读者一个信服的理由啊!

当然,這个理由就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人常説:举头三尺有神灵,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虽然這些话未必有科学道理,但是有时候您还真得信几分,不然,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奇异现象和未解的自然之谜了。

流氓公子是在“华山论剑”前三天苏醒过来的。唤醒他记忆的,非是人类,而是曾经陪伴了柴门映雪10年的那只雌狼(见本小説第21至25集)。是它,曾经唤醒了患上严重心理障碍的柴门映雪;是它,托梦给柴门映雪,让流氓公子到“冷月生武术学院”偷学武功。此时此刻,当然也只有它,才能唤回流氓公子的记忆。

這事听起来感觉有些邪乎,但事实就是如此。至于个中缘由,还是交给对此感兴趣科学家们日后研究吧。

迷朦中,流氓公子的身体飘动起来,仿佛是进入了传説中的时间隧道,在流动变幻的七彩光环中,失重的身体在旋转,他感到脑细胞在归位中发生了剧烈的冲撞,以至于头颅欲裂,正当他不堪再忍受的时候,身体终于落到了地面上。他睁开眼睛,眼前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醉人山谷。眼前的景色是那样的熟悉,雌狼和它的爱侣蹲在他的面前,幽幽的目光地注视着他。

“孩子,我等你好久了,”雌狼的目光是那么慈爱,仿佛是世间所有母爱眼神的精华,“你命中的這一劫难到头了,我是特来唤醒你的。”“你是谁?這又是哪里?我又有什么劫难?”流氓公子非常惊奇一只狼竟然会説人话,但它的目光却并不让人感到害怕,便一股脑抛出了心中的若干疑问。

“我就是曾经陪伴你父亲10年的那只雌狼,你一定听你父亲讲起过吧?”雌狼不急不躁,循循善诱,“這里就是我和你父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你在第一次听你的情侣青鸟依竹月下弹琴的时候,曾经联想过這个地方。想起来了吗?”“我想起来了,”流氓公子心灵深处豁然开朗起来,一边回忆,一边説道,“我记得是你托梦给我父亲,让我到福建来偷学武功的。后来,冷月生收我为徒,传授我武功,还把女儿青鸟依竹许我为妻,但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要杀我,后来……后来的事,我就想不起来了。”“后来你顶不住多重的心理压力,就精神失常、丧失记忆了。”雌狼接着流氓公子的话説道,“這也是你命中的劫数,是上天要让你经受灵与肉的折磨,来化解柴冷两家十年来的恩怨。经此一劫,你父亲和你师父已经大彻大悟、冰释前嫌、成为挚友。现在,是你该清醒的时候了。凤凰从涅磐中重生,你虽然清醒,但已不是原来的你了,江湖将因此而再起波澜,天下武林的历史将因你而改写。”“晚辈不明白,请您老人家指点迷津?”流氓公子似懂非懂。

“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经説了不该説的话了。”雌狼好像感觉自己有些失言,赶紧移开這个话题,“时辰已到,我要走了,你好自为知吧。”雌狼眼中突然射出一道绿光,击中了流氓公子的双眼。流氓公子全身为之一颤,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秋月如水,挂在清冷的夜空。冷汗涔涔的流氓公子坐在床头,思绪仿佛还停留在刚才的梦境当中。

思维落潮,往事一一浮上心头。良久,他下床点燃了灯烛。

“大哥,”陪伴他的小黑和琉璃小鱼儿被惊醒了,睡眼朦胧地爬起来叫道,“你要去方便吗?”“小黑?琉璃小鱼儿?”流氓公子惊诧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大哥清醒了。”琉璃小鱼儿第一个反应过来,衣冠不整地爬出被窝,叉开手指伸到流氓公子眼前,瞪圆了小眼睛问道,“這是几个指头?”“五个呀,”流氓公子不解又好笑地问道,“小鱼儿,你搞什么名堂?”“大哥真的清醒了!”琉璃小鱼儿一蹦三尺高,“小黑哥,快去告诉大家。”“真的?”小黑仿佛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但却连鞋也来不及穿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