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届“华山论剑”曲终人散,压冷月生的彩迷们兴高采烈把酒言欢,压柴门映雪的彩迷们呼天抢地顿足捶胸。

所有的媒体和狗仔队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将焦点齐聚在冷月生身上,一夜之间,冷月生家周围的建筑物被记者和狗仔队们租赁一空,房价猛涨了36倍,但仍是炙手可热你争我夺供不应求有价无市,就连冷月生家的狗都风光无限人五人六地上了《帅男与靓女》杂志的封面。

一场“华山论剑”之后,演绎了多少人间悲喜剧,而流氓公子的悲惨命运也就由此开始……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這本来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因为竞技类项目不可能像选美一样,搞出若干个最佳来,落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是柴门映雪却不這样想。他认为自己十年磨一剑,就是冲着“天下第一”的名号去的,“天下第二”对他来説毫无意义。如果把這种争胜好强的心态化作鞭策自己前进的动力,知耻而后勇,静下心来勤修苦练,十年之后再论英雄,那也不失为壮志男儿,可悲的是柴门映雪剑走偏锋,认为這一切都是上天待他不公。回到家养好伤以后,他变得性情孤僻、暴戾恣睢,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拿想飞的小鸟和流氓公子出气,经常打得母子俩遍体鳞伤。对往日的朋友也冷淡了许多,那些上门和他交流切磋武功的江湖人士,简直成了他出气的活靶子,在他招招狠毒的剑下,非死即伤,结下了不少梁子。

无疑,柴门映雪是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但他自己浑然不觉。每天,他把自己关在练剑室里狠练武功,练得不顺的时候,就乱砸家什,莫名其妙地发上一通火,然后痴痴地望着墙壁发呆,泪流满面……

想飞的小鸟看着丈夫柴门映雪一天天沉沦而无可无奈,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流氓公子身上,勉励儿子习文学武,期待他能够子承父业,光耀门庭。

一晃4年过去了,流氓公子已经13岁了。就像病毒能不断促使杀毒程序的版本更新一样,4年中,父亲的性情大变和母亲的愁眉不展,使他的人生加速运行,提前完成了生命中的第一次版本升级。在母亲的关爱和循循善诱下,流氓公子除了身体比同龄人更加强壮一些外,心理上也超前成熟。父亲的人生失意和媒体的冷言冷语,使他过早地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更加激发了他替父争光的决心。因此,不用母亲多説,他自觉地苦练家传武功,并通过报刊杂志互联网,广泛涉猎古往今来世界各民族的武学精华,兼学吸收,自创了不少绝妙的招数。

习文学武之余,他多半时间和母亲在一起,陪她下下围棋打打扑克玩玩麻将,説些开心的事给她听,以解母亲的心灵寂寞。看到儿子如此懂事,想飞的小鸟心里感到无限的欣慰。

柴门映雪一下子苍老了,不知不觉,白发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鬓角,忧郁常常挂在他的眼神中。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每天起床后,就是疯狂地练剑,练累了,跌倒就睡,睡起来又练,从不过问家里的一切,看妻子和儿子的目光都有些呆滞和陌生。

這死水一般的生活,终于在初秋的一个月圆之夜打破了。

這是那只雌狼离开柴门映雪整整16年的日子。就在這天夜里,柴门映雪梦见了那只雌狼。

踏着月光,雌狼带着它的爱侣来到了柴门映雪的床前,它的皮毛仍然像年轻时那样油光发亮,但绿荧荧的眼里却含着幽怨。

“你还记得我吗?”雌狼幽幽地问道。

“当然,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是你救了我,陪我度过了10年生死两茫茫的日子。”柴门映雪从**惊坐起来,像当年那样,伸手就要去抚摸雌狼壮实的后背。

“谎话!别碰我。”雌狼厉声説道。它的爱侣也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冲柴门映雪低声喉着。

“4年了,你从没去看过我。在你的心中,只有‘天下第一’的名号,早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雌狼眼中含着泪水。

柴门映雪這才想起,自从“华山论剑”后,自己再也没有到雌狼的坟头祭奠过。以前,每到這个日子,他都要带着想飞的小鸟和流氓公子去雌狼的坟上祭奠,给他们讲自己和雌狼之间那些传奇故事。想到這里,不禁羞愧万分,低下头来,不敢再看雌狼的眼神。

“你知道吗?”略缓了一会,雌狼开了口。“自从我们阴阳两隔后,我每天都在祈求你平安幸福。没想到你這么懦弱和不堪一击。4年了,你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让妻子流了多少泪,让儿子受了多少罪?你已经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柴门映雪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柴门映雪抬起头,无助地看着雌狼。“你説得对,我是在毁自己,也在毁這个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帮帮我好吗?”

“唉!你是心魔未除啊。”雌狼叹了一口气。“我是专为解你的心魔而来,谁让我前世和你结缘太深呢!”

“那就求你指点迷津吧。”柴门映雪大喜,亲呢地抚摸雌狼的脖颈,這回雌狼没有躲开。

“你不是冷月生的对手。”雌狼冷冷地説。“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永远都不会是。练武之道,不但要有天分,更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你得天分本来就不如冷月生,再加上你偏狭固执的性格,這4年来,你和冷月生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在不断增大,你没有和他争‘天下第一’机会了!”

“难道……难道我就只能是‘天下第二’的命?”柴门映雪喃喃地説。

“不,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既然我不是冷月生的对手,那还会有什么办法呢?”

“笨笨,你儿子嘛!他可是武学天才啊!冷月生虽然夺了‘天下第一’,但自己一身绝世武功却后继无人;你虽然无缘‘天下第一’,却有一个好儿子,可见上天是很公平的。這4年中,你儿子勤学苦练,武功进步很快。他不像你那样死尊前人招数,敢于变通和创新,已经接近你4年前的水平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天下第一’的想法,精心指点儿子练武?”

“切——”雌狼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哪里用得着你指点。”

“那——”柴门映雪一脸迷茫,感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要打败冷月生,就必须学会冷月生的武功。這4年中,冷月生的武功欲发精进,天下已无人能敌。但他也有苦恼,眼见自己已近中年,纵使6年后的‘华山论剑’能够卫冕成功,但百年之后,自己一身绝世武功恐怕要就此失传。为此,他创办了‘冷月生武术学院’,想从中寻觅自己的衣钵传人,凭他的名号,江湖人士自然趋之若鹜,虽然這些人中不乏武学奇才,但品学兼优的却没有一个,冷月生深知人品比武功更重要,因此苦恼得很。”

“你是説让我送雪魄冰寒去‘冷月生武术学院’偷学他的武功?”

“对。你的脑子总算没有锈实。”雌狼微微一笑,点头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