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举国欢腾,可偏偏除了国庆当天艳阳高照,接下去的几天都是阴雨绵绵。

这样的天气,还真是不宜远游。

不过酒店餐饮行业,这时则忙翻了天。一个个提前预约办酒席办婚礼各种呼朋唤友地宴客,名目倒是不少,国庆这几天酒店每天都被形形色色的人包场子。

鼎尊酒店。

沈卓年原本是意思意思来替他母亲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订婚宴撄。

其实自从她母亲和沈老爷子闹崩,家里人早就将他母亲给踢出了族谱。什么亲戚,也早就没了。

不过这几年,因着他一步步走得越来越高,陆陆续续便有老家的人会跑过来攀亲求帮忙偿。

久而久之,那些人还长脸了,愈发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不,变着法子拉拢他的结果就是,找上他的母亲。

这种事情,早些年他母亲定是极为乐意出风头的。这几年她总算是修身养性有了一个做母亲的样子,也不愿意再和那些人往来。

所以今儿个,便交给他了。

既然那些人有意让他到场给他们长长脸面,那她也就权当卖个面子。

沈卓年见不违反他的原则,也便应了母亲的请求过了来。

只是,他已经低调到只是持着请帖进来,甚至都没有自报家门,偏偏还是有人将他给认了出来。

张德庄,张盛的父亲。

仗着他儿子娶了秦觅,自认为他和他算是攀上了一点交情,在角落里堵住他,开始各种游说。

“沈局,这事还得劳烦您帮衬帮衬了,要不然我公司还真度不了这个难关。”

谄媚着一张老脸,张德庄陪着小心。

沈卓年只是淡然地浅酌着红酒,姿态优雅,仿佛根本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见被如此漠视,张德庄面子有些挂不住,免不了加重了音量。

“沈局,好歹觅觅现在是我儿媳妇,您就是看她面子上,也帮帮她的公公吧?”

对于秦觅,沈卓年其实有些复杂。

她明明不是当年送他去医院甚至被他强占了的人,可她却冒认了。

但确实是他说好了娶她却后悔了,才让她继被张盛糟蹋之后又不得不在缺了新郎的情况下嫁给张盛。

一方面对她的行为不齿甚至是暗恨,可一方面却也明白,是自己让她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即便只是为了能够让她在张家好过些少受些委屈,他似乎也该帮一把。

但……

张德庄这只老狐狸,又怎么可能只吃了这一次的甜头之后就罢休呢?有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何况他的公司早就是一个空壳子,他帮这一把,无异于只是减缓了他公司的破产,让他有时间找冤大头投资,继而多迫害几人罢了。

他还真的是没这个帮的打算。

“她的面子我自然是得卖的,不过我怎么听说她嫁过去后过得并不好?这孩子都替你们张家怀了,却没享受到一丁半点少奶奶该有的待遇?”

“误会,全都是误会。”张德庄呵呵干笑两声,“是谁传出这种不实的言论?觅觅在我们家好吃好喝地待产,她如今怀了咱们张家的血脉,我和张盛小心照顾她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让下人不把她当少奶奶看待了?”

沈卓年并没有再针对秦觅的事情多说,不过敷衍道:“你的事情我回去之后会处理。”

至于怎么个处理结果,帮还是不帮,都算作处理了。他也不是诓骗他。

张德庄那叫一个笑得开怀:“那一切就麻烦沈局了,不打扰沈局了,您忙,您忙哈。”

以为总算是说服了人,张德庄赶忙识趣地离开。

看来秦觅这女人在沈卓年心里头还是有分量的。

也难怪当初传出消息说他才是那个神秘新郎。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个怪人,像他如今的高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不是赶着扑腾上来,非看上秦觅?

这女人也就那脸蛋看得过去,哎呦,那身子倒也不错,摸上去软软的。那两团挺带感的,那俩美腿夹起人来……

想到那天趁着儿子不在将她压在**过了把手瘾,张德庄立刻就有感觉了。

只可惜没有真的碰她……

若不然这儿子还非得跟他急。

*

聒噪的声音远去,沈卓年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新鲜了些。

既然已经意思意思代表他母亲来过了,那么差不多他也该回去了。

途经员工休息室,门敞开着,里头的人声音过大,他不免回头看了一眼。

女人穿着小西装黑色包臀裙,很明显便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有过案底怎么了?之前你们还不是留下我了?侵犯客户隐私而已,坐牢一个月而已,靳司晏不发话你们就不敢开了我。现在呢,突然要炒了我,是因为他放话了?”

“有本事让他亲自跟我说!要不然我不会离开!”

“他这是恩将仇报!为了个女人把我赶尽杀绝,当初可是我将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没有我他早就死了!你们现在在他被女人迷昏了头脑的时候听他的命令将我赶走,等到他后悔了,信不信我直接让他收购了这家酒店将你们一个个都开了?”

……

丁梅冉声嘶力竭,司晏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非得逼得她走投无路是不是?

为了秦潋还是为了左汐?

是因为她在秦潋房间安装了摄像头录了他们两个,还是因为她将记录下来的video截取了某部分图片发给了左汐?

总之,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接受!

他竟然还打电话让她去向左汐解释清楚这一切并向她道歉!

凭什么!

他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她做的!凭什么这么怀疑她!她那么爱他,他竟然一出了事情就怀疑到她头上!

秦潋被下药是如此,如今给左汐发彩信也是如此!

他对她,从来没有过信任吗?枉她当年还做了一回好人!

掐了电话,丁梅冉整个人都情绪激动,胸前起伏不定,明摆着是压抑着怒火。

怨念和委屈难堪,统统袭来。

蓦地,她抬眸,冷不防便瞧见门口的位置站了个人。男人身姿颀长,淡然地抱臂依靠着门框。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偷听了多久。

“沈卓年?”

“丁女士,好久不见。”沈卓年语带鄙夷,“你先生意外亡故后你转而就爱上了他人,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替他不值。”

“我……”

“不用对我解释原因,林翔在天有灵一直都在看着。”

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沈卓年将抱臂的手放下,单手插兜,头也不回地离去。

紧咬着唇畔,丁梅冉双手紧握成拳。

指甲都要扣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感。

那年的事情是个意外,对,就是个意外。

林翔不是因为她而死,不是因为她而死!她……她不过就是先救了靳司晏,她就是好心救人而已。谁知道她救了人却反倒是害了林翔……

对,就是这样!

*

国庆这几天总算是能好好休几天假了,左汐先带着左小宝去剧组探了洛薇儿的班。

小家伙不仅是个影视剧发烧友,还有着强烈的探索求知欲。

对于呈现在镜头前的画面,总是希望能够亲眼见到它的拍摄。

这会儿有机会了,当然是要亲自去见证一番。

有着洛薇儿这个女一号提供便利,她和小宝儿的探班可谓顺顺利利。

小家伙去了现场,那可谓刘姥姥游览大观园,觉得什么都新鲜。剧组里的服装道具都被他给摸了个够。

背着双手,迈着小短腿,一副少年老成样,小家伙啧啧有声:“这才是真正的大片现场嘛。大宝儿,你老公好牛掰,他写的作品他投的资他让你闺蜜当地女一号哎。”

左汐额上滑下黑线。

这小子存心找抽的吧?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明知道她和靳司晏处于矛盾中,他还在她面前一个劲夸他,就因为他带他吃大餐给他亲自下厨就被他给收买了?

有点出息行吗?

反倒是洛薇儿凑过来,在小宝儿的脸蛋上捏了捏:“哎呦小宝儿又长高了不少啊,看来你家大晏没少投喂你啊。”

“错!我家大晏投喂最多的是大宝儿!”小家伙纠正。

左汐的脸红了红,只不过当想起那天在餐厅洗手间听到的话,脸上的热度一点点褪去。

“谁稀罕他投喂?他投喂的女人多了去了,别随随便便给你点甜头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靳司晏投喂的女人多了去了,可不止她一个。人家早几年就借餐厅厨房给别的女人下厨了,看来是情场老手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投喂过其她女人?”斜刺里一道男声由远及近,靳司晏不知何时走了来,逆光中,男人身姿卓然,光风霁月。

一字一顿,似在和她对峙。

左汐瞬间便没出息地选择遁了:“我还得回左宅一趟,小宝儿交给你们两个了。”

一溜烟,竟是跑路了。

还真是够没用的,只不过是和他当面对质罢了,便这样蔫了。

去左宅的路上,左汐在等红灯时,脑袋有气无力地敲打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刺耳的声响,前头的车还以为她在催促他疾行。

*

左汐回家,左光耀自然是高兴,尤其左汐还亲自给他下厨。

当然,最终的结果是,老爹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多吃了一碗白米饭。至于梁艳芹,只是随手将饭碗一搁,就出门觅食去了。

说起来,这似乎是她对她最大的礼让了吧?放在平时,她定然是雷霆大怒。

“小汐,你和靳司晏的婚礼到底准备得怎么样了?不是早就说要补办了吗?怎么一直都没个动静?是不是他不乐意了?”

突然被老爹提起这茬,左汐有些不尴不尬。

这事情,以前靳司晏倒是对她提起过,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婚礼被搁浅了。

如今……她只能庆幸她和他结婚的事情并没有闹得天下皆知。即使离婚,也足够低调。

“婚礼的事情先缓缓吧,这段时间我们都挺忙的。”

“再忙,能有自己的终身大事重要吗?”

左汐不免劝道:“反正都领证了嘛,婚礼不过就是一个形式,可有可无无所谓的。”

这下子,左光耀不干了。

“什么叫只是一个形式?你当初和他领证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连个婚礼都没有。咱们左家不是卖闺女,是嫁女儿,怎么可以这么不明不白就将清清白白的闺女送出去了?婚礼仪式必须得补上!”

老爹有时候什么都随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不过在她的婚事方面,他原本就不待见靳司晏突然就一声不吭将他宝贝闺女给拐走,这么不明不白成了靳家人,他其实是堵着一口气的。

若不是靳司晏初次登门时表现优秀,他的下马威没处使,他也不会那么快接受他。

在婚礼仪式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左光耀坚决不退步。

左汐没法,只得口头应承下来,说回去会和靳司晏好好谈谈的。

也就只有她清楚,她和他还没离婚就不错,还谈什么婚礼?根本就不可能。

她是见不得老爹一把年纪了还为了她的事情太操心,才没有将靳司晏和秦潋的那点破事告诉他,也许心里下意识还是不希望老爹对靳司晏失望吧。

开车回去,左汐不免放慢了车速,一定程度上,竟有些害怕回去面对靳司晏。

还真是心里想什么来什么,靳司晏的来电突然进了来。

瞧了一眼闪烁个不停的屏幕,她戴上耳麦接听:“有事?”

“有个东西想要给你听下。”

“别卖关子,让我听就赶紧给我听。”

“在开车?”另一头的靳司晏语气和缓,染着一丝促狭,“以防你这个马路杀手发生点什么意外危及自身和他人,我觉得还是等你回来再听吧。”

去你的马路杀手!

若不是心疼自个儿手机,真恨不得将它给砸了杜绝他的嘲笑。

*

“好!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特意给秦潋下药,也是我在她酒店房内安装了摄像头想要看她的丑态!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过去并且误服了那杯水。司晏,我不是有意想要让你介入的!”

“发给左汐的照片呢?”

“我……是我恼恨秦潋,是我恨她能对你那么亲近,所以我才会干了蠢事将照片发给左汐希望她能够看到之后对付她。我……我就是想看着她们两个人斗而已。司晏你只是爱你而已。”

“以爱为名做的错事,六年前已经有过一次了,六年后还不思悔改重蹈覆辙,你觉得当年的一条人命还不够吗?”

左汐没想到,靳司晏急着想要让她听的,是这样的对话。

录音笔内流泻出来的,正是靳司晏和秦潋的对话。

“要让她亲口向你坦白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用了这样的手段让你明白。”

靳司晏表情凝重,说话掷地有声。

原本他是要让丁梅冉亲自向左汐道歉的,不过后者情绪激动拒绝得很干脆,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那么,他唯有用最录音这种手段了。

倒也不是去作为什么呈堂证供,毕竟里头涉及了他和秦潋甚至是左汐的隐私,他不可能真的任由法庭来做出审判。他做这些,不过是要让左汐明白她所看到的照片,究竟是出于他的主观意识还是他的被迫。背后究竟又是谁搞的鬼,而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既然为了一张照片耿耿于怀,那么他便从这个源头着手,让她释怀。

左汐一点点消磨着靳司晏想要让她知晓的一切。

其实从她离开温哥华独自到G城,从她回到H城和他冷战到如今,她最计较的,莫过于那张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再之后她知晓是丁梅冉发给她的,她其实多多少少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可她最需要的,是需要他的澄清,他的坦白。

如今,他终于将这件事摊开在她面前,平静地讲述他和秦潋被设计的事情,平静地将丁梅冉做的事情告知给她。

其实,她应该不计较了才对。

毕竟那也不完全是他的错。

但……她总觉得心里头难受。

一时之间,还是不想一下子就原谅他。尤其他还给别的女人借人家餐厅下过厨!用追那女人的一套来敷衍她和小宝儿!害她瞎激动一场,甚至还脸红心跳了一番。

“容我缓缓,我……我理一下思路再说。”

留下这一句,她跑出了主卧。

等到出去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刚刚是从自己的地盘给挪了出来。

俊脸似笑非笑,靳司晏薄唇轻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怎么?这是打算你睡客房,将主卧留给我了?”

“没门!”

左小宝隔着并没有关严实的门将外头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在晏宝的**打了个滚,默默地将它的骨头玩具塞到它嘴里:“晏宝,那两人好没道德,让我们两个小的替他们操碎了心。”

“呜呜呜。”

嘴里被塞了骨头,晏宝发出呜呜的共鸣。

下一瞬,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太过于丢人了,将牙齿一松,骨头掉到了**。

它亡羊补牢一般中气十足地喊了两声:“汪汪!——”

摆明了就是附和小宝儿的话。

“乖,赏你一个大大的mua!”小宝儿在它脸上蹭了蹭,窝在它身上眯起了眼。今天看他们拍戏看了一下午呢,好困了哦……

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最后连那条缝也阖上了。

晏宝别扭地被抱着脖子,然后也躺了下来。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大半夜,靳司晏从书房忙完出来,便去了左小宝的房间。

这些日子他几乎是养成了习惯,总是忍不住去看看那小子的睡姿。瞧见他不老实地将被子给甩开,四仰八叉地躺着,他便忍不住想要揪他的耳朵。

可最终,只是默默地将被子给他盖好,看着他睡着了还不忘吞咽口水的动作,不由失笑。

这会儿一到他房间发现没人,他倒也没有多奇怪。

等到去了晏宝的房间,果不其然,一人一狗紧紧拥着,好不惬意。

唇畔的弧度上扬,靳司晏走过去,倒也没有将左小宝直接送回他的小房间。

而是将晏宝**的被子给他们盖上。

为了配合专门给晏宝设计的大床,**除了一应晏宝必备玩具,还有与之配套的床褥被子。

被子也是完全够大,将一人一狗盖严实了,分别露出两小只的脑袋。

瞧见这两小只在睡梦中露出满足的笑,靳司晏突然之间终于有了一种当父亲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且强烈至极,就在这一瞬间,直接袭击了他的周身。

让他浑身上下都被幸福充斥。

也许,他是该真的着手准备当一个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