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苏薇和晓芸两人就是一惊。

虽然这个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水井,可是,在大旱的时候,家里的小水井根本就没有地下河流经,只能用村里的公共水井。

然而现在水井里淹死了人,大概近一段时间,是没人敢用里面的水了。

晓芸和苏薇回家的时候都要路过那口水井所在的地方。就算是两人不想凑这个热闹,也禁不住在经过的时候朝那方向稍稍望过去两眼。

可这一望不要紧,苏薇几乎是一眼就对上了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尸体。那泛白的脸皮像泡烂的纸一样呼在皮下组织上,双眼泛白,正盯着苏薇所在的方向。

尸体是无意识的东西,它并非是有意的盯着苏薇。

可苏薇却皱起了眉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将木盆抱在身前。

她总是觉得,那一双泛白的眼睛是有神的,紧紧盯着她似乎是要将她身上盯出来一个窟窿。

这边苏薇还没有出声,突然人群里一个男人就叫了起来。

旁人没听清楚那男人叫的什么,苏薇也没听清楚。

或许那男人并不是喊出了什么话来,只是单单的看到这幅景象所以发出无意义的声音来宣泄心中的恐惧。

“哎!人小丫头还没害怕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叫什么叫?”人群中立刻有人对这一声表示不满。

人群中并没有小丫头,人群外倒是有两个。

尖叫的男人转过头来,看了看一脸无辜的晓芸和皱着眉头的苏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没忍住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骂他的人嗛了一句,不再多话。

“晓芸,他是谁?”苏薇见那人不安的神色,低声问道。

晓芸眨巴眨巴眼睛解释道:“你忘啦?他是财主家里的长工颜金,平时待人挺和善的,也是个老实人。上个月他还帮咱们在溪里捞鱼嘞。”

苏薇“哦”了一声。又看了看围观的其他人。那些人都是一脸的严肃,并没有像颜金那样慌张,甚至说恐惧。

她忽然又想到了几天前死在轿子里的左蓝。

左蓝死在嫁到财主家的路上,而这个颜金看到老宋的死又是这么恐惧。

还有刚刚自己在水里看到的红嫁衣。

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走吧走吧。”

苏薇还在思索,晓芸就推了推她:“你前几天的惊吓还没缓过来,今天又看见这个,晚上该做恶梦了。”

话落,苏薇就被晓芸给推着离开现场。

晓芸将苏薇送回去,这才又自己回家。

之后,晓芸的大哥又送来了几个西瓜,说是晓芸给苏薇压惊用的。

母亲笑着收下,又当着苏薇的面夸了晓芸好一会儿,这才又转身进了灶房去做饭。

苏薇的耳根子这才清静,换掉自己身上玩水打湿的衣裳,这才又走回到院子里。

没过多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仍旧是简单的米汤青菜,吃过饭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苏薇就直接睡觉去了。

在农村就是有这么一个好有不好的地方——没有夜生活。

不好是因为在一天疲劳之后没有什么可娱乐减压的活动,好在是因为自己能早早睡觉,没有电子产品来让自己折寿。

正如晓芸所说,自己又一次做噩梦了。依旧是那个梦。

在那个什么都看看不清楚的、毫无声音的世界里,自己一路摸索着慢慢超前走,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苏薇甚至知道自己转个弯之后会有怎样的模糊街景。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她也知道自己在梦中最后会被烧死,可是她就是想继续在这世界里走下去。她想极力看清楚周围的景象或者试图记下来那些轮廓之间发生的事情和相互的动作。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类正在想方设法用来谋反上帝的做事准则。

就在眼前突然清楚,苏薇以为自己又要被绑在柴堆上烧死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就猛地朝下坠了下去!

刹那间,冰冷的触感袭遍全身,耳朵,鼻子,一瞬间都被冰冷的**灌满。苏薇拼了命的想要朝上游去,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却终究只能看到水面上那一圈圆圆的天空,像是井口一般。

离自己并不远,却怎么也上不去。

忽然,苏薇看到那天空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一块,不等她看清楚,那东西忽然消失,脚下猛然有一股霸道的力量将她朝着水底拖去。

苏薇大惊,猛朝下看去,就见一只苍白的手正拽着自己的脚踝,将自己朝着更深处的水域深渊拖去……

苏薇猛地睁开眼睛,喘着气下了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打算喝下去,又想到梦里自己被淹死的场景,又将杯子里的水一泼。

怎么自己夜夜做这样的梦?难道老天爷是想让自己体验三百六十中死法,然后让自己挑选一样喜欢的,留给自己生命的尽头用?那这vp一样的待遇到底是好是坏啊?

心烦意乱之间,苏薇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打算吹吹夜风让自己冷静一下。

可是刚推开门,就见到自家院子外不远处的一个路口,正泛着隐隐火光。

难不成是起火了?苏薇心里一惊,连忙开门过去查看。

只不过刚走没两步,她就发现自己是多想了。那不是起火了。而是有人在路口烧东西。那背影,正是自己的母亲!

苏薇心下奇怪,蹑手蹑脚的凑过去,最后在最近处的一处农房墙后停下脚步。就听着母亲正在喃喃自语念叨着什么,手中大把大把的纸钱元宝丢进画着圈的火堆里。苏薇的眉头再一次锁了起来。

一瞬间,她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左蓝死去的那个夜晚。那一天,她就是这么躲在一处,偷听着父亲和母亲争吵。

而今天,算一算日子,不偏不倚正好是左蓝的头七。那,这些纸钱又能是给谁烧的?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就听原本寂静无人的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铃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