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莲儿回答，“听说当时发现尸体以后就打捞出来扔到宫外的乱葬岗了，连个棺材都没有，井口也被封了。”

“……”苏薇沉默，心底很清楚，宝鹊一定是被人灭了口。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是皇帝？还是心里有鬼所以不能容忍宝鹊存在的苏涵？亦或是浣衣局其他与她不合的人?

低等婢女和浣衣局那些小地方勾心斗角的生活，苏薇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她猜测，宝鹊死于苏涵之手的可能性大一些。

但是莲儿在宝鹊的旧物中发现的一封信，让苏薇改变了推测。

“因为娘娘您说这个宫女很重要，所以奴婢听闻她已死后便去她原来的床榻上翻看了一下。因为是猝死，所以宝鹊睡过的铺没有人愿意睡，因此她的一些遗物也就堆在床铺的一个小角落。值些小钱的东西应该都被其他人拿完了，奴婢翻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莲儿将手里发黄的信封递给苏薇。

“这封信是被缝在一件棉袄的内夹层，藏的很严实，奴婢也是仔细翻看的时候才摸出来的。”莲儿低声汇报。

苏薇接过信封展开，一排排扭扭曲曲的字体写在纸张上，看样子宝鹊识字不多，写字也一般，但至少把心中的疑虑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

良久，苏薇合上信封。

原来苏涵初醒时就在宝鹊跟前露了馅，当时，她死而复生，不了解自己的处境，曾经疑惑的询问了宝鹊一些问题，泄露了她是苏涵的事情。难怪后来她急于将宝鹊贬离自己身边，又请皇帝出手派人杀了宝鹊。

皇帝肯定是为了保全苏涵的秘密，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宝鹊这种小宫女。

“待会去把太子请来。”苏薇手里捏着信，决定告诉太子真相。

她现在之所以让太子结交大臣的同时也去太医院跟随蒲太医、沈太医学习医书，为的就是让他能多一份的自保能力。太子虽然已经接受迎娶舒相之女，但是苏薇看着他最近的情绪和表情就知道他肯定还没有对顾淼淼死心。

前世太子白昭死于成为太子妃以后的苏涵下的慢性毒药与皇帝最后的杀招，而今世苏薇为保全他，只能在暗护的同时再教他自保的道理。

学习医书、辨别毒药便是其中一项。

太子来的很快，进了皇后寝宫苏薇便闻见他身上浓浓的酒味。

苏薇蹙眉看着他：“堂堂太子，整日酗酒成何体统！”

太子无所谓地笑笑：“母后放心，儿臣是悄悄喝的酒，父皇不会知道的，除非有人告密。”

“本宫整日举步维艰，你倒是无所畏惧。”苏薇将手中的信给他，“你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

“什么？”太子毫不在意地拿起来扫了一眼，却顷刻间全身僵硬在了那里。

“不可能。”他摇摇头，看着苏薇的眼神充满震惊，“母后，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荒唐之事，母后您是从哪里得来的信？”

“淼淼之前身边的婢女宝鹊的。”苏薇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太子蹙着眉，看起来很生气。比起顾淼淼的背叛，他更不愿意相信信里面所说的什么‘借尸还魂’。

“宝鹊在三个月前死于浣衣局水井，被人灭了口。”苏薇将一层层真相揭露于他的面前，“如果你觉得这不是事实，那母后问你，以你对淼淼的了解，她是为了小小妃子之位就甘于屈身于你父皇的人吗？”

“……不。”

太子突然想起过去一年和顾淼淼相处时的情景，似乎确实是落水痊愈以后她看起来就不太对劲。跟他说话的时候常常出神，两人也没有以前那么亲密，而且总是有意无意的跟他打听皇帝的消息，谈及两人小时候的事情时她也总是含糊其辞，一句带过，明明对桂花糕过敏，却后来说已经克服了。

他那个时候以为她是落水受到了惊吓，却没有想到……

太子捏着手里的信，内心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他不相信什么“借尸还魂”的事情，他宁愿顾淼淼背叛自己。只要她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他可以放弃对她的情意并祝福她跟皇上。可是如果真的如信所说她已经不在了，那他又该如何？

“母后，信中苏涵是谁？”良久，太子开口低低询问道。

“是二十年前被太后赐死的一个宫女。”苏薇道，“本宫也没有见过，听说是在本宫进宫之前觊觎皇后之位，所以被太后赐死了。她与你父皇从小一起长大，是你父皇原来的贴身宫女。”

“……”白昭沉默，现在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要查明它了。

然而还未等太子出皇后宫殿，一道圣旨就直接下到了皇后寝宫。

江南一带频繁出现官员贪污，百姓怨声载道，联名请示至皇城，请求皇帝清查撤办**官员。故皇上为平息民愤，派太子前去清查此事。

苏薇听着旨意皱眉，心里清楚皇帝一定是听从了苏涵跟崔公公的挑唆。

“江南贪污？”太子领旨以后蹙眉，看向苏薇问道，“母后，现在怎么办？”

“去！”苏薇面无表情地开口，“如果不去你就是违抗旨意，所以你必须去，我让苏群跟着你。”

苏薇送走太子的第二天，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

顾将军之孤女顾淼淼性格贤淑，冰雪聪明，又念在其父为肝胆忠义之士，故册封为三级嫔妃，封号“涵妃”。

旨意一出，满朝皆惊！除了苏薇、陆将军等知晓实情的几人，其他大臣以及后宫妃子都是难以置信。

很多人都清楚顾淼淼郡主的身份是当年皇帝亲自下旨赐的，而且也都知道顾淼淼与太子白昭当年都是皇后一手抚养成人。两人亲梅竹马，虽无人开口明示过，但是以顾淼淼的身份所有人都毫无置疑的以为她是将来的太子妃。

只是谁能想到，太子刚被派去江南清查贪污一案，转眼间皇帝就下旨要册封自己的准媳妇为妃子，而且皇后知道以后居然还亲自去给顾淼淼精心准备了寝殿！

只是在这满腹惊疑下，没有人注意到顾淼淼的封号为什么不是她名字中的任意一个字，而居然是“涵妃”。

只有在后宫的吴公公从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口中听到这个封号时，神情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