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只有三个,一个是青竹,一个是二丫,另一个是石生。

丁香死了以后,青竹就做了校长,青竹心疼二丫跟石生,他就让两个孩子晚上回家,她一个人在学校值班。

何金贵多了个心眼,晚上就让猎狗阿狼给青竹作伴。

青竹小时候就跟阿狼的关系很好,那时候,每个礼拜天,阿狼都会脖子上挂上干粮,穿过蟒蛇谷跟老爷岭,到学校为青竹送吃的。六年如一日。

现在的阿狼已经老了,它失去了当年的威武,变得老态龙钟。

猎狗身上毛发开始打卷,耳朵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使了,它整天趴在太阳地里睡觉,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可是一到晚上,它仍然龙精虎猛,保护着女主人的安全。

其实自从黑石山的狼群迁徙以后,阿狼就失去了它的人生目标,没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獒狗是狼的天敌,它的历史使命就是逮狼。怎么也想不到后来会跟狼群成为朋友。

现在的阿狼无所事事,它真的想一死了之,到那边跟小母狼小白汇合。

他知道小白在那边等着它。

有时候阿狼会看着黑石山的方向发呆,一坐就是两个小时,一动不动看着大山出神。

那里是它的天地,也是它童年的摇篮,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跟着小母狼小白一块儿在哪儿嬉戏,扑闹,玩耍。

它们一共生过两窝孩子,两窝是六条小狼,可惜的是第一窝被红旗跟红兵杀死了。这在阿狼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悲伤。

第二窝被何金贵领回了家,然后又跟着江给上了黑石山。

阿狼的三个崽子很有出息,它们现在已经是K市警队的警犬,抓捕罪犯立了不少的功。

何金贵赶到的时候,阿狼的耳朵一下子就竖立起来。从沉重的脚步声和粗壮的喘息中,阿狼已经觉察到靠近校门的人是主人何金贵。

阿狼就活蹦乱跳起来,呼哧一声跳起来老高,把铁门抓的哗啦哗啦乱响。

何金贵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阿狼别做声,阿狼乖巧地趴在地上,就不动了。

何金贵的身手不错,抓住铁栏杆,一个鹞子翻身,就从铁门的这边跳到了那边。

青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女人正在批改作业。

何金贵来到门前,先轻轻学了两声猫叫:“瞄,瞄”这是他跟青竹约定的暗号。

青竹一听,身体就颤抖一下,学了两声狗叫:“汪汪,汪汪……”意思是告诉何金贵,非常安全,你可以进来。

女人赶紧过去开门。

门打开,青竹嗔怪了一声:“死鬼,你咋来了?”

何金贵说:“想你了,过来看看。”

青竹就把金贵拉近了屋子,“快进来,外面冷。”

屋子里很温暖,生着煤火炉子,温暖如春,火炉子上坐着水壶,水壶已经开了,冒着丝丝的热气。

青竹说:“你渴不?喝口水。”

青竹说着就去给金贵倒水,何金贵一下子拉住了青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女人揽在了臂弯里,说:“我不喝水,你知道我来干啥。”

青竹就抬手刮了金贵鼻子一下,娇羞地说:“你老不正经。”

何金贵说:“我咋老不正经了?”

青竹说:“你儿子都结婚了,孙子都有了,还出来偷女人,还不叫老不正经?”

何金贵说:“这能怪谁,本来我不想,可架不住你三番五次勾引,把我的馋虫勾上来了,你就离开,你真残忍。”

青竹就是这样,每一次跟何金贵做完,都要拖延一个月,还不断地用测试棒擦拭,发现自己没怀孕,第二个排卵期的时候,就再去找何金贵。

可是让她莫名其妙的是,找了好几次,自己就是怀不上。

青竹说:“金贵哥,你娶俺吧,俺不怕你克死俺,这偷偷摸摸的日子俺过够了,俺想做你屋子的女主人。”

何金贵摇摇头,说:“不行啊,我说过了,我的命太硬,,真的会克死你。我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人,已经经受不住任何打击了。

青竹,除了名分,你想要啥,我都可以给你。”

何金贵不敢娶青竹,却甘愿跟她偷欢。

他老觉得自己是华英雄,命犯天煞孤星,只要跟她成亲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这么多年,死在他面前的女人太多太多,每次想起红杏,金兰,桂花还有丁香,心里就会战栗地后怕。

丈杆子家的五朵金花被他克死了四个,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玉兰。玉兰两年前嫁给了村子里唯一的小中医铁蛋。

铁蛋对玉兰很好,在都市里闯荡了两年,他们再一次返回了黑石山。

李二狗跟素琴年迈苍苍,无数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老人根本经受不住打击,已经病倒了。

最近李二狗得了一场怪病,整天像饿死鬼投胎一样要吃东西,每顿能吃半个烤鸭子,三个肉夹馍,还整天喊着饿。

东西吃的不少,人却变得精瘦。

玉兰拉着铁蛋去跟爹看病,铁蛋摸了摸二狗叔的脉搏,帮他号了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冲玉兰摇摇头说:“咱爹没救了。已经病入膏肓。”

玉兰吓了一跳,问:“为啥?”

铁蛋说:“第一是积劳成疾,第二心里悲伤至极,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压迫了脑部的饥饿神经,所以总感到饿。”

玉兰很害怕,问铁蛋:“那该咋办?”

铁蛋摇摇头说:“这种病不能治,想治好只能开启头颅,把瘤子拿出来,可是爹年纪大了,身

子那么弱,瘤子拿不出来他就会死。”

玉兰担心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铁蛋摇摇头说:“没有,这种病必须限制食量,不能放开让他吃,否则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不行了。”

玉兰说:“你可是神医啊,咱爹都救不活,你算哪门子神医?我不管,你必须想办法把咱爹救活。”

铁蛋说:“没办法,神医怎么了?神医救活的是不死之人,咱爹快要死了。”

玉兰就抱着铁蛋哭,哭的声泪俱下。

玉兰嫁给铁蛋两年了。两年来他们的夫妻感情很好。

铁蛋离开以后,玉兰就留下来照顾爹跟娘的生活。

李二狗得了赖病,素琴的身子也不好。四个闺女相继死去,她整天哭,眼睛都要哭瞎了,现在看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

玉兰开始不眠不休的照顾爹娘的生活,何金贵,石生,还有二丫,几乎每天往李二狗家跑。跟着玉兰一起照顾他们两口子。

玉兰亲自定制了食谱,不让其他人给父亲喂饭,吃多吃少由她一人掌握。

李二狗白天还好,晚上直喊,一晚上说饿。

二丫受不了了,二丫的心肠软,小时候姥爷姥姥待她最亲,比爹娘还宠她,有时候爹娘吵她,他就跑到姥爷姥姥家撒娇,李二狗就把何金贵训孙子一样,训一顿,帮着二丫出气。

看着姥爷整天饿的不行,二丫就偷偷地喂姥爷吃。

半夜,她偷偷下厨房,烙了两个肉夹馍,拿给姥爷吃,李二狗饥不择食,抓住肉夹馍就往肚子里瑱,刚吃了几口就噎住了,直翻白眼,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二丫一看吓坏了,就急急慌慌把小姨玉兰喊了起来。

玉兰跑进爹的屋子,发现二狗叔已经快不行了,呼气急促,脖子上的青筋跳起来老高。

玉兰第一时间就抓起电话通知了铁蛋,铁蛋背着医药箱奔向了丈人家。舞弄了半天也没结果。

黑石村唯一的谯猪悍将,一代风流人物,李二狗同志就这样一命呜呼了。是吃东西的时候噎死的。

何金贵正在学校办公室的**跟青竹缠绵,衣服都脱了,刚刚弄了一半,青竹正在金贵的身下。忽然,手机响了。

电话是玉兰打来了,玉兰说:“姐夫,你过来吧,爹不行了。”

何金贵手里的电话就掉在了地上,泪眼模糊了视线,动作也停止了。

青竹发现金贵停止了动作,她正在兴头上,浑身火烧火燎的难受,问:“金贵,你咋了,动动啊,人家难受死了。”

何金贵没敢停留,立刻拔鸟走人,穿上衣服就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青竹在后面喊:“金贵,你去干啥?”

金贵说:“我丈人不行了,我要去吊丧。”

何金贵赶到的时候,李二狗已经断气,但是身体还没有僵硬,玉兰跟铁蛋正在帮着李二狗穿衣服。

李二狗的寿衣早就准备好了,趁着尸体还软乎,赶紧穿衣服,要不然一会儿尸体凉透,衣服就不好穿了。

老人惨死,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闺女跟女婿帮着穿,丁香不在了,这个任务当然是有何金贵跟铁蛋来完成。

铁蛋跟何金贵非常的有经验,帮着丈人穿好了衣服,何金贵才问:“咋回事?为啥爹说死就死了呢。”

玉兰不好意思看看二丫,二丫就哭了,说:“爹,俺错了,姥爷说饿,俺就喂他东西吃,谁知道一口气没缓上来……噎死了。”

何金贵的怒火窜天而起,抡起巴掌,轻轻在女儿的脸上拍了一巴掌。怒道:“胡闹!不是说好只能你小姨一个人喂他吃吗?你添啥乱!,姥爷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

二丫委屈极了,从小到大,爹从来不舍得打她,没想到会挨一巴掌。

二丫又羞又急,心里充满了愧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姥爷。她哭着跑了出去。

玉兰怒道:“何金贵你干啥?你疯了,干嘛打孩子?这又不怪她?”

何金贵说:“那么大个丫头了,啥也不懂,就该打!”

玉兰说:“何金贵你放屁!俺姐不在了,你就开始孽待孩子,老娘跟你拼了!”

玉兰护犊子,二丫是大姐丁香的闺女,虽然她的年纪跟二丫的年纪不差啥,可是对二丫非常的好,何金贵打二丫她就是不行。

自古以来,小姨子就不把姐夫当个屁,姐夫算个毛?老娘不鸟他!

玉兰就抡起拳头跟何金贵打:“你个混蛋!连我一块打死吧,我看你想讨小老婆,想把二丫赶走,嫌俺外甥闺女是拖油瓶,你连我一块打死吧,你打,你打!”

玉兰的指甲很厉害,跟日本鬼子的刺刀有一拼,把何金贵的衣服领子都撕扯了,还在何金贵的脸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血槽。

小姨子把何金贵抓得连连后退,还是铁蛋手快,上去把玉兰抱住了:“你们干啥?老人尸骨未寒就起内讧,这丧事咱还办不办了?”

玉兰这才住手,坐在地上哭开了:“俺滴爹啊————,俺滴娘啊,你的命好苦啊,丢下不支事儿的孩儿可咋活啊————老天有眼,劈死这个没良心的吧。”

小姨子撒泼,何金贵弄了个大红脸。

但是何金贵没生气,他知道玉兰心里难过,几个姐姐惨死,现在爹也死了,二狗家的人丁越来越少,玉兰心里当然难过了。

还好玉兰有个弟弟,在外面上大学,一直没回家。这是李二狗留下的唯一根脉。

李二狗的丧事儿办得及其隆重,因为何金贵家有钱,灵棚搭在了大街上,吹鼓班子,洋鼓洋号请了好几拨,使劲的敲打。全村的男女

老少都来帮忙。

何金贵跟铁蛋系着腰孝,站在灵棚下低眉耷眼。素琴也扶着二狗叔的灵柩哭的死去活来。冷风吹乱了她一头斑驳的白发。

从李二狗断气,一直到他下葬,二丫一直没回家。女孩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埋掉李二狗以后,何金贵才想起来找闺女。可是打了几次手机,青竹根本不接。

他先是来到了学校,想看看二丫有没有躲在学校的办公室里。

可是青竹告诉他,二丫已经一个礼拜没到学校上课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何金贵这才害怕了,怪自己鲁莽,不该打二丫,二丫会不会想不开跳崖了?那就糟了。

何金贵立刻撒出去人寻找,把黑石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闺女二丫的下落。

何金贵后悔不跌,只怪自己鲁莽,闺女二丫可是他的心头肉,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丁香?

何金贵想了一下明白了,二丫会不会进城找她的男朋友去了?

二丫的男朋友就是那个高峰,高高瘦瘦样子腼腆的那个小伙子,他是K市三中的一名教师。

于是,何金贵就开上车,直奔K市,来到了第三中学的校门口。

金贵赶到的时候,正是半夜时分,他没有着急进公司跟李大牛他们会合,也没有找酒店歇着,而是马不停蹄来到了校门口。

何金贵非常担心二丫的安全,其实他可疼闺女了,二丫离家出走,真害怕她遇到危险。

可是学校的大门已经关了,闲人免进,看门的老头跟条狗一样,瞪着何金贵,就是不让他进。

这个难不住何金贵,只要闺女二丫在,一定是躲在高峰的办公室里,不如老子跳墙头进去,问问他。

何金贵打定了注意,懒得跟看门的老头废话,直接绕道学校的围墙后头。想从围墙上跳进去,

K市的第三中学是一座封闭式学校,一般情况下是不开大门的,校园的围墙也很高。

学校为了防止那些淘气的学生半夜爬出校园,到外面胡闹,特意加派了宿管。还在墙头上做了手脚,高高的围墙上插满了玻璃碴子,非常的锋利。

这些玻璃碴子都是尖刃朝上,摸上去能把手掌划流血。

谁敢半夜爬墙头,就会让男生变成女生,也可以让女孩变成女人。这哪里是学校,简直跟他娘的监狱差不多。

何金贵的身手很敏捷,垫步拧腰,一步跳起,抓住围墙旁边的一颗大树,借了一把力,飞身从围墙的这边就跳到了那边。

落地以后他听到刺啦一声脆响,原来裤子被玻璃碴子划扯了,还差点扯了蛋。

何金贵觉得自己老了,身手大不如前了。

而且人到中年,他的身子也微微有点发福,肚子大了不少。行动确实大打折扣。

最主要的是现在是冬天,身上的衣服比较厚,剧烈的动作,很容易扯蛋。

现在的金贵根本顾不得裤子扯没扯,他非常迫切要找到高峰,问问他二丫的下落。于是在操场上踅摸。

校园里很静,学生跟老师都已经睡了,只能听到一声声鸟鸣,天上繁星点点,将夜空衬托的无比绚丽。

很快,金贵就找到了学校的教学楼,也摸进了老师办公室的位置。

整个办公楼黑乎乎的,只有最底层的一扇窗户还亮着。何金贵悄悄靠了过去,趴在了窗户根儿底下。猫儿一样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里面果然有动静,一男一女正在谈话。

女的说:“亲爱的,你给我吧,只要一次,一次就好,我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

男的说:“二丫,你别这样,咱俩虽然是男女朋友,可是一天不把婚纱披在你身上,我绝对不会解开你的扣子。”

女的说:“高峰,你是不是不爱我?”

男的说:“我爱你,真的好爱你,正因为爱你,所以不能凌辱你。”

女的说:“俺喜欢你凌辱俺,高峰,你凌辱俺吧,现在俺就把身子给你。”

何金贵一听就傻了,这一男一女分明就是二丫跟高峰的声音,听声音,好像有什么见不人的秘密。何金贵的脑后立刻起了一阵冷风。

高峰说:“二丫,你别,你偷偷跑出来,金贵叔叔一定会着急的,他会翻天覆地找你,你回去吧,别让大人担心。”

二丫说:“不,俺不回去,从小到大,俺娘都没打过俺一下,俺姥姥姥爷都没打过俺,爹打俺,俺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他不是俺爹,俺也不是他闺女。”

高峰说:“二丫你怎么这样?那有大人不心疼孩子的?金贵叔叔那是怪你做错了事儿。不是真的讨厌你,他很爱你的。”

二丫说:“爹才不爱我呢,爹爱的是青竹姑姑,他最近跟青竹姑姑打得火热,一直在学校跟她偷情,全村人都知道,他早把我跟哥哥忘了,我恨他。”

高峰说:“二丫,你爹养你这么大,很不容易,你娘死了以后,他孤单啊,也需要找个伴,咱们做子女的应该体谅老人。”、

何金贵在外面点点头,从这一刻起,他开始改变对高峰的看法了,这孩子不错,懂事儿,知道心疼老人,做事情也正派。是个好女婿。

二丫真是有眼光,看上高峰这样的青头仔,也是闺女的福气。

何金贵接着往下听,哪知道二丫在里面不安稳了,苦苦的哀求,说:“高峰,我爱你,你这么帅,俺要跟你结婚,咱俩好吧!”

高峰说:‘咱俩不是挺好嘛?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二丫说:“俺说的哪个好,不是俺对你好,也不是你对俺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