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一听,赶紧撅了起来,准备迎接爹的巴掌,这些年对他来说打屁股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

爹一般是不舍得打他们的,巴掌落在屁股上啪啪山响,一点也不疼。

这一次何金贵没有打,他舍不得,在石生的屁股上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教你不听话,教你不听话,以后还敢不敢拉着妹妹上山了?”

石生赶紧说:“爹,俺不敢了,爹,你看这是啥,千年燕窝啊,我们摘到燕窝了。”

何金贵看着石生手里的燕窝,他立刻瞪大了眼。

这个燕窝跟洗脸盆一样大,血红血红的,一看就是稀世奇珍,它的年代绝对不低于1000年。

金贵的眼里发出了光彩:“这是……你们摘到的?”

石生说:“是,是我发现的,但不是我摘下来的,是一只狼,狼帮我摘下来的,”

“狼?胡扯?狼怎么会爬悬崖吗?为什么狼要帮你摘这个?”

石生说:“爹,真的是狼帮我们摘得,不信你问妹妹。”

二丫使劲点点头:“爹,是真的,我跟哥哥都看见了,他是个人,也是个狼,他的心眼可好了,救了我跟哥哥一命。”

何金贵越听越糊涂,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人啊又是狼,还会爬山。简直不可思议

幸好一对儿女没事,金贵的心放下了很多,一手一个抱住了两个孩子,金贵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下了黑石山。

等何金贵拿着燕窝走进晓霞家的时候,晓霞已经不行了。

其实过年这段时间,晓霞的病就已经到了晚期,病魔正在一点点吞噬着她。

她身上的毒疮继续扩散,开始的时候是肚子,而后发展到了四肢,最后就是脸上也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毒疮。

女人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清醒的时候一切如常人,昏迷的时候就开始胡言乱语。:“大牛,我看到俺爹跟俺娘了,他们在山外头等着我,他们让我过去呢。”

“大牛,我看到了咱们藏区的兵营,看到了连长,还看到了首长们。”

“大牛,我冷,能往篝火里加点柴吗?”

大牛知道,晓霞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这是一种很不好的信号,这表示着晓霞的生命没几天了。

大牛就把女人纳在怀里,亲着她的脸蛋:“晓霞,别怕,我在,我李大牛永远跟你在一起。咱们下辈子也不分开。”

晓霞摸着大牛的脸,她怀里是实实在在的男人,这个男人让她梦寐以求了一生,她也为这个男人付出了所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幸福,她就幸福,他快乐她就快乐,就是那种报复也是一种爱。

在大牛被痛苦折磨的时候,晓霞的心里也在被折磨,她从报复的快感里让男人了解她,体会她。

晓霞摸着大牛的脸说:“大牛,把屋子里的灯挑亮吧,我想再看……再看你一眼。”

现在可是白天,阳光正照在女人的脸上,可晓霞却觉得天已经黑了。她的眼睛

已经失明。

大牛抱着晓霞的身子默默地流泪,感到女人的身子在他的怀里一点点冰冷,一点点僵硬。最后晓霞终于不动了,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呆呆望着外面的蓝天,眼神里充满了憧憬。

晓霞就这么死了,死的时候才28岁,花柳夺取了她年轻的生命。她带走了爱情,带走了对李大牛的依依不舍,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临死连个孩子也没有。

李大牛抱着晓霞,他的眼泪已经流干,他觉得欠了晓霞很多很多,包括感情,包括男人的承诺,一辈子对不起她。

何金贵抱着那个燕窝喜滋滋赶到的时候,他看到了李大牛冰冷的脸,也看到了晓霞倒在大牛的怀里,女人已经断掉了最后一口气。

金贵的心里立刻变成了一捧死灰,手里的燕窝掉在了地上……………

李大牛没有哭,抱着晓霞,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他脑海里是一片干净的天,水洗一般澄澈的蓝,七彩的云朵在空中悠闲地游走,漫天樱花在飞舞。

他看到了藏区那个欢乐的夜晚,他在唱着歌,晓霞跟着他的歌声载歌载舞,也看到了那团篝火映红了女孩子的脸。

他也看到了送晓霞回连队的那条山路,那个山洞,两个人肩并肩靠在一起,就跟今天晚上一样,相互取暖。女人的体香还在,可眼前的晓霞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何金贵说:“大牛哥……我来晚了……你……节哀顺变。”

三天以后晓霞就被埋掉了。

她的丧事办的及其简单,没有请吹鼓手,没有大操大办,没有搭建灵棚,只有一口棺材。

大牛把女人抱进棺材的时候,女人的身子轻得像把干柴,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合上了棺盖,对着晓霞说:“晓霞,你放心吧,我李大牛这辈子对不起你,下被子做牛做马也要补偿你……”

晓霞的尸体被埋进了黑石山,大家拿起铁锨,一锨锨黄土盖住了她的棺材,不一会儿就形成孤零零一座坟头。

何金贵跟李大牛在坟前矗立了很久,还烧了几张黄纸,纸灰飞扬,袅袅升起,好像晓霞久久不肯散去的灵魂。

晓霞虽然在黑石村呆的时间并不长,可给何金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不是个坏女人,她的**完全是对李大牛的爱,她的本性是善良的。

她对村里的孩子们很好,临死前的半年办了一座小学校,让孩子安心接受教育。也许是晓霞对自己感到羞愧,用来弥补她对黑石村的亏欠。

李大牛在坟前冲着晓霞鞠了三个躬,晓霞已经无亲无故了,对她来说埋在哪儿都一样,她喜欢黑石山,这里应该是她最好的归宿。

每年的清明跟重阳,大牛都会来看她,一直坚持了20多年。

那一年的秋天,晓霞的坟头上就长出许多灿烂的花儿,有红的,也有白的,一簇簇一朵朵煞是好看,好像晓霞灿烂的笑脸……。

生活啊就像女人玩跳绳那样,总是一波未平一波

又起。

生活啊又像女人的大姨妈,每个月总要来一次血光之灾。

古人有句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每一件头疼事的后面,总是跟着另一件让人更头疼的事。

就在晓霞被埋葬的那天,又出事了。一种铺天盖地的恐怖阴云再一次笼罩在黑石村的上空。

晓霞被埋在的那天,刘先生作为主持丧事的司仪,总要喊那么一嗓子:“起丧————前面没路,高低不平————抬架的高抬腿低漫脚小心前行喽——————!!”

这是每件丧事的惯例,就是人们将棺材入土的时候,棺材被人从灵车上抬下来,需要很多人把它放进墓穴里。

这时候司仪就让大家看路,小心前行,千万不能一脚绊倒。因为棺材着地就会祸延子孙,对办丧事的人家来说是很不好的预兆。

一般埋葬完毕,刘先生都要在死人的墓前祝上一番悼词,祈祷死者已矣早登极乐,不要留恋红尘往事。毕竟死人跟活人是两个世界的人,大家尘缘已尽,以后各走各的的互不相干。这也是惯例。

祝词祷告完毕,大家就散伙,呼呼啦啦开始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何金贵跟李大牛自不必说,对晓霞的身世及其的感叹和惋惜,特别是李大牛,晓霞的死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不安和自责。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晓霞那么年轻漂亮,说没就没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就在这时候,孙瘸子扛着铁锨忽然“哎呀”一声向后厥倒,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何金贵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犯病了,赶紧把孙瘸子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孙瘸子口吐白沫,白眼上翻,他的呼吸很急促,好像喘不过气来,脸色都青了。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好刘先生在后面跟着。

刘先生一步跨了过来,翻开孙瘸子的眼皮看了看,眉头一皱卷起袖子,用力掐向了孙瘸子的人中,然后从腰里掏出一副皮囊,将皮囊打开,里面是一排雪亮的钢针。

刘先生拉出两根二寸的银针,分别在孙瘸子的额头扎了一阵,人中扎了一阵,虎口扎了一针,然后孙瘸子就醒了过来。

孙瘸子醒来以后就是一阵哈哈傻笑,笑的很邪:“我死了,我死了,你们黑石山这些臭男人,一个个不得好死,我要弄死你们,一个不留,将你们统统杀死………………”

何金贵跟李大牛吓了一跳,就是刘先生也吃了一惊,听孙瘸子说话的口气,竟然跟晓霞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大牛觉得一股凉风从脚后跟升起,透过脊背直灌头顶。他预感到了不妙。难道晓霞借尸还魂了?

孙瘸子哈哈一阵大笑,就跳了起来,跟猴子一样,他的那条坏腿也不再发瘸,蹭蹭上到了一颗大树上,又出溜出溜下来,满街的乱窜,一边窜一边嚷嚷:“孙瘸子,李小林,赵老二,王老三,李老四……你们不得好死,我要一个个弄死你们,弄死你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