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愿意
门关上，楼九夜并没有听清萧自在后面说的话，房间内只剩下楼钦鸣和自己，气氛瞬间有些许压抑。
僵持了半晌，楼九夜才微微叹口气，将手抬在了楼钦鸣面前：“这碧玉戒指我要不起，还是还给哥哥吧。”
如果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不差的话，一切的源头都在楼钦鸣身上。
容雁天和管寂雪怀疑楼钦鸣的身份，所以才会将本来应该交给九头鸟商会九公子的符文让自己带给楼钦鸣，可以说那个时候容雁天就已经怀疑楼钦鸣在九头鸟的地位不低。
后来符文直接被楼钦鸣使用的消息虽然并没有让容雁天知道，但楼九夜心里是清楚的，楼钦鸣就算不是那个九公子，也必定是他极其信赖之人。不然九公子也不会用三楼贵宾的待遇，接待给楼钦鸣制符的容雁天。
只不过……手上的碧玉小蛇竟然让潘二认为自己知道九公子的去向，这就是只有楼钦鸣才能解答的问题了。刚才在走廊上容雁天的咄咄逼人，潘二的临阵说辞，都让容雁天将怀疑的目标换到了楼九夜的身上。
帝国学院高塔的异动是什么，九公子为什么要每年都出现在凤月，楼钦鸣身上的秘密是什么……楼九夜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漠然地摸了摸碧玉冰冷的身子，她兀自想着。
说到底，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如果不是楼钦鸣将她拉进了这扑朔迷离的局中，她真的一点参与的兴趣也没有，她向来讨厌麻烦。
“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现在。”楼九夜语气微冷，看向楼钦鸣的眼神依旧轻柔，却没有以往那种不计较后果的温存。
楼钦鸣僵直的下颚缓缓**了下，如远山般眉眼间氤氲着重重雾气让人看不真切，轻启薄唇：“我不想欺骗你，九夜，但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楼九夜闭上双眼缓缓吸了口气，然后猛地睁开来，滔天怒火染得整个瞳孔都在发亮：“现在不说，就一辈子都不要让我知道！”
碧玉戒指直接放到了楼钦鸣面前，语气坚决道：“把你的宠物拿回去！”
“九夜，别这样。”楼钦鸣皱紧了眉头，痛苦地苍白了脸，虚靠在桌边，身上的气息都有些溃散，唇角微微抖动着：“别逼我……”
“我不逼你！我什么都不要知道了！你最好要我以后都没机会知道，楼钦鸣！”楼九夜的强势心理在这位兄长大人面前一直都下意识地压抑着，努力地尝试着去接受他信任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要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了，她不要再盲目地相信他了，她是曾经的女军神，怎么可以有这么软弱无能全然无知的时候！
是她忘了，她不应该是异世这个只能依靠哥哥的小可怜虫，她虽然住在这个身体里，但是她已经不是原本的楼九夜了！
可以说，从这一刻开始，楼九夜才开始真正地想要融入到天魂的世界里，不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或者一个过客，而是想要参与进去，然后脱颖而出。
她信他的结果，就是一次次被他用作挡箭牌，甚至要个解释都被敷衍，她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过？连萧自在都能几次三番为自己强出头，凭什么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少年却自始至终站在阴影中冷眼旁观？
“九夜，你听我说！我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楼钦鸣有些慌神，下意识地觉察到楼九夜神情间的转变，向来沉静冷冽的神情开始崩坏，眼底的痛苦简直要淹没她。
他伸出双手将楼九夜小巧的身子拥在胸前，强势的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碧玉是九公子的信物，而我……就是九公子。”
“什么？”楼九夜是想逼着他说出来的，但是却决然没料到结果竟然是这样？他是九公子？九头鸟商会的九公子？
开什么玩笑！今天是愚人节么？
“喂，你不要敷衍我……”楼九夜有些郁闷地任他搂着，甚至感觉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波动的气息。
“我全告诉你，九夜……”楼钦鸣的声音压抑，带着沙哑和决绝，手臂紧紧搂着楼九夜，好像怕她跑掉一样：“我就是九公子，但是继承九头鸟商会还没多久，我需要时间提升自己，不然……”
楼九夜转眼就想起那种后果，如果让天魂大陆的人知道，九头鸟商会的掌舵人竟然只有魂术师的级别，甚至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些贪婪之人必然会千方百计想要除掉九公子，将九头鸟据为己有！
“别说了。”楼九夜迟疑地抬手环住他，有些后悔用这种方式逼他开口了。
难怪他会有三楼贵宾的血红请帖，难怪请帖上的标志很像碧玉，难怪他不想再容雁天面前多说话，难怪他想法设法隐瞒着自己……这个天大的秘密被自己知道，自己也将同样面对这些秘密被揭穿带来的巨大风险。
原来他的沉默，只是想保护她，宁肯明知道这样会被她误会……
楼九夜喉咙梗了梗，第一次觉得欲言又止，憋在心里酸涩得难受：“别说了哥……”
楼钦鸣声音低哑，却并没有停下：“自从那次被楼未央看到我和你在房间里……后来我就派人跟踪楼未央，发现她和萧自在私下接触，才现身警告萧自在。”
“我的护法跟萧自在打了一架，那小子身上的秘密也是层出不穷，后来我们双方就协议保持沉默。”楼钦鸣慢慢说着，下巴搁在楼九夜脑袋上：“我身上被人下了封印，必须连续九年使用一种符文，才能解脱。”
“而我必须在解脱之前，将水系和火系圣魂重新找回来。”楼九夜注意到他用的词是找回来，这大概就是说原本这些就是他的……楼钦鸣继续道：“水系圣魂在多年前云夫人已经给我了，火系圣魂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学院高塔？”楼九夜脑海中一条条线索渐渐串联起来，沉沉吐出一个词。
“是的，被百里长歌封印在了帝国学院高塔，我现在已经连续使用八年符文了，必须得到火系圣魂才能进行第九年的解封，不然就会……”楼钦鸣声音微顿，身体有些僵硬。
“不然怎样？”楼九夜焦急地追问。
“爆体而亡。”水系火系魂力不平均，没有火系圣魂的桎梏，水系圣魂一旦解封就会给他的身体造成想象不到的巨大破坏。
楼钦鸣垂眸有些不甘道：“容雁天已经在怀疑我了，第九年的符文估计是拿不到了，高塔内的火系圣魂因为封云遥的关系提前进入了活跃期，留给我的时间愈发少了。”
在火系圣魂彻底解封之前要拿到手里，还要同时得到第九年的符文，才能保证楼钦鸣维持身体内的平衡！
这么苛刻的条件，就连楼九夜都觉得希望渺茫，更何况……楼九夜急道：“百里长歌不是已经回来了么？他会不会重新封印火系圣魂？”
“会。”楼钦鸣轻轻道：“不过封印不了多久，百里家的诅咒还在，百里长歌若想彻底封印火系圣魂是不可能的，现在看来他要牺牲寿命也只能最多拖个一年。”
“足够了！”楼九夜眼眸一亮：“我见过容雁天炼制灵符的过程，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弄得出那种解封的符文的！”
楼钦鸣身体微微放松，紧紧抱着楼九夜，却是微微摇头：“答应我，别再炼制符文了，刚才爆炸的时候，我的心跳都要停了……”
楼九夜愣了，在爆体而亡这种严重后果的面前，楼钦鸣竟然要自己停止修炼灵符。他怎么说得出口？他就不怕真的来不及么？他就不怕死么？
“九夜，我这条命本就是云夫人救回来的，即使没了也不可惜，更何况……我还要保护你，我不会让自己死掉的。”楼钦鸣声音中带着罕见的露骨深情，卸去了冷漠的伪装，他缓缓闭上眼睛，纵容着那种足以摧毁理智的情感掌控身体。
“啊对了！”楼九夜猛然想起刚才自己炼制的碧浪树，急忙挣了几下，从玉戒中拿出一团火红色的光：“这个应该可以暂时平衡下你身体里的水火魂力，快试试。”
“不是失败了么？”楼钦鸣虽然时时忍受着身体里相互倾轧的两种魂力，却绝对没有丧失听力，他刚才明明听到楼九夜说失败了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楼九夜要隐去碧浪树的事情，但是那个爆炸和她的灰头土脸是事实啊。
“你以为我是傻瓜么？”楼九夜当然看得出楼钦鸣隐藏着什么，而且火系魂力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她才要在容雁天和管寂雪面前掩饰掉碧浪树的事情，解释成楼家老爷子的原因。
他们又不会去问楼升平那老头儿，随便扣个帽子过去丝毫不会让她产生什么愧疚。
楼钦鸣无语，默默接过那团不断跳动的红光，刚想使用却又被楼九夜挡住。
楼九夜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无限担忧的眼神下，小声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成功的符文，你真的愿意冒险么？”
楼钦鸣眉宇间的温柔一闪而逝，清俊容颜依旧如往常带着浅浅寒意，却意外地让人觉得情深意重。他单薄的唇瓣抿成上扬的弧线，声音温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