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青光包裹着南若风的身体,南若风双目微闭,一脸的平静——

风,轻轻的吹过——

缓缓的睁开双眼,南若风看到的不是圣山岱宗,而是一片的虚无。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一片虚无的精神世界——

南若风乌黑的双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人——拥有暗红色双眸的南若风。两个南若风,竟然有两个南若风!

黑瞳南若风一脸淡然,隐隐有一股出尘的气息;拥有暗红色双眸的南若风则是挂着一丝邪异的微笑,显得有几分狰狞,几分恐怖——

两个南若风对视良久,都没有说话。终于,拥有暗红色双眸的南若风率先开口说话了,声音带着一丝嚣张之气:“你在想什么?!——”

黑瞳南若风淡淡的看着除了双眸无处不和自己一样的红眸南若风,似是而非的说道:“你说呢?”

红眸南若风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相信那个老匹夫说的话?”

黑瞳南若风面色淡定,但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相信!——”

红眸南若风面色有些难看,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不要忘记——你我本为一体!”

黑瞳南若风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你——不——是——我!——”

红眸南若风瞪着黑瞳南若风,大声说道:“你就是我!不要妄图改变这一现实!——”

黑瞳南若风淡淡的看着他,低声道:“你不是我——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心魔而已,你没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

“放屁!”红眸南若风近乎咆哮道:“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共存!那我就直接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黑瞳南若风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右手微微抬起,淡淡道:“就凭你?只怕还不配吧!现在你自身难保!怎么还在这里嘴硬呢?”

好像是被南若风说中的要害,红眸南若风有些紧张的说道:“你,你可不要妄想了!你我本是同源,你是不可能消灭我的——”

黑瞳南若风淡淡的说道:“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我无法消灭你?神兵天剑号称天下第一神兵,可是在那位前辈的面前却是无功而返,九天剑歌号称天剑门最强大的功法,乃当世无上功法,可是却依旧没有奈何得了那位前辈——所以说,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办法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红眸南若风面色阴冷地说道:“你就是没有办法!——如果逼我,我就与你玉石俱焚!——南若风!——你有种就试试吧!——”

黑瞳南若风淡淡道:“你不用吓我!——吓我也没用!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不过,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试上一试——”

红眸南若风瞳孔一阵收缩,低沉的说道:“你,真的想要让我消失吗?——”

黑瞳南若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不死不休!——”

“好!——”红眸南若风身上霸气隐隐出现,一字一句道:“那就让我瞧瞧,你这个所谓的本尊到底有何能耐!——”

黑瞳南若风身上亮起淡青色的真气;同时,红眸南若风的身上也亮起了暗红色的真气。虽然只是南若风的精神世界,但是一切的一切却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逼真。不论是真正的南若风还是心魔南若风都决定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两人分别化作淡青色与暗红色流光,冲向对方——

无声无息的碰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惊天动地,也没有如真实世界一般出现强大力量的轰鸣。撞击之后,两道光影瞬间分开——

黑瞳南若风和红眸南若风两人都在剧烈的喘息着,然而一片虚无却仿佛守不住两人精神之间的碰撞,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并且裂痕在不停的扩大。两个南若风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两个人变得前所未有的默契起来,各自飞向虚无,身上的真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盛,开始修补精神世界的漏洞——

良久过后,终于修补好了精神世界,红眸南若风喘息的说道:“你看到了吧!——要,要想消灭我,你也会神形俱灭!——不如我们并存吧!怎么样?——”

两人虽然只交手一次,但是造成的空间裂痕却是分外的明显。正如心魔南若风所说的那样,如果两个人真的火拼,最后只能是两人同归于尽——

黑瞳南若风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虽然他自信能够彻底消灭心魔,但是自己却是也逃不过神形俱灭的下场。看着,两人联手慢慢修复如初的精神世界,黑瞳南若风沉默不语——

同归于尽,亦或是两人并存?南若风在这一刻必须做出一个抉择——

红眸南若风看着黑瞳南若风陷入思索,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丝微笑。不用在自己还弱小的时候和本体正面火拼,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等到自己慢慢的强大起来,就可以逐渐的改变本体的意志,甚至是取而代之,成为主导。想着想着红眸南若风不由得想要仰天长笑——

黑瞳南若风看到红眸南若风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作出了决定,缓缓的抬起了右手,淡淡道:“即使神形俱灭,我也要灭了你这个祸害!免得将来危害天下人!——”

红眸南若风面色一僵,旋即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就是你,你也是我,难道你真的疯了不成?想要杀自己玩儿?!——”

黑瞳南若风脸上露出决绝之色,大声道:“即便如此!我也要杀你!——”

红眸南若风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本体南若风的心意已决,即便真的是神形俱灭,他也要消灭掉自己。突然,灵光一闪,红眸南若风面色又变得正常了,带着一丝戏谑说道:“你舍得这繁华尘世吗?我舍不得——你见过我们的娘亲了吗?我没有见过,我想见她一面——你还记得那个傻傻的陪在我们身边,无怨无悔的雪儿吗?你放的下她?我放不下!——你可以忍心看着我们的兄弟姐妹承受你的死亡的痛苦吗?我不忍心——你觉得一死了之,自己对的起我们的师长吗?我觉得对不起!——这三千大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让我放不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不相信,你可以毫不顾忌地放下这一切!——”

红眸南若风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而黑瞳南若风则有些呆了,听着另一个自己的一句句质问,不知道如何回答——

红眸南若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高声道:“是谁?当初在面对抚琴的死的时候,那么的无力,那么的软弱?是我?是你?——是我们!——抚琴死了,是谁决定要成为天下间的最强者?是谁想要保护天下苍生?是我?是你?——是我们!——”

黑瞳南若风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双手抱头,身体不住的颤抖着,疯了一般的大声吼道:“抚琴!——抚琴!——抚琴是谁?!——告诉我!——抚琴是谁?!——为什么我不记得她!啊!——告诉我!——”

红眸南若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低声说道:“抚琴,是你的妻子——你为了不让她的事情对自己的修行产生影响,选择了忘却!——而我,你的心魔,就是被你选择忘却的——你好好得想想!一尸两命!抚琴和她腹中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结束了他幼小的生命!——难道你真的这么麻木吗?——难道你的誓言就是一堆狗屎吗?——你要死就去死吧!——只是我很内疚,若是我有实力,我一定会完成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像你,做一个懦夫,选择忘却一切!——”

事实就是如此,在欧阳老宅的时候,南若风在心魔一次次的发作下,选择了忘却,忘却抚琴,忘却关于他和抚琴的一切——

终于,黑瞳南若风仰天长啸,尽全力在释放自己心中的压抑——

突然,淡淡的声音传入南若风的精神世界——

山渺渺,云渺渺,八方风雨止今宵;

情渺渺,仇渺渺,风尘一梦任逍遥。

江波啸,烽烟招,兴来病酒罢琴箫;

世情笑,人寂寥,壮怀谁留向晚照。

诀别之感慨:

少时听琴楼台上,引觞歌啸眷疏狂;

不信江湖催人老,皇图笑谈逐尘浪——

声音在南若风的精神世界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

黑瞳南若风停止了长啸,和红眸南若风诧异的互看一眼。是谁?!是谁!?竟然可以直接将声音传入自己的精神世界——

“哈哈哈哈!——小友无须多虑——糟老头子真的没什么恶意!只是想告诉小友一声,事无绝对,无须强求——”

声音淡淡传来,然后悄然消失——

事无绝对,无须强求——

短短八个字,确实让黑瞳南若风陷入了沉思——

南若风的精神世界一片的死寂,没有任何声音。黑瞳南若风时而笑,时而哭,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脸色平淡——

而红眸南若风则一脸忧色的注视着黑瞳南若风的表情,眼中闪过淡淡的杀意——

良久之后,黑瞳南若风缓缓睁开了双眼,淡淡道:“你在想什么?——不用多想了,我已经决定了,先不消灭你了——”

红眸南若风长长的突出一口气,正待放松,却听到黑瞳南若风淡淡道:“不要太开心了,我只是还有些问题没有明白而已——现在只是暂时不灭你而已。你要记住一件事情——我!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