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做”什么?

庄思浩肋骨断了,发烧得只会比自己更加严重吧?

回到小屋的时候,庄思浩正就着火低头烤一块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他没有抬眼,只是睫『毛』翕动了一下,黑而长的眼睫衬着眼角一抹殷红,有种微妙的情『色』感。

“我在烤干粮,等下就能吃了。”

楚明月点点头,添好柴火,把身上最『潮』的衣服扒下来架在火边烤上。庄思浩烤好了食物,递了一半给她,他们默默三两口吃完,选了最平滑干净,拿来固定肋骨的木条,走到庄思浩身边,“把衣服脱下来吧,我帮你包扎伤口。”

庄思浩试了一下,弯动了一下唇角,摇摇头,“现在疼得厉害,我脱不下来……”说完,他再度摇摇头,样子有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孩子气。

楚明月心就软了,帮他脱下衣服。

他的身体清瘦颀长,线条流畅而优美,比现代夏天满街的光膀子大叔大爷养眼到哪里去了,但是此刻,大面积的青紫冻伤,完全破坏了这具身体的优雅。

唉,果然再漂亮的身体,上面有伤也会很难看的。

总算麻利的把庄思浩周身的伤给包扎了一下,没曾想这厮却又张口提要求:“明月,给朕倒点水来......”。

楚明月愤愤的瞪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也是一身伤呢,你倒真能使唤人,真是个当皇帝的好命啊!

不过她还是起身去烧了水递过来,烧水的是一个破烂的陶壶,楚明月费力的把它洗干净了,放在炭火上烧开,然后,用那破了一个口子的壶盖给庄思浩捧了水过去。

“喝吧,没有别的盛水的容器,你将就一下好了。”

这时候头一阵眩晕,手略微一抖,那滚烫的水就洒了出去,刚好洒在皇帝庄思浩已经被划破的袍子上。

楚明月愣了半天,才听见庄思浩道:“烫死人了,楚明月你要谋杀亲夫吗?还不赶紧替朕抖开了。”

她这才红着脸拿了手绢,往那袍子上擦去。只是那水的太不是地方,正好落在某皇帝的关键部位。楚明月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深怕用力的时候碰着那物体。

只是再怎么小心轻力,有些事也是避不及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物体竖了起来,真是恨不得能立马晕倒,觉得又羞又急。

反观某皇帝童鞋一脸的玩味,丝毫没有羞愧的表示,这,这要是别的男人,早该捂了脸恨不得跳进湖里去了。

庄思浩的声音里多了一次微不可查的颤抖,“还没擦干呢。”他仰头又饮了一口水。

看样子他准备自暴自弃,在这破旧的屋子里和她.......

没办法,楚明月出于愧疚,觉得自己不应该烫伤病人,只能僵硬的继续伸手,甚至能感到那物件传来的热度和颤动。

“握住他。”庄思浩忽然开口,将楚明月的手硬生生的压上那物件。

他眼里的光吓到她了,这种目光在昭阳宫她见过,在紫宸殿的软榻旁她也见过,只是这次比以往都要来得灼人。

楚明月也不知怎么了,下意识的猛的站起身,往后退,没想到病了的庄思浩力气还那么大,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死死的压到了身下。

楚明月简直就是又气又囧,天晓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来干这个?而且,两个人现在都是从头到脚一身伤.......

皇帝紧紧的抱着她,脸贴到她脸上,他嘴里喃喃道:“明月,你知道吗?我真是不晓得,以后咱们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明月.......”。

楚明月心一软,可是接触到自己的肌肤是那么的烫,她才吓了一跳。一把推开庄思浩,伸手一抚额头,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风流不要命的风流鬼。

“果然还在发烧。”说出这句话的却是庄思浩,他喃喃说着,弯下腰,额头触上楚明月的额头,娇小的女子觉得一阵奇妙的灼热蔓延起来。

庄思浩身材修长清瘦,楚明月偏生娇小可人,需要垫高了脚尖才能把手绕到他颈后。楚明月正在帮他整理衣襟,双手拢在他颈子上,此时男人弯身,漆黑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了下来,遮蔽了一男一女的身体,姿态热烈暧昧一如激烈的拥抱。

楚明月僵了一下,她觉得心跳了一下,皇帝身上淡淡的木叶香气被热气蒸腾,刹那就有了一种『迷』离,她眨眨眼,手臂稍微放下,凝视向面前男人靠的很近的脸。

庄思浩本就生得清雅俊秀,此刻眼睫垂动,掩着一双桃花眼,让她心里又紧了一下。

她立刻垂下头,胡『乱』说了句什么,打算蹲到一边『舔』自己伤口的时候,庄思浩朝她抬了一下下巴,“把衣服脱了吧。”

楚明月警觉的跳远,庄思浩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你受伤了吧?背上。”

“……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要不知道?你现在还发着烧呢。”还以一个优雅温柔的微笑,男人朝她招招手,“不快处理的话,怕有问题,明月。”

要知道楚明月从来不是讳疾忌医的人,她对这条得来不易的二次生命珍惜的很,虽然在这男人面前有了不止一次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一走了之的念头,但是显然不是现在这种场合。

火焰噼啪燃烧,橘『色』的温暖光芒下,楚明月本来因为刺激而青白的肌肤呈现出了一种奇妙的牛『奶』般温润的颜『色』。

背上伤痕累累,当庄思浩手指沾着『药』粉抹上的刹那,之前因为高度紧张而忽略的疼痛全都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

她几乎想惨叫,但是奇妙的,就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的念头让楚明月咬紧了嘴唇,回头愤愤的盯着他。男人看看她,她看看男人,庄思浩忽然自作聪明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伸手递过去一团还算干净的布,“咬着吧,小心咬坏了牙和嘴唇。”

该说庄思浩没把手指伸过来让她咬也算幸运的一种吗?虽然狐狸不咬人,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楚明月悻的咬住布,一股『潮』湿的水腥味冲入了口腔,然后,脊背就仿佛火烧一样疼。

庄思浩没有受伤的那侧手腕环住了她的身体,她听到男人安抚一样说着什么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回『荡』,楚明月眨眨眼,觉得从额角渗出的汗流到了眼睛里,沙沙的疼,橘『色』的光芒都模糊了起来。

她忽然一口把布吐了出来,在庄思浩的手腕里低低说了一句,“这次……我真的以为我会死的。”死了算了,大梁的历史上,会给她留下身后哀荣的。

庄思浩沉默着干活,没有说话,他只身微微倾身,在她发上落下一吻。

然后『揉』了『揉』她满把湿漉漉的青丝。

庄思浩知道,其实自己眼下现在还有一堆别的事情要做要想,但是此刻,看着手腕之间象个孩子一样蜷缩进来的楚明月,他的心忽然就心里微微的疼了一下。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女人,跟着自己出来,这回可是受罪受大发了。

这一瞬间除了想安抚她的不安之外,什么都不做他想。

靠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楚明月把他稍微推开一点,问道:“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皇帝只能看到她湿漉漉的发顶,他慢慢地说,“等。”

楚明月童鞋抬头看他,等他解释。

庄思浩抿了一丝笑容,微微喘了口气,火光下一张脸苍白如纸,连嘴唇的颜『色』都是暗淡枯萎,唯独眼角和脸颊上红的敷了层胭脂一般。

“这个村庄看起来毁弃了已经很久了,照常理推断,几十里内应该会有新村,但是问题是,我们大概没有力气支撑到找到村子。而且现在恐怕到处都有人在搜捕我们,贸然出去等于自投罗网。”

“那我们等什么?”没有『药』物也缺乏食物,这样的情况,要怎么等下去?楚明月抓狂的想,我一定要去抓一只鸡来解渴,一定!嗷嗷嗷.......

庄思浩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耐心一点:“等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找到我们。”

楚明月眨眨眼。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一路上我已经留下标记符号,等他们来找我们。”

“……要是等不到呢?”

“那就死在这里吧。”庄思浩若无其事的说道,唇角甚至还带了一丝极浅的笑。

“……”沉默,楚明月承认,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从骨子里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的人,不在乎其他人的命,也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费力的站起来,坐到火堆边,一边转着柴火,一边烘着衣服,皇帝半眯着眼,看着低头照顾柴火的楚明月。

火光满满洒来,她的头发浓浓的染了一层金,脸孔却模糊了,只有写意余笔般一痕淡淡的轮廓。

皇帝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淡薄的平和感。

眼前这个情景,让他想起年少云游的时候,经常在山村里看到的景象:一个少女或『妇』人,早早的起来,就着阳光汲了井水,洒扫做饭,脸上有淡淡的柔和。

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样贫穷那样劳作,为什么还会有那样平和的表情?

现在,他忽然就似乎能理解那些人的平和从何而来。

平常的女子,这种时候,该怨天尤人或者干脆缩成一团,那不得半点主意了吧?

而眼前这少女,却从容淡定,没唤过一声苦楚。

一个深闺女子,才三十来岁的年纪,如何能做得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