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死了,小呆就是不死,也必终日忧伤。

李烈怒道:“闪开!”

燕小云冷笑道:“不闪!”

李烈道:“好!”左手一扒拉燕小云,右手一剑刺向小呆怀里的猴子。

李烈也不想让小呆去以死为猴子恕罪,他只想杀了猴子平息令狐小欣的怒火,缓解小呆和太平庄的仇怨。

但不强杀,看来是不行了。

这才果断出剑。

“当”的一声,燕小云挥剑格开李烈的剑。

小呆一惊。猴子脱手落到地上,吓得钻到了椅子下面。

燕小云一剑封出,又顺势剑刺李烈右碗,要逼他弃剑。

李烈闪身回剑,格出燕小云的剑。

两个人竟拆招破式斗在一处。

刚过六招,蓦然人影展动,蓝光一闪,李烈抽身退开,低头一看,手中剑已只剩半截,不由惊异色变,投目一看,见燕小云身旁站着小呆。

小呆一只手伸在腰部的衣衫里。

显然出手斩断他剑的是小呆而不是燕小云。

邹不屈也看见了那道夺目的蓝光,心头一凛。

想起小呆曾在“神州大擂”时对他说的,暗忖:

他真有天下无双的无敌宝刀?

小呆对李烈道:“公子,她……已怀了我的孩子……”

李烈把手中半截断剑扔到小呆脚下,冷冷地道:“你我之情意已如这剑,就此断绝!小呆阁下,后会有期!”

说完悻悻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邹不屈叹喟一声,站起身对小呆道:“小呆,以后不论他还是梅剑痴,谁找你,你都宜避而不见为好!”

说完追出客厅,兀自去了。

小呆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燕小云推剑入鞘,劝慰道:“小呆,你哭什么,为这种人……”

小呆哭着骂道:“去你妈的吧!都怨你……”

燕小云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道:“怨我,都怨我,你就打我几下出出气吧,只是别再哭了。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孩子似的哭哭啼啼,也不怕人家笑话!”

李烈和邹不屈回到了药王府。

药王府庭院里已点上不少灯笼。

那些人还站在庭院里。

他们走到跟前,李烈还没开口,令狐小欣就道:“是李公子回来了吧?”

李烈道:“嗯!”

令狐小欣道:“你找来小呆了吗?”

李烈道:“我已与他恩绝义断!”

令狐小欣道:“刚才白傲雪来了,并且救走了东方明月。你真是没有白去一趟啊!”

李烈道:“这……?”

唐仇一旁冷笑两声,道:“好在东方明月对我们并不重要!我也乐得送白傲雪一个人情。”

邹不屈心中略安。遂道:“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站一夜吧?你们是不是同意让沐无名和李烈去找药阎王了?”

唐仇道:“我们同意。我们可以放了沐无名,但要带走满庭芳和龙画眉。”

龙画眉笑道:“我愿意跟你们去,但何必连累满庭芳?只我一个人还不够?”

她好像并不害怕,也不介意已为人质。

唐仇道:“多一个人质我们就多一分保险”,遂让冷雪解开沐无名穴道,放了他。冷雪解开沐无名穴道,离开沐无名。

沐无名对龙画眉道:“画眉,你们放心,我们夺回宝典就去救你们……”

龙画眉笑道:“我们不怕……只是你要小心药阎王……”

邹不屈道:“我可认随他们一同去。只要我活着,我兄弟就不会出事!”

龙画眉道:“邹大哥,你这时候能说这句话,我感激你一辈子!”

太平庄的人挟持着龙画眉和满庭芳走了。

临走时满庭芳对梅剑痴道:“梅大哥,你可别忘了我啊!”

梅剑痴道:“小芳,你若死了,我也会死。但我会让太平庄鸡犬不留!”

令狐小欣临走时对李烈道:“你甚至连一只猴子都杀不死,你还拿什么礼物向我求婚啊?我也为你犯愁。”

李烈回答道:“我与他恩义已绝,以后会无所顾忌。我会给你个满意答复。”

邹不屈觉得就凭李烈这番话,他就有理由瞧不起他。

并且也为石大侠有这么个徒弟遗憾。

一个男人若为了女人而背叛朋友,他难免要被人瞧不起。

一个女人可以把情看得至高无上,但对一个男人至高无上的东西,永远都是:义!

邹不屈爱东方明月至深,但一旦他知道沐无名也爱东方明月时,立即退避,并尽力玉成沐无名与东方明月。

他舍情而取义。

李烈因痴情令狐小欣,竟弃对他情深意厚的小呆于不顾,断然绝交。

他舍义而取情。

情义无价,女人重情会受到尊重,男人重义会得到敬佩。

太平庄的人离去之后,庭院里的人回到客厅,这时已近二更天了。

但谁都没有睡意。

而且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谁也都没觉出饥饿。

沐无名吩咐管家重新摆酒,柳风痴便阻止道:“没人能吃得下,就别麻烦了。”

小虫的穴道已被解开,满脸忧色,泪眼汪汪地为几个人奉茶。

她心中实在惦念龙画眉。

这时邹不屈问沐无名道:“兄弟,令狐小欣的眼睛伤得当真很严重?抑或是你的缓兵之计?”

沐无名叹道:“原来受伤好像不太严重,但由于医治不及时,致使发炎,由伤致病。这样就难治了。”

李烈道:“听说她们几次来找你求医,你都避而不见……”

言下颇有嗔怨之意。”

沐无名等人已知李烈和令狐小欣的关系,但看在他是神医之子、石顶峰之徒的分上,谁都不好说什么。

闻言,沐无名道:“我们当然要避而不见。我们怕治好了令狐小欣的眼睛,她们以我为人质引诱我大哥去救我,进而害了他!”

李烈叹道:“我愿帮助你夺回宝典,并以宝典为酬,只希望你为她治好眼睛。我倒不一定要和她成亲不可,但一想到她将永远失去光明,心中便为她惋惜。”

梅剑痴道:“李公子,我会帮助你的。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做!”

沐无名道:“就算咱们夺回了宝典,我也不会要。因为宝典因我而失,我总觉得欠令妹李兰的一分情,辜负了她托付之意。

“若我治好了令狐小欣的眼睛,能得到阁下的赞许,也算我有所补报了。”

苏羞花道:“不管怎样,为人当多结善缘,少生恶念。积善日久必有福祉,积恶日久定有灾祸。遇恶人当以感化为先,惩罚在后。

“太平庄以毒名扬江湖,但也非大奸大恶之辈,若加感化,不难令她们改邪归正。”

沐无名道:“感化?毒狐为人承其父之阴毒继其母之狠辣,世上何人不知?令狐小欣较其母……”

碍于李烈在场,不好深言,遂又道:“李公子,你当然比我更了解令狐小欣。”

李烈叹喟一声,却未说话。

柳风痴道:“仕途即迷途,情迷即心迷。”

欧阳玉雪道:“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咱们的人在人家手里,唯有先为令狐小欣治好眼睛再说了。邹公子,你不是说和他们同去夺宝典吗?

“这很好,你有江湖经验,药阎王据说是个很难对付的人物。”

邹不屈道:“药阎王与世人为敌……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我看咱们也该歇息了,就是熬到天亮也这么回事了。”

沐无名道:“小虫,你领我娘她们去歇息。”

柳风痴、欧阳玉雪、苏羞花和玉珍珠就站起身,随小虫离开客厅。

临出门时,欧阳玉雪说了一句“你们也别熬得太晚。”

客厅内只剩下四个人了。

邹不屈道:“你们也去睡觉吧。我负责值夜。”

沐无名道:“大哥,你怕谁给咱们杀个回马枪?”

邹不屈道:“还是防着点好。”

梅剑痴和沐无名,李烈离开客厅。

临出门时梅剑痴对邹不屈说:“我睡一会儿就来换你。”

邹不屈见他们离去,又喝了一杯茶。

然后走出客厅。

外面风清月朗,灯笼还都点着。

他走到府门前,见老更夫已关闭了大门。

便又各处看了看,又回到客厅。

他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心想:东方明月被白傲雪救去,一定去了曹府……武大侠真的杀了我父亲,到底是怎么个误杀?

小呆又说他见过我父亲……那么我父亲到底死没死?

他想着心事,不觉间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实则他已很疲乏,与鹤姑和花尊那场拼杀已消耗了不少力气。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邹不屈猛得惊醒,他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走动?

他此念一生,起身推门而出,迎面正碰上两个人。

定睛一看,认出其中一个是看大门的老更夫,另一个却是曹府的那个管家。

老更夫道:“邹公子,他是曹府的管家,来找公子求医。”

那曹府管家急惶惶道:“我家老爷患了急症,昏死在**,我特来请沐公子前去救治。”

邹不屈道:“你先随我到客厅一坐。”

对老更夫道;“你去唤公子他们到这儿来。”

老更夫就转入后院去了。

邹不屈领那管家进了客厅,他问那管家,道:“我们去时,曹员外不还好好的吗?”

管家道:“谁说不是呢!”

邹不屈道:“太平庄的人去了贵府?”

管家道:“没有。只有快活林的客人和那几位参加赛花大会的小姐……”

他们正说话间,沐无名、梅剑痴和李烈走进客厅。

见沐无名一进来,管家便急道:“沐公子,我家老爷得了急病昏迷不醒,请你快去给救治一下……”

沐无名看了邹不屈一眼。

邹不屈道:“我陪你去。”

转对梅剑痴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沐无名知道邹不屈怕他出意外,就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客厅,出大门直奔曹府。

曹府距药王府并不太远,很快他们就到了。

进了曹府,管家领二人直奔内宅曹雄的寝房。

寝房亮着灯,人影幢幢。好像还有人在哭。

客家领两个人匆匆进了寝房。

寝房是个套间,很华丽。外屋是个小客厅,但也可坐下十来个人。

但此刻却没人坐着,屋里的人都站着,邹不屈认出屋里的人有白鸽仙子、两个穿着睡衣的波斯猫、小呆、燕小云,还有四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和两个贵公子模样的男人。

管家对沐无名道:“老爷还在**……”推开里屋的门。

邹不屈当先走进,见室内装饰极为奢华。

最显眼的是一张大床。

此刻大床的床幔挑着,两个贵妇人守在床边,不住啜泣着。

**躺着曹雄,身上盖着锦被,闭着眼睛。

他们一走进来,两个贵妇人便起身向沐无名施礼,一贵妇人道:“沐公子,快救救他吧。救活了要多少钱都行……”

说着还不住拿香帕擦泪。

沐无名走到床前,拉出曹雄的手摸了摸脉,又在他心口处听了听。

然后掀开锦被,见曹雄一丝不挂,像个刚退净毛的大肥猪。

而**污秽不堪,又盖好被子,转身对两位贵妇人道:“他已经死了。”

两贵妇人大惊,齐声道:“啥病啊?”

沐无名道:“不是病……”

一贵妇人截声道:“那是给人害死的?!一定是那两个波斯猫儿!”

沐无名更加证实了自己的诊断,问:“他和两个波斯猫儿睡在一起了?”

另一贵妇人哭道:“是……那两个害人精!”

沐无名道:“要怪当怪曹员外自己。他是‘大泄身’。”

说完和邹不屈走出里间屋,身后响起两贵妇人嚎啕大哭。

外屋的人都是一惊。

“家父……?”一个年纪稍大的贵公子问沐无名。

沐无名摇了摇头,道:“令尊已神仙难救了!他是‘大泄身’!不是病,也不是为人所害!”

话音未落,两个贵公子和四个妇人涌进里屋。

里面哭声一片。

沐无名瞥了那两个若无其事的波斯猫儿一眼,冷冷一笑,走出门去。

邹不屈随后跟出,问沐无名道:“兄弟,什么是‘大泄身’?”

沐无名边走边笑道:“简单点说,就是**时元精泄尽,骨软筋松,令真气不接,一命呜呼。必是他玩得太疯了……”

邹不屈道:“活该!”

曹雄死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猎色者终被色猎。

其后,胡周为曹雄写了一副挽联:

花会有期,曹氏无命,问谁促成离别恨?艳为杀手,贪为罪魁,奉劝世人惜身重。

苦海无涯,情天有恨,何处魂归三界愁?生也风流,死也逍遥,难得百年留名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