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意志坚定

沈安歌到底也是前不久才醒来的,若非是意识足够坚定,一时半会她倒还真醒不过来,兴许也就见不到风九歌的了。

只是她醒来的时日并不长,风书屿每日都来明月楼,一待便是一整日,期间他所做的一切沈安歌都能感知到,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觉得不该这般快就醒来,让风书屿知道她还活着。

每日见风书屿皆是愁眉不展,沈安歌也是心疼不已。

她并非是想同风书屿怄气,觉得是风书屿欠她的,她替风书屿去死是理所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也不祈求风书屿给她什么回报。

可就是这样的想要耍小孩子心性,她不愿在风书屿面前醒来,也是因为每日听着风书屿的愧疚,听着他低声下气说话,心中不是滋味罢了。

她并非是铁石心肠,也没什么想要的。她至始至终想要的,无非是一个风书屿罢了。

她想要同风书屿一道好好活着,想同他在一处不管其他,想同他走遍这大江南北,看过那万水千山。可是风书屿为了她,已然是赔上自己的一切,这又如何能让沈安歌对他说出半分不满来。

她想要让风书屿一身轻松地活着,不想让他是因为自己而变得这般沉闷,可是好像她还是让风书屿担心了,她没能帮到风书屿什么,从一开始起,她为风书屿做得极少,还总是在后头拖他的后腿,羁绊着他。

风书屿是要成大事的人,他的一生不该是这般被自己耽误的,沈安歌自认没有什么才学,也是配不上风书屿。她想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变成能够匹配上风书屿的女人,却是什么进展都没有,还白白让风书屿受了委屈。

她不想醒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风书屿了。

过往的她可以没心没肺,也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她知道,哪怕是她做得再过分,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去了便也去了罢,顶多是这世上没了一个她而已。世间人尔尔,还差她一个么。

不会有人因她伤心,也不会有人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接着离开,沈安歌一早便知道,自己这条贱命,没了是大快人心,活着是让人糟心。她大可活得无忧无虑,了无牵挂的。

可是遇上了风书屿之后,她却是有了羁绊,她想要成为风书屿的人,却没曾想过,她不但没帮到风书屿什么,却是让风书屿一个劲地为自己付出。

愧疚,痛苦,厌恶,各种情绪都喷涌而出。

她厌恶自己终究成了自己口中的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让风书屿因为自己而担心,而变得战战兢兢。

风书屿是什么身份,他是该天生高高在上,身居高位的,便是同风九歌也一样,他不该有卑躬屈膝的一日,也不该有一日活得那般狼狈。可遇上她,遇上她这个灾星之后,风书屿却是将这些年从未体验过的难堪都一一体验了一把。

他是楚洛的镇国大将军啊,有着大好前程,是有着锦绣未来的人才,不该是被自己耽误下的。

可是此番,他却是为了带着自己活下去,而出卖了自己,克制自己成了另一个人,将自己捆起来,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中,紧紧锁住,无人可解。

沈安歌心疼啊,她也是人,也会有感觉,她所谓的没心没肺,都不过是唬人的罢了。对风书屿,她从未假过。

每回听到风书屿在她榻前呢喃时,沈安歌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抓紧,随后狠狠揉捏。

她疼得鲜血淋漓,也疼得毫无办法。

她多想就这么去安慰风书屿,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人,他还有她,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哪怕是在岁月混沌,巨浪滔天。哪怕是世人都背叛他,摒弃他,她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身边,同他一道克服这些关卡。

可是这种念头,也不过是维持了那么片刻罢了,沈安歌到底还得承认,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办法给风书屿最好的。她能够为风书屿做的,除了不拖他的后腿,除了让他一身疲倦之后,什么都做不了。

她无比痛恨那样无用的自己,却又是毫无办法,若非是她一事无成,风书屿也用不着这样。

她没能帮到风书屿什么,从一开始便只能拖累他,这样无用的自己,连沈安歌自己看了都是觉得格外厌恶。她憎恶旁人,却是比不过憎恶自己。

她还想过,兴许她便该是死在一出生,那样不会连累任何人,也可以让那些替她担心的人稍稍收心。哪怕是遇上了风书屿,她也是没改掉自己的脾性,让风书屿为自己担心。

风九歌如今问她,她下一步该如何做,沈安歌只能回答,她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怕了,变得战战兢兢不说,做事都要思前想后,她也多希望,自己从未有机会能够醒过来,便以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度过这漫漫余生也是极好的。

可上天还是同她开了个玩笑,她醒了,却是要面对无尽的愧疚以及无法脱身的自责。

若是风书屿没有因为自己而变得这般彻底,沈安歌脸皮再厚实一些,兴许便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同他在一处了。可都经历了这么久,一道也是成长了不少,她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否当真有风九歌口中说的那么好,是否能够真正成为风九歌的兄嫂。

那个称谓,是她原来可望而不可即的,是她做梦都想要拥有,却是无法得到的。

她不敢面对风书屿,这便是沈安歌的悲哀,她怕这一觉醒来,一切都成了虚无,一切都是与己无关的,那她又该如何做。她到底是怕了,怕那些虚妄的事儿再次发生,怕自己现下能够拥有的,将来都会一一失去。

便是因为从未得到过,便是心存侥幸,沈安歌才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她自小便是这般养成的,自然是格外担心。

她怕自己不够好,配不上风书屿,还让他因为自己而变得彻底,同风九歌所说的一样,风书屿因为她而变成如此模样,是她的过错,是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