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道道伤痕

她这是丝毫不觉得害臊来着。

风九歌只觉得兴许是平日同顾北彦相处久了,连带着她身上也有了些顾北彦的习惯,而这些习惯,一旦养成便是再也抹不去。

风九歌一抬眸便能见到男子那张再俊美不过的面庞,连带着他身上好闻的白檀气息,无时无刻不在诱引她沦陷。

“等等——”就在顾北彦低俯身,将要吻上女子的红唇时,风九歌很不是时候地开口一句。

虽然她知道现下开口实属扫兴,本该是再缱绻不过的场景,却是被她打破得一干二净。

只是,比起这些她更想做的是……

风九歌不再有丝毫言语,素净的手却是抚上了男子不着寸缕的身躯,她的指尖冰凉,抚摸上去的时候男子身躯明显一怔,不过并非是被冷到,而是惊愕。

风九歌的手,一路沿着疤痕方向,慢慢往上。

顾北彦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堪称无数,而这最深的一道,却是格外狰狞。

他是檀王,素来该是最爱惜自己身躯的,也该是最在乎容貌的,只是此番的顾北彦似乎并没有那般纠结,那道伤疤,拉得极长,也极为恐怖。

很难想象这一道伤疤是如何出现在顾北彦身上,他那会又是如何的疼痛之感。

即便风九歌回忆起了那些过往,可到底中间隔了一年,她也是忘却得差不多了,而再想起,再回忆起那些堪堪然可以称得上是过往的事,却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兴许顾北彦从未计较过她是否忘却了那些事,可是在风九歌心中,忘却便意味着背叛。

她没参与顾北彦的曾经,消失了几近一年,这一年中,顾北彦又是如何经历过来的,风九歌不知道,可她知道的是,定然不是什么极好的经历。

不然他也不会像这般遍体鳞伤,看着便只剩下心疼。

顾北彦察觉到女子的手,缓缓抚过他的上体,肌肤暴露在外虽然有几分凉意,可比起这个,他更喜欢风九歌的碰触。

只可惜他身上的疤痕,狰狞不说,他最怕的还是吓到风九歌。

“别看了。”男子的手,覆上去想要制止风九歌接下来的举动。

他怕这些伤痕多到吓到风九歌,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言谈的经历,风九歌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可这一回,风九歌却没有由着顾北彦的性子。

他不想说的过去,却是此番她最想知道的。

世人只知道顾北彦人前风光,可有多少人是真正了解真正清楚顾北彦的过往。

顾氏被屠满门,宁国覆灭,洛樾笙踩着多少人的尸首一路往上,人们只知道保命为上,无人敢在那时发声,而即便是仅有的几人发生,也都死于洛樾笙的屠刀之下。

他们并非是不记历史,只是在天下大义相比,他们更想要保命。

“一定很疼吧。”风九歌喃喃开口。

不用说她都知道一定是很疼的,这么多道伤疤,数不尽的都是折磨,她自以为了解顾北彦,可她除了顾北彦同她有过段过往,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了解的过往,却也是顾北彦最不想说出口的。

可是怎么办,她不是想揭开顾北彦的伤疤,只是她觉得,她是该知道些关于顾北彦的过往,那些她没有参与过去的曾经,他一人扛过的时日,她都想知道,事无巨细。

风九歌说着,手上的动作慢慢停顿。

她的手,停在那道最长也最深的伤疤之上,还怕自己的指尖刺痛顾北彦而稍稍收回手,万般小心,唯恐伤到了他。

风九歌的语气,不免带上了哀凄,而这份哀凄,顾北彦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最怕的便是风九歌自责不已,也最怕她会因此而觉得亏欠自己。

他是男子,一路走来理应受一些伤,更何况他本也不是享福之人,皮糙肉厚一些也感受不到什么疼痛。只是风九歌,他怕风九歌自责,也怕她伤心。

好不容易才让她稍稍露出了些笑容,他不愿便这般前功尽弃,也不愿这份烦忧是自己带给她的。

“不疼。”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更何况他不疼,是真地不疼。

只要风九歌在自己身边,只要她还安然无恙,什么都不重要。他可以遍体鳞伤,也可以被伤得彻彻底底,可就是不能让风九歌受半分伤害。

男子轻描淡写一句话,却是将这道伤疤以及它背后的事儿都隐瞒了过去。他还想这样囫囵吞枣地瞒过去么,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风九歌只觉得心愈发疼了,像是被人紧拧了一般,疼得她想蜷缩起全身,尽可能地给自己温暖。

她并非是觉得顾北彦可怜,相反,她便是太过感同身受,才会觉得他定然是受了很大的折磨才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风九歌没接话,可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她怕伤到顾北彦,尽管这些伤疤都已经结痂,甚至看上去格外狰狞,可她丝毫不觉得这是丑陋的,相反,这些都是顾北彦一路走来的见证,见证他的慢慢蜕变以及成长。

没有得到风九歌的回答,顾北彦明显紧拧了眉头。

这女子是听不进他说甚么,还这般……

“别看了。”他不想让风九歌觉得污了眼睛。

这些伤疤都是积年累月而来,方才风九歌碰触的那条,也不过是同洛樾笙打斗时落下的。到底那会是他技不如人,被伤到了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不愿让风九歌知道那些过往,风九歌只要知道,他会一直陪伴着她,会不离不弃便足够了。

顾北彦这种动作,在风九歌眼中更像是欲盖弥彰。

他就是这样,独自隐忍下所有事,将所有的都承担下来,让人觉得他无懈可击。可风九歌极想问一句,他当真不累么。

一路走到现在,不仅是被她,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顾北彦难道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疲惫么。

他不是神人,定然是会觉得累的。只是顾北彦一贯要强惯了,即便是觉得身心俱疲,可他到底不会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