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尽力弥补
是他啊，他便是这般无心之人。或许，一开始便不该深陷，何故将自个儿弄得这般狼狈。
他是天下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执掌所有人的生死，却忘了如何该掌控自己的生死，他一早便料到会是这般不得好死的下场，却始终不信，有一日他的生死会执掌在旁人手中。
静默了许久，洛樾笙才朝外头唤了一声，太监应声而入，见到他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随后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洛樾笙的目光，掠过太监那张谄媚不过的脸，只觉得厌恶至极。
这世上，不会对他露出此等神情之人，除了风九歌，便也只有李凉凉了。
只是他一向不知道，对李凉凉他究竟该如何做，她的心中，至始至终都不会走进自己。饶是他将心都掏出来，对李凉凉而言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是君王，这等拉下脸面的事儿他都做了，可李凉凉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与己无关。
她如何能做到这般潇洒，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事不关己，就算是对他，也是少有的冷漠疏离。
“吩咐下去，皇女领七王爷出使边地，三千御林军相随，不得延误。”思虑过后，洛樾笙淡漠开口，君王威严尽露。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亲近之人，只是对着不同人反应不同。
对李凉凉是求而不得，可现下他却不似先前那般了。
本以为风九歌突然闯入会惹得洛樾笙不悦，可现下看来好似不同。君臣二人竟在不知不觉达成了一种共识。
西域边地动乱，皇女受命去平定，这要上七王爷又是何种意思。太监虽是疑惑，可到底还是无法多嘴，他不过是一个下人，又如何能够揣测圣意。
只要洛樾笙吩咐，他照办便是了。
“是。”太监领命，正要退下，转眼便见李凉凉的身影自外而入。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还没说到李凉凉呢，李凉凉便主动来了。太监见洛樾笙的目光瞬间变化，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而李凉凉，见到洛樾笙，缓缓行礼。
“拜见陛下。”李凉凉缓缓拜。
风九歌才刚出去，李凉凉便从外而来，洛樾笙才刚从繁冗的公务中抽身，转眼见到李凉凉，疲倦少了不小。
好似他见到李凉凉一面，便是什么疲倦都烟消云散，李凉凉于他比灵丹妙药都还要灵。只是李凉凉从不亲近于他，洛樾笙只觉得格外身心俱疲。
只是李凉凉主动来寻他的时机少，多半都是有事相求。而此番自风九歌出事，李凉凉倒是从未来过他身边，今日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也好，他本就疲倦地看不进这些公务，同李凉凉说几句话都是好的。洛樾笙如此想着，面色都和悦了不少。
李凉凉自是察觉到了男子一系列的变化，只是她素来对洛樾笙不亲近，即便他此刻真心相待，她也可以毫无畏惧，无动于衷。
“嫔妾方才似是见到了皇女。”虽然她同风九歌迎面碰上，可对洛樾笙来说，她与风九歌不熟，装得事不关己才不会惹来怀疑。
风九歌方才行色匆匆而过，遇上了夏绾等人，此番又是行色匆匆而去，不知道同洛樾笙说了些什么。不过啊，李凉凉此番却是不想理会旁人，她如今最大的目标，是除去夏绾。
先前没有借助君殇那股东风，此番君玦已死，她不能再踌躇不决，定要将夏绾赶下台。更何况，此番还来了一个夏桉年，那可是比夏绾夏葵都还要厉害百倍之人。
李凉凉不喜欢受人掣肘，而为了排除夏桉年这个阻碍，她会利用好风九歌。
其实说白了也不算是利用，她们彼此都是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现下又能如何分清谁对谁错呢。
果然，提到风九歌时，洛樾笙的目光变换了几分。
同样身为女子，夏绾可以敏锐察觉到自家夫君的变心而对自己抱有敌意，而李凉凉也可以明显察觉到，洛樾笙对风九歌似乎有所不同。
只是这不同在何处，她却是不知晓。
风九歌与顾北彦先前有过婚约，两人又是被洛樾笙赐婚，如若洛樾笙想要风九歌，大可直接让她入宫为妃，又何必大张旗鼓地行了这赐婚礼仪，又让风九歌成为了皇女，名副其实地一人之下。
“清妃好似格外在意皇女。”洛樾笙不着边际地反问一句。
李凉凉微顿，不错，这不正是洛樾笙的本性么，对何人都抱有敌意，对何人都可以不加分说地怀疑。
本是自己问的洛樾笙，却被他平白反问了一句，李凉凉突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倒是忘了，洛樾笙自私无情，比梦中经历的事都更无情，她又如何对他抱有幻想。
“风氏一场大火，护国公又刚薨逝，公主如今的处境不该是让人担心么？”李凉凉并未设身处地，在风九歌的角度考虑，而是出于本心。
谁能料到风九歌本该是最尊贵之人，家族出了如此灾祸，这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感觉，李凉凉却是感同身受得厉害。
这种感觉，像极了心如死灰，如若此番换成是她，李凉凉都不能确定，她会变成哪副样子。只是她方才见风九歌的神情，好似一件轻松的事，看上去她倒是格外好。
看来风九歌像是从此处逃脱过来了。
洛樾笙知道自己有多过分，只是如今又从李凉凉口中说出，好似他是十恶不赦，罪孽滔天之人一般。他自个儿都不知道，在无意之间竟给风九歌造成了如此大的困扰，让她险些因此丧命不说。
只是如若再让洛樾笙选择一次，他还是会如此做。
君玦活着便是命数，他不会让君玦活着离开，自然风九歌便要付出些代价。
不管风九歌同君玦是如何相识的，整个楚洛都由他掌控，但凡他想要人死，没有一人能够逃过得过去，不论何人，全都一样。
现下他能给风九歌做的，也只有尽力弥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