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无可厚非

沈少寺突感困意减退,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宁蔓瘦弱的身躯上,不再有半分移动。

像极了最深的试探,沈少寺现下最在意的便是,宁蔓是否知晓了什么,不然按照她这性子,也不会平白问出这句话来。

只是这几日冷落了她,宁蔓再胡思乱想,也不会问出这句话。而唯一能够解释宁蔓这一切反常举动的原因,便是宁蔓知晓了些什么。

可宁蔓向来温顺,不会做出任何忤逆他的事来,而此番她能够问出口,定然是下了极大决心的。按照宁蔓的性子,怕是再委屈再难受,也只会往肚子里咽,而不会对他表露出任何不满来。

而沈少寺都不知道,在自己忙于事务的这几天,宁蔓竟一个人想了这么多事。

“阿蔓,你想哪儿去了。”沈少寺淡笑,语气中尽是宠溺。

既是他认定了宁蔓,这辈子就不会改变,他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宁蔓。他要他的阿蔓,登上宁国皇室的最高位,成为受万民朝拜之人。

宁蔓明知道他有多在意她,又如何能问出这句话来。也就只有他的傻阿蔓,会因为自己不在身边而胡思乱想。

沈少寺知道宁蔓向来单纯,出宫前可谓是不谙世事。她作为宁国遗孤,是洛樾笙全力绞杀的对象,他要护住宁蔓周全,又要替她兴复宁国,考量的东西自然多了。

少许时候冷淡疏离了些宁蔓无可厚非,只是他不曾想,宁蔓竟会多想到这种地步。

宁蔓此番才转身,同沈少寺对视,从他淡漠的眉眼中可以看出,他在哄她,而他的温柔也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可宁蔓却总觉得何处不对,她说不上来,可就是敏锐地察觉到。

先前的沈少寺在她面前,向来是以最安闲的姿态示人,他会将所有话都同自己说,把所有的烦忧一吐为快。

她以为自己是那个唯一,是能让沈少寺彻底放下心防的人。

可渐渐地,她突然觉得是自己错了。沈少寺开始变了,变得不再那般依恋她,不再同她说所有事,甚至有时候的冷淡被动都让宁蔓心慌。

她怕啊,怕这个男子突然有一日会不要自个儿,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阿寺,我没有胡思乱想。”宁蔓站得离男子并不远,她摇头,看着沈少寺时,眼底涌动过一丝哀凄。十指互绞,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在沈少寺面前,她从未有过什么秘密可言。她早已将自己的一切都压在沈少寺身上,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能依靠谁,还能对谁产生依恋。

与其说是沈少寺依恋她,倒不如说是她离不开沈少寺。

他是自己在绝境中抓住的一根浮木,抓住了,便再不想松开。她也不想,就这么让沈少寺离开,分明,他们之间是有过山盟海誓,有过天荒地老的。

宁蔓知道,沈少寺多半是为了自己,他要替自己复国,考量的因素便格外多,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给沈少寺添乱,也不该这般任性地耍小孩子脾性。

可她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她觉得自个儿如若今日不问清楚,日后会胡思乱想得愈发厉害。

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楚,这句坦诚相待的话,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思虑已久才决定问出口的。

沈少寺的凤眸,自宁蔓说出那句话后,便不着边际地眯起,暗暗透露危险。促狭的双眸似鹰隼,盯着宁蔓那张脸,上上下下移动过去。

“阿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这句话,沈少寺并非用疑问的口吻道出,而是笃定。

他状似不在意地摆弄了下杯沿,可话中隐含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如若不是宁蔓知道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察觉到他最近的异常举动,照她的性格,是断然不会问出这句话的。

宁蔓心思细腻又小心,这是他知道的,这也是他留宁蔓在身边,愿意宠着她的原因。

和宁蔓在一处时,他可以不去顾及那些烦扰,也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宁蔓会给他足够的空间舒展自身,他可以慢慢地将自己所要做的事一一理清。

宁蔓的性子并不刚硬,甚至于软糯,即便偶尔刚强些,也不过是在人前装装样子的。即便是同沈少寺相处许久,她也从未真正在心底放下对沈少寺的恐惧。

她知道沈少寺有多优秀,换句话说,是她配不上沈少寺。如若可以,她希望成为沈少寺前进路上的踏板,而不是绊脚石。

一个亡国公主给不了沈少寺什么帮助,除了能在背后默默支持,无条件地相信沈少寺,她别无选择,也毫无办法。

宁蔓在覃寺门,往来的消息频繁,如若她想知道,那些人也是不会瞒着她的。

沈少寺几日都早出晚归,她不留心都难,稍作打听便也知道,沈少寺又在筹划一个惊天计谋。

京城中的消息频繁,先是西域皇子反叛被笙皇绞杀,后是皇女被牵连风府满门被火焚尽,而风九歌却不知所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人惊奇。

她知道,在沈少寺心中,风九歌还是占了不小的地位,她没办法将风九歌彻底从沈少寺心底剔除,也自知能力不足。

沈少寺会顾虑风九歌这一点无可厚非,她也不该多做干涉。可沈少寺这几日的举动,却在旁敲侧击地告诉宁蔓,他此番是为了风九歌而奔波,他所设的大计谋,又或许是个阴谋。

一个可以请君入瓮的计谋,沈少寺会做,又干风九歌何事。

“你近日归来得都晚,门中人说你格外忙碌,是不是有事烦扰到你了。”宁蔓终究,还是说不出那般伤人的话来,或许在沈少寺心中,她还是始终要保持那般善解人意的样子。

宁蔓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何处来的勇气,竟问出了那句话。她分明知道现下同沈少寺相处,她都是胆战心惊,却还是问出这句话,当真是一头脑热,被冲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