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摇摇欲坠
只是连沈少寺自己都没想过，最后竟会牵扯出这般多的势力，竟连夏桉年都搅和了进来。
是他算计了开头，却没料到后果竟是这样。
想必沈少寺这回也是吃了哑巴亏，寻思着该换个法子来暗算君殇，这才找上门来，想要借她风府之便，给自己寻一个合适下手的时机。
也不知道沈少寺每回来寻自己的时候，在看到自己被他利用的时候，会不会有几分不忍心。他如何能看着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被利用，看着她如此痛苦却置身事外，莫非他没有心么？
可事实证明，他是有心的，只是他的这份真心，早已交付给了旁人，宁蔓在他心中固然重要，可也远比不上他真正的狼子野心。
沈少寺所有的一切，所有的计谋她都清楚，只是她不愿，也不想去拆穿沈少寺。他们之间关系本就脆弱，一旦有些风雨飘摇便会摇摇欲坠，她不愿撕开这一层，所以才容忍至此。
如若子衿不是他的人，如若沈少寺一开始便对她坦白，如若他们之间没有宁蔓，所有一切都不会发展到今日这般田地。
他们的关系，算不得是沈少寺逼出来的，但也绝非只是因为她一人的原因。
“小九，我说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风九歌于他而言，不仅只是利用关系。
“是，我承认起初让你接近顾北彦，是因为你们之间有段过往，他对你有情，我想要借助檀王之手扳倒笙皇，所以我让你以美人计引诱。”沈少寺说着，语气有几分急切，仿佛在证明着什么。
“可后来我见你越陷越深，小九，我们一道长大，我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他们可以好到同吃同住，可以好到无话不谈，风九歌可以为他做的事，他也同样可以为她做到。
只是风九歌的性子一向要强，他竟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在风九歌心中的形象早已一落千丈，或许连最初的都不如，风九歌摆明了便不信任他，这让沈少寺格外懊恼。
沈少寺是站立，而她则是坐着，仰头之间风九歌却没有输于气势。
她美眸中泛着冷意，菱唇勾勒出轻蔑的笑意，惨惨淡淡，讽刺无比，“是啊，就是因为太过了解你，所以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妥协，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
她是气恼顾北彦瞒着她所有事不让她知晓，也气恼沈少寺至始至终只想过利用她。
或许她的存在是平凡了些，可也不是任由旁人欺辱。是，沈少寺是将她当做亲人看待过，可是这份亲情太过淡薄，微乎其微到几近可以省略，他又如何能大言不惭到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亏欠过自己的事儿。
既然与顾北彦将话说清，那么同沈少寺也是一样的。
他们之间早该有个了断，有些话有些面子再藏着掖着她都觉得难受得紧，便好似沈少寺也隐瞒了她无数事，还做出了那般对不起自己的事来。
“沈少寺，我自认了解你，可我今时今日才发现，我从未看透过你。”风九歌说着，语气不免染上几分悲凉。
她自认聪明，却没想到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旁人利用也好，被心爱之人隐瞒也罢。她可以不去计较前因后果，可这最后要发生的事，她的命运何去何从，都该由她自己来掌控才是。
沈少寺左右不了她，顾北彦也左右不了她。
他们都是薄情之人，都该彻彻底底断个干净。
沈少寺闻言，眉头紧锁，看向风九歌的目光不免深了几分。
今日的风九歌，太过锋芒毕露，浑身皆是利刺，让人轻易不敢靠近。即便平日的她再淡薄，再冷清，都不会是今日这副样子。
果然，他的小九，知道了所有事之后，会同他做个了断，彻底划清界限是么。
“小九，我从未变过。”说到最后，沈少寺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他看风九歌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是兄长看待胞妹该有的关切，是那种无可奈何只能宠着哄着的迁就，是不愿风九歌伤心情愿自己受得委屈多一些的无计可施。
他从未对风九歌掩饰过自己的真心，而他也从未真正改变过，只是在时日推移中，他的本性慢慢显露，会让风九歌觉得陌生，会让觉得是自己变了。
如若真正说起来，风九歌当真是懂他的么？
世上最动听的话不过一句我愿与你海誓山盟天涯海角共赴，执手白头。而世上最不可信的一句话，也不过是一句我从未变过。
风九歌听到此，痴痴澹澹地笑出声。
她很少会有这般大笑的时候，平日里头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地抿唇示意，算是一笑而过。可今日的放声大笑，在嘲讽沈少寺的同时，也在嘲讽过往的自己。
她是如何瞎了眼，才会没看穿沈少寺这副精致皮囊下包藏的祸心千万，是如何的目不识丁，看不透沈少寺的狼子野心。
“也是，你从未变过。”是她变了，是这个朝局变了。所有物什都可以在改变，单就沈少寺从未变过，他的初心没变，他想要利用自己的心思也从未改变。
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也是对自己太过有自信，料准风九歌会帮他达成他想要的，会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顾北彦。
谈话到此早已不欢而散，到最后，风九歌也懒得去同他争执，他们之间到底是为何才会走到如此地步，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不会让你对君殇下手，至少不该是在风府。”她不会拿风府上下，拿风氏的锦绣荣耀开玩笑，沈少寺想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但凡涉及到她的利益，沈少寺都不许沾染。
她可以容忍沈少寺利用她，也可以对他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但如若沈少寺选择在风府对君殇下手，那么就算是撕破脸皮同沈少寺不死不休，她也会力争到底。
“小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君殇住在行宫也好，住在风府也罢，总归他是能够找到机会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