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下不了手
这些仇恨同她相比，顾北彦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前者。可他为何还要在她面前装得那般模样，让她以为顾北彦心中原来一直都是有她的。
他的那声九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巴不得利用她。
是了，现在的她于他而言，利用的价值大过杀戮，顾北彦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逼风氏众人就范，就算是让风氏家主赔了一身家产，赔了全府人的性命，他也不会有所变动。
同她最初想的那般，顾北彦是存了利用她的心思，接近她，对她百般示好，无非是想试探她究竟有无失忆，当初发生的那些事她可还记得。
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只要他一人记着便好。
是啊，那些记忆留着的确不堪，不堪到顾北彦想提刀取她性命，不堪到她被沈少寺救下后，连开口的权利都没有便被灌下了断肠与忘忧，彻彻底底将那些记忆洗个干净。
或许就是太过深爱，才导致风九歌在知晓了真相，是这般不愿相信，她宁愿自己死于那个梦中，也不相信顾北彦会对自己如此。
如果这世上真有易容换装之术法，顾北彦当之无愧是会掩饰的一人。
他待自己种种好，甚至是为自己挡剑救自己性命，难道这些都是为了让她对他重新动心动情，才装出来的么。
人心尚且作假不得，顾北彦这般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陌楠会对自己说如若知道真相后是否会离开顾北彦，他早就知道了那些事，只是想让她自己记起，让她想清楚后与顾北彦解除婚约。
不得不说，这算计人心还是陌楠懂得上策。和他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陌楠见过许多的人被洗去记忆陷入呆滞，又或者是记起了那些过往后会如何反应，只是风九歌如今的表情，与他想象的不同，她显得过于平静，甚至就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被一个男人算计到此，她竟然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陌楠惊愕过后又慢慢想着，风九歌这般聪明之人，被人如此愚弄定是心里要委屈些的，只是这份委屈没有表露出来，她现下这副神情，怕是再隐忍着什么。
她与顾北彦之间注定就是有缘无分，不仅是他们之间隔了血海深仇，更加上顾北彦还曾算计过风九歌的性命。
他们之间，就算能够和平共处，也绝无在一起的可能！
想到此处，陌楠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而这份笑意落入风九歌的眼中，却又显得格外刺眼。
是啊，陌楠应该嘲笑自己不是么，毕竟是她这般没头没脑，算计到最后没曾想过这最深的一刀竟然是顾北彦捅的，是她最爱的男人亲自动的手！
风九歌不是没怀疑过顾北彦待她如此好是将她当做了旁人，又或者是为了她这背后的势力。可她最难接受的便是，即便顾北彦知晓她失去了那些记忆，即便他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他依旧接近自己，还让她重新爱上了他。
他怎么会这般残忍，难道他真没有心么？
伤害过一次又能残忍地伤害第二次。
“多谢。”就在陌楠以为风九歌会冷冷地离开时，她的一声道谢回**在屋内。而这份道谢于陌楠而言，却是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他以为风九歌不痛不痒表个态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得到她一声感谢，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用，在下说过赏识郡主的才华，也不愿郡主一直被蒙在鼓中，如今能够解郡主危难，在下觉得十分值得。只是郡主切莫忘了应允在下的一个条件，这日后可是要同郡主讨要的。”陌楠不咸不淡地回着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都消散不去。
任何时候都忘不了讨要一个条件，这可真符合陌楠的性子。
风九歌冷冷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随后掀被下榻。
既然想起了那些过往，她也没必要继续留下。于风九歌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陌楠也不留她，颔首过后便立于庭中，看着风九歌离去，嘴角的笑意愈发深。
好戏就快登场，他可是等不及看了呢。
———
风九歌坐上马车后，子衿便递给她一封书信，不是来自沈少寺的，而是李凉凉。
话说起来她也有好些时日没与李凉凉通信，怕是她也察觉到了什么，今日才会传来书信给她。
“听闻夏相之子夏桉年班师回朝时日将至，清妃娘娘传书信前来告知小姐要有所准备。”子衿简单地将话复述一遍。
夏桉年班师回朝？
他不是平叛不利受了洛樾笙责罚么，如此堂而皇之地回朝……
等等，风九歌美眸骤缩。不对，既然夏桉年能够回来，那便说明这就是个局，是让风书屿前去送命的局！
借口夏桉年平叛不力导致亡民叛乱，西域使节被扣，洛樾笙不得不派出风书屿前往边地。可既然夏桉年能够平安归来，这便说明一切不过是笙皇设下的局，他便是要了风书屿的性命才会如此做。
而这局设得又恰到好处，沈少寺借此撺掇起那些亡民，让他们挑起两国战端。
好个一石二鸟的计谋！
这个夏桉年，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兄长那处可有消息？”风九歌将书信揉捏成一团，面色发冷地问道。
子衿闻言，犹豫了几番还是回答道，“不曾。只是王爷昨夜到了边地，在营中商量正准备救少爷回来。”
顾北彦救风书屿出来？
怕不是个计谋罢，能够让她继续死心塌地的计谋。
风九歌并非否认了所有她与顾北彦的过往，也不曾想过离开顾北彦。可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告诉她，顾北彦并不似她所想的那般简单，他甚至还编出谎言骗自己。
就是因为太过深爱，才会如此接受不了。
如果今日骗她的是旁人，又或者是沈少寺，她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可是她不能，也不会对顾北彦下手，因为……她舍不得啊。
她的阿彦，她最爱的男人，她下不了手。